翌日一早,庄户们鸡鸣而起,大多惦记着昨日之事,纷纷往河岸边转悠,想看看曹冲到底让人在那边造了什么东西!
到了地方一看,所有人都呆住了。
围在筒车外的绿布已经被撤走,露出那高大漂亮的筒车。
汉朝已经有水车了,只是眼前的筒车看着和普通水车不一样,更高,更大,构造也更复杂!
这筒车借着水力推动齿轮将水汲起来,又巧妙地将它们分灌到庄子的田地之中。
只要这筒车动起来,他们就不用辛辛苦苦地挑水浇地了!
有位老农发现了这一点,膝盖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在了筒车之前,哆嗦着嘴唇念念有词:“高人啊,果然是高人啊!”
旁人忙上前扶起老农,追问他在念叨什么。
老农激动地说道:“你们没看明白吗?你们看,你们看看哪,这些水可以浇到我们田里去!有了这大家伙,我们可以省了多少功夫?”
众人按照老农的提醒观察了一番,皆是满心震惊与感激:公子为了让他们少干些活,特地请高人为庄子做了这样的神物!
曹冲吃过早饭,溜达出门想去看看筒车,结果一出门就迎上了庄户们满含既激动又感动的目光。
郭嘉也听到了动静,他走出大门,却见庄户们把曹冲团团围住,直夸那筒车简直巧夺天工!
郭嘉不太相信这些人的说法,亲自走到河岸边一看,心中也惊了一下。
这个水车,着实不一般!
此时已天色大亮,朝阳落满大地,金灿灿的阳光从筒车缝隙之中落下来,照在郭嘉脸上。
郭嘉仰头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很难想象有人能在一天一夜之内把这么个大家伙造出来。
郭嘉眯起眼,走上前细看筒车的构造。
这么一看,郭嘉便发现筒车不仅体积庞大,构造竟还十分精细,甚至能人工控制放水量!
曹冲这小子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奇人异士,竟能让对方为个这么个小庄子设计出这样精巧的东西?
曹冲已与庄户们说完话,他跟在郭嘉后头来到河岸边,见郭嘉对着筒车一脸沉思,不由也走过去研究起筒车的局部构造来。
郭嘉转头看他。
曹冲无辜地眨巴一下眼。
他诚恳无比地说道:“先生,您看明白了吗?能学会怎么造吗?要是您看明白了,不如顺便画个图纸给二哥送去,看看有哪些地方适合用的,统统给造一个!”
郭嘉说道:“这有何难?我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说完又觉得不太对头,狐疑地看着曹冲,“你自己怎么不画?”
曹冲一脸坦然:“我不太会画画!我思来想去,认得的人里头就数您最擅画了!”
郭嘉被曹冲这一通马屁拍得很舒服,勉为其难地点了头:“行吧,我帮你画。”
接下来郭嘉便每天到河边转悠一下,观摩筒车的运作细节。
庄户们也逐渐习惯了这样新鲜事物的存在,一如他们开始习惯庄子里不时飘起的“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或者“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的读书声。
曹冲的日子过得很清闲,每天都有很多闲工夫给曹丕写信。
哪怕曹丕再三表示“不用天天写”,他还是坚持不懈地叫人往邺城送信(顺便给他采买点新鲜食材),时刻不忘表达一下自己对哥哥的思念之情,顺便热情邀请哥哥们来庄子住几天。
转眼到了秋收的时节,不仅孩子们背熟了《江南》,学会了辨别方向,连田里干活的庄户们都已经能背完出这首脍炙人口的“鱼戏东南西北中”。
而就在秋收结束这一天,曹冲运气爆棚地探索出一个新作坊――
玻璃作坊!
曹冲狂喜。
不错,他们的西施酱有东西装了!
想想看,玻璃罐子,高端,大气,上档次!
多么适合拿去骗那些达官贵人、富户豪强的钱粮!
曹冲拿着新图纸认认真真研究了一番,才发现《三国庄园》里的建筑图纸有分增益性建筑和生产性建筑。
比如筒车这种属于增益性建筑,可以建到外面去。
比如酿酒作坊这种属于生产性建筑,只能建在游戏里搞生产。
曹冲看了眼玻璃作坊的属性,遗憾地挑了个位置把它建在《三国庄园》里。
今天似乎是曹冲的幸运日,他刚给玻璃作坊选好址,竟又接到个来自周瑜的请托任务!
曹冲打开请托任务一看,只见上头的内容依然令男人听了会沉默女人听了会流泪:周瑜爱妻想吃点珍贵的食物,是否给他一百根玉米棒子?
不是,玉米棒子珍不珍贵就不纠结了,原来小乔这么能吃的吗?
曹冲一通操作,凑齐了玉米棒子完成请托任务,又安排几个居民去挖一晚沙子,才舒舒服服地睡下。
第二天一早,曹冲打开《三国庄园》一看,玻璃作坊建好了。
玻璃作坊有三种产品可选:玻璃片,玻璃杯,玻璃罐。
后面的其他产品是灰色状态,估计得继续升级才有机会开启。
曹冲一股脑儿把沙子放进去,安排玻璃作坊生产一批玻璃罐。
接下来,只要等着收成品就好!
放置游戏,就是这么为所欲为!
吃饱喝足,曹冲溜达出门去散步消食。
秋收结束,庄子上的晒谷坪全满了,家家户户的新粮都躺在上头接受秋日阳光的洗礼。
早上许琇莹在给孩子们上体育课,她接受了曹冲的建议,让小孩们先从跑步、扎马步这种基础运动练起。
这会儿她们刚从庄外绕回来,口里齐齐喊着号子,看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见到曹冲,许琇莹朝他一笑,小孩子们也齐齐朝他喊“早上好”。
小孩子乖巧听话的时候永远是可爱的,曹冲朝他们挥了挥手,算是打过了招呼。
曹冲继续优哉游哉地散步。
田里已经变得光秃秃。
目前庄子没什么别的收入,基本靠地里的庄稼过活。
庄户们分到的新田都收获颇丰,自然个个欢喜不已。
目前庄子归曹冲所有,收上来的租税是不必上缴的。
曹冲本来打算免收庄户们的田税,庄户们却坚决不同意,说是就算曹冲瞧不上他们这点田税,他们也不能叫小孩子在学堂那边白吃白拿白学读书。
要是在外面的话,光是读书就能叫他们掏光家底!
曹冲不收束已经让他们很惭愧了,倘若连田税都赖着不交,他们还是人吗?
曹冲见他们坚持,便也不再多说。
左右等高产作物真正种起来了,他们确实不会再有缺粮问题!
这笔田税倒是可以拿来维持学堂的运转,毕竟开春请几个正经先生过来的话,可就不能让他们像许琰和许琇莹那样打白工了!
成年人的世界,还是得靠钱粮说话的!
曹冲溜溜达达半天,下午便到了他去学堂上课的时间。他教完了一首“江南可采莲”,感觉挺有成就感,又陆续从《诗三百》里挑了些简短好读的诗教他们背。
比如《式微》,大意是“天啊,天黑了,天都要黑了,我咋还不能回家,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光吃饭不干活的贵族,我才得一天到晚露里来泥里去干个没完”,妥妥的古代社畜之歌!
今天曹冲准备教《无衣》,就是那首有名的“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读来很有老秦味儿,大意是“别哔哔那么多,一起干他大爷的”!
曹冲不知道的是,今天秋高气爽,曹丕与曹植因为屡屡受到他的热情相邀,领着三五友人骑马出了城,一同来看他这个“孤苦伶仃”的弟弟。
曹丕一行人走到庄子门口,便听有人在吟诵“式微,式微,胡不归”。
曹丕定睛看去,却见那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老翁。他正在熟练地翻着地,不像什么隐士高人。
曹植好奇地上前问道:“老丈,你何故吟诵《式微》?”
这首《式微》可是隐隐有怨愤之意,难道他们心中有怨不成?
老翁这才发现有生人进了庄。
见曹丕一行人衣着不凡,还都牵着马,老翁有些紧张。那么高那么大的马,庄子里只有仓舒公子才有!
老翁也不懂什么礼仪,曹冲早前说让他们别跪,他们就乖乖地听了。他将满是泥泞的手在身上抹了抹,口中笑呵呵地说道:“是仓舒公子教娃娃们学的,我们每天听着,也就记下了。我孙子说让我多念几遍,他下学后要考我来着!”
曹丕与曹植对视一眼,又问老翁还学过什么。
老翁说没学过多少,只会《江南》和《式微》,但不会写,他孙子才厉害,会背也会写!还有《论语》,他以前觉得很厉害,现在才知道里头原来是孔夫子师徒几人的对话,孙子回来一讲,他竟也能听懂几句了……
老翁显然很为孙子骄傲,三句不离自家孙子。
这明显是在夸孙子的话,却让曹丕和曹植越听越惊讶。
曹冲不是来这边吃吃喝喝的吗?怎么突然就把庄户都教得诗书都能背了?
虽说从言谈之中还是能听出这老翁对诗文的理解十分浅薄,可是曹冲才到这里三个月啊!
曹丕别过老翁,领着曹植一行人往里走,看看曹冲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