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描匹配很占运行空间,直接关掉匹配功能,我不在乎他们是谁。】
鹿岛一二三对追杀什么的不要太熟悉,雷厉风行下达指令。
【坐标标注出来,根据距离分级预警——大概多少人?】
SB:【十七个,三个狙击手,其余分成小队正在迅速靠近!】
鹿岛一二三往琴酒怀里钻了钻,男人先是僵硬了刹那,接着很配合把他抱得更紧,两个挤在沙发背后的人几乎完全贴合在一起。
这也是合理的举动,组织的目标是他不是琴酒,要防范狙击的话,琴酒就是最好的挡箭牌。
“你还想杀了我吗?”他和男人面对面,鼻尖触在一起,轻声问。
琴酒扣下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闭嘴。”
“我就不。”鹿岛一二三说,“听我说,阿阵,我不会道歉,我没做错任何事,也不会后悔。你还记得小泉丽莎吗?”
琴酒向来不会在意死人的名字,花了些功夫才从角落里挖出来这么一个人。
“她说「说到底,你根本不懂为了感情而付出一切是什么感受」,我无法反驳,很火大。”
“我说她和小泉慎二只是黏糊在一起抱团取暖的东西,只是把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喝酒、一起做|爱当作了爱情。我说他们在谋求一条看不见的出路。”
“其实我是不懂的吧,因为我也是那么做的,但完全不理解那种感情,所以才会不假思索的反驳。”
琴酒意识到鹿岛一二三正在表达什么态度,对于人造人而言很危险的态度。
“我想要理解。”
鹿岛一二三把下巴沉在他颈窝,外面狙击不断,SB报告的红点也越来越近,他跟没事人一样慢条斯理,轻声道。
“我想像特奥多罗所说的那样,我想成为那样的「东西」。”
他等着琴酒的反应,琴酒却冷不丁冒出低沉的一句:“你和谁做|爱了?”
鹿岛一二三闷声笑起来,拱得琴酒心头无名烦躁。
琴酒还想说什么,但鹿岛一二三没给他这个机会,颈侧传来很微小的刺痛,鹿岛一二三快速将某种药剂打入他体内。
“下次吧,下次你来杀我的时候我告诉你。”
回答鹿岛一二三的,是后颈芯片上端皮肉的钝痛——在昏迷前,琴酒发狠咬了下去。
【他是不是属狗的!是不是属狗的!!这一口差点就给你芯片咬个印!!!】
SB狂怒,【做什么做,爱什么爱,123还是个可怜的处男!懂不懂处男的含金量啊!】
鹿岛一二三让他咬,力道越来越轻,然后男人的重量完全压了下来。
他继续抱了会儿,好似这样就能汲取到记忆中相似的力量般,然后才把人轻轻放下,摸走了他的枪。
手机响起来。
“现在才联系我?”
他用SB保持通讯,同时迅速从沙发后翻身而出,将早就摔在地上的手提箱和装着骨灰的罐子一并抱在怀里,顺着标注出的安全路线躲进屋内死角。
赤井秀一气定神闲:“不太好打断你们老友叙旧。”
“少来。”
“我在处理外面的人了。”
“把我当诱饵没用,核心层忌惮琴酒,没有那位先生的直接命令不会对我下手,FBI能抓到的也只是小啰啰。”
FBI应该是有了什么明显的行动。
Hine被带去配合NSA调查,不出多久,FBI就找到了方向,同时,本该在NSA监控下的Hine又出现在了安全屋。
组织会动手也是正常的,先不提能不能杀了他,试探一下嘛,小啰啰又不值钱。
“小啰啰挺好用,至少能让朗姆他们看清琴酒的态度。”赤井秀一笑了笑,“如果不是你把他弄晕,十分钟后,琴酒背叛组织的消息就会传出去了,这也不算谣言,他是想选择你的。”
“哈,然后再被你们追杀,是么?别太得意了啊,搜查官先生。”鹿岛一二三已经摸到了后门。
【门后有四人小队,战斗模块待命中……】
“得意?其实我是想看他放弃你的。”赤井秀一说,“但很遗憾,我亲爱的宿敌没能做到。”
“我真的要吐了……你能不能正常点说话!”
“那下次也对琴酒这么说吧,应该也能恶心到他。”
鹿岛一二三:“……”
他还在无语和无语以及无语中反复横跳,刚想拉开门杀出条路,赤井秀一又说:“后门清扫干净了,走。”
【……这小子蹲着,2.31秒狙掉了小队。】
SB不得不承认,【还挺厉害……】
鹿岛一二三推开门,本来隐藏的瞄准器准星做作地显现,猩红光点从他的前胸移到脖子,又移到眉心。
红点很稳,远距离瞄准也没有任何晃动,几乎能想象出持枪的人有着怎样蕴含着力量的胳膊,以及夸张的核心。
只是移动得太缓慢,不像警告,像是在调情。
与此相反的是赤井秀一相当公事公办的话:“组织的增援会比FBI先到,你还不走的话就走不掉了——被我追捕总比被组织妨碍来的好?”
“说得像你真的能逮到我一样,赤井搜查官。”
红点消失了。
“我会带着手铐找到你的,鹿岛,等我先处理完这边的事。”他低声笑,“在那之前,做你想做的。”
鹿岛一二三深吸一口气,快步往外走:“那我去炸了胡佛大楼。”
“你不是要为了我金盆洗手?”
鹿岛一二三挂掉通讯,干脆摘下了腕表,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扔完还提了垃圾桶两脚。
SB:【赤井秀一这小子八百个心眼啊,123咱们下一步……】
鹿岛一二三:【组织不会那么轻易怀疑琴酒,尤其是在确定我已经不想干了之后,他们更需要他待着,不然就真的没人能拿我怎么办了。】
【啊……我管琴酒死活干嘛,我是说,你别被赤井秀一那家伙骗了!他要真带着手铐,咱直接拷他脖子上把他扔海里喂鱼!】
鹿岛一二三:【……你的系统生涯就非得这么豪迈吗?】
SB骂骂咧咧,又是控诉123完全不懂它的一片苦心,又是吐槽早八百年前你比我现在偏激多了,怎么现在搞成能立地成佛的样子。
骂完,它问正事:【我们现在去哪儿?】
鹿岛一二三也不知道。
他在离安全屋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盲目走太远没必要,只要他不想,有SB在,运气不算差的情况下,无论如何组织或是FBI都找不到他。
虽然赤井秀一说让他去做想做的,但鹿岛一二三也找不出能做的具体事情。
他本来在米花町混日子,会来美国也是为了特奥多罗。点在特奥多罗的遗物和骨灰都拿到了手……
要回去吗?
街道上人来人往,压根没人注意到两条街外正在无声发生着什么。
鹿岛一二三在的巷子里,除了垃圾桶外连个流浪汉都没有。
往外左拐就是超市,所以他周围满地都是酒罐,还有超市的袋子,可能是哪群小年轻直接买了酒就在隔壁大搞Party。
他思考了半天都没得出答案,干脆靠墙蹲坐着,手提箱放在身旁,自己抱着罐子,在那儿叹气。
【像个乞丐。】SB锐评。
鹿岛一二三懒得骂回去。
【你现在怎么跟个糟老头子一样,面色枯槁,精神萎靡,还很自闭,都不和你亲爱的SB说话了。】
鹿岛一二三还是不搭理它。
【那咱还是回米花町自闭吧,我感觉柯南那假小孩这种时候还是挺管用的,吸一口,振奋俩小时!】
鹿岛一二三依旧独自叹气。
SB说什么都得不到反馈,最后甚至搬出了轰炸胡佛大楼的切实方案,颇有种「你说怎么才能高兴点,咱都干!肆无忌惮!」的无条件溺爱。
让鹿岛一二三做出反应的是它骤然加快的警报。
【有人迅速靠近,是之前在安全屋标记过的红点,最远的那一个——现在在你头顶!】
鹿岛一二三眼也没擡,左手提箱,将罐子也抱在左胳膊,空着的手抽出从琴酒那儿摸来的枪,单手检查保险栓。
这一系列动作仅在瞬息间,接着,他擡起枪,直接向着SB标出的地方指去。
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楼上是拐着道的金属楼梯,按理说行走的时候是会发出明显声响的,但在SB察觉前,鹿岛一二三什么也没听到。
对方非常善于隐匿,并且行动敏捷得过分,是「专业性」十足的那类。
所以,当鹿岛一二三打算扣下扳|机,却被转瞬逼近的人影扣住手腕,错开力道的时候,他并不吃惊,只是准备着战斗模块辅助下的下一轮行动。
然而……
“是我。”
那人拉下了带着的口罩,鸭舌帽下是半张熟悉的脸。
金发,小麦色肌肤,帽檐下的眼睛紫偏灰。
“你怎么……”话没说完就住了口。
SB磕磕巴巴:【刚才你让我关掉了匹配功能,所以……】
鹿岛一二三卸了力,收回枪,又蹲坐了回去:“是贝尔摩德告诉你的吧。”
降谷零走到鹿岛一二三跟前,也蹲下,摸出新的口罩给他戴上,然后把头顶的黑帽摘下来,轻轻扣在他头顶。
“科恩和基安蒂也帮了点忙,「Hine保护协会」……吧。”
听到这个羞耻的名字,鹿岛一二三抿了抿嘴,难以启齿半天:“……我不是Hine了。”
手里的东西提醒了他,所以又补了一句,“也不是特奥多罗。”
“你现在做完该做的事了吗?”降谷零问。
鹿岛一二三:“该做的事是指什么?”
“你存在在这个世界的意义。”
这话听起来似曾相识,只不过说话的人互换了,居然是由降谷零来回答鹿岛一二三这个问题。
终端存在在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完成委托。
鹿岛一二三存在在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不清楚。
不清楚,只是不想离开,不想忘记,想要理解,想要成为特奥多罗曾经说过的「东西」。
他思考了很久,降谷零也不着急,就蹲在他面前安静等着。
风把遍地的易拉罐吹得哗啦作响,有几个还滚到了两人脚边。
“做完了吧……”鹿岛一二三只能这么回答,“应该是做完了。”
话音刚落,降谷零点头,站起来,从他怀里拎走手提箱,又抱起罐子,空着的手伸到他面前。
鹿岛一二三的视线跟着他的手移动,因为帽檐的缘故,尽管擡起头还是看不见降谷零的脸。
视野里就只剩那双手。
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平滑,工整,很随意,没有任何带有目的性的力道。
鹿岛一二三也递出了手,打算起来。
降谷零去没握上去。
手腕翻转,四根手指合拢在掌心,唯独小拇指挑起了鹿岛一二三的小拇指,像小孩那样勾住,晃了晃。
鹿岛一二三愣住了。
“那我们就一起到灯塔去。”
手指的力道很轻,被勾住小拇指的人下意识把头仰得更高,终于看见了降谷零的表情。
嘴角勾着,笑得明媚又自信,触及看来的视线,他偏了偏头,那头浅金色头发成为这条巷子里唯一温和的阳光。
“有……什么意义吗?”
现在那个地方应该被MI6和FBI盯得死死的,而没有了特奥多罗,东萨塞克斯郡的伊斯特本就只是存在于地图上的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地方。
鹿岛一二三说:“如果是因为我答应过你……现在也不是好时候。”
“什么算好时候?海之日?体育日?还是万圣节?按照哪个时区算?日本还是意大利?”
降谷零再次翻转手腕,顺着勾在一起的小拇指向下握住了鹿岛一二三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等着一个时间去做计划好的事情,被爽约的几率高得不可思议。从六岁等到十六岁,十六岁等到二十六岁,又等到现在。时间也够长了吧,我也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降谷零帮愣愣的家伙整理起帽檐。
他很少看到鹿岛一二三这副表情,对方似乎总是有确切的目标要去完成,想要拥有什么,想要实现什么。
理性和不留痕迹的强势能让鹿岛一二三掌握他能掌握的,而世界上好像没有他不能掌握的东西。
如果有的话,那就拿命去搏好了。
搏到了,他还是无坚不摧的那一个,搏不到,那他就去死好了。
“没有好时候。”
降谷零后退一步,第二次向他伸出手,辅以自傲却不惹人厌烦的笑。
他说,“当你和我在一起,所有时候都会变成好时候。”
笑容和语言总被当作一类蕴含无限力量的鼓舞,诱使鹿岛一二三擡起胳膊,尽管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这个动作。
他的指尖轻轻碰到了对方的手掌。
降谷零等着,直到伸出的手严严实实和那道代表着这个人过往的疤痕贴合。
伤痕不会消失,谈不上痊愈,它或许会跟着主人一辈子,在每个无人的时刻提醒他曾经发生的瞬间。
但伤痕能被别的东西盖住。
那东西可以是枪|械,可以是酒杯,那当然也可以是某个人递来的手。
鹿岛一二三鬼使神差问:“这是命令吗?”
“不,这是Zorro对鹿岛一二三的请求。”降谷零合拢了掌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