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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命终

被全江湖追杀之后 不周天 2976 2024-09-19 12:35:26

姜琅身上的斗篷滑落下来,紧接着身上的衣服被不断膨胀的肌肉撑得爆裂开来,露出赤/裸的上半身,他手里依然紧紧地抱着那个骨灰盒,呼吸越来越粗重。

薛凉月抬起头来,银白色的眸子冷冷盯着怪物一般的姜琅。

“你骗我!你敢骗我!”

姜琅盯着卞柔,红眸中露出不加掩饰的疯狂杀意,嘴巴里吐出来的蠕虫随着他的动作疯狂摆动着,看上去又恐惧又激动。

“嗬啊!”

随着一声暴喝,姜琅单手抓着栏杆狠狠一撑,弹向半空,重重落在屋顶,踏飞瓦片无数。

卞柔朝后急退几步,严阵以待,紧接着姜琅就一脚踹了过来,她橫鞭一挡,只听一声“咔嚓”,一阵剧痛从她拿鞭子的右手腕传来,而她整个人也飞了出去!

这一脚的力道,不像人!

卞柔后背狠狠地砸在高大的吞脊兽尾巴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姜琅已经再次逼近她面前,这一次他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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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凉月在摘星楼的楼顶冷眼旁观,倒不是他不想去帮忙,毕竟哪怕不在乎卞柔的生死,他至少也想亲手杀了姜琅。

但莫远现在的状态,他一刻也不敢离开,他的心脉必须有人护着。

薛凉月斟酌片刻,决定立刻离开,他正准备转身,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搭上了他的肩膀。

薛凉月瞳孔一缩,冰冷内力从肩头爆发,那只手马上离开了他的肩膀——下一秒,一声巨响从他身后传来!

“哎呦喂!薛门主!你你你……”

薛凉月转头一看,只见一个人正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药篓子都被砸瘪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见的沐流熙沐医仙。

沐流熙哭丧着脸:“薛门主,你差点把在下震掉下去!”

“你不声不响站在后面……干什么?”

薛凉月冷冷看着他,眯起眼,带着审视。

“天地良心!”沐流熙立马瞪大了眼睛,“在下根本没掩藏脚步,我还以为薛门主你听见了!”

薛凉月没说话,依旧是盯着他。

沐流熙被看得发毛,他尴尬地挠挠头,目光落在莫远身上,“莫兄这,这是……”

薛凉月忽然想到了什么,眸光一动,沉声道:“沐医仙,你身上可带着什么药材?”

“啊?哦,有!”沐流熙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低头一边在怀里翻找起来,一边道,“来得急,别的没带……但有几枚吊命的丹药总是常常放在身上的……找到了!”

沐流熙把找出来的瓷瓶递给薛凉月。

薛凉月伸手一把夺过,颤抖着拿下塞子,倒出两粒丹药,沐流熙见状立马提醒道:“薛门主,一颗就够了,药这种东西,吃多了不见得就更好——”

薛凉月没理他,先往自己嘴里送了一颗,咬碎了咽下去,然后继续冷冷盯着沐流熙。

良久,确定了无毒,薛凉月神色缓和下来,垂下睫毛,小心翼翼把剩下那颗丹药喂进莫远嘴里。

莫远牙关咬得很紧,薛凉月只好挑起他下巴,低头凑近那唇边,接着舌尖抵着那枚丹药,撬开他牙齿,一点点送了进去。

沐流熙尴尬地背手仰头,佯装欣赏月景,并干咳两声。

“呜嗯……”

莫远昏迷中低低呻/吟了一声,终于把药咽了下去。

薛凉月又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唇畔水光潋滟。

他朝沐流熙点了点头,低声道:“多谢。”

沐流熙:“不必谢,那个……薛门主,既然莫兄已经无碍……”

他指了指远处:“卞姑娘那边,还请薛门主出一下手。”

“不装了?”

薛凉月淡淡道。

沐流熙愣住了,“嗯?”

薛凉月没抬眼看他,目光落在莫远脸上,语调很随意:“你不是沐流熙。”

“什么意思?”沐流熙皱眉看他。

“不承认?你随意,但卞柔可等不了那么久。”薛凉月好整以暇道。

沐流熙沉默了两秒,长叹一声,有些不服气道:“我功夫这么不到家吗?”

“不,你易容术很厉害,特别厉害,从内到外,都胜过卞柔和周堂主太多了。”薛凉月道,“但你有一个硬伤,小朋友,你不懂医术。”

“你叫谁小朋友?”沐流熙皱起眉,“还有,什么叫我不懂医术?这么重的伤必然是要先吊着命,等到了好地方在治疗,我身上没带药材……”

“老参主气血,补元气,虎骨壮阳,都是大补之物,用来吊命的确不错。”薛凉月话锋一转,“然而,对于我相公这种创口过大者,反倒有心脉破碎的危险,沐医仙身上不可能带着简单粗暴的丹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枚丹药名‘龙藤虎跃’,谯城药铺里都能买到。”

“沐流熙”瞪大了眼睛:“那你还敢给莫六吃!”

薛凉月淡淡道:“我护住他心脉就无妨,有总比没有好。”

“反正你拿了我的药了,还一次性吃两颗。”

“沐流熙”讪讪道:“好贵的……这个人情你欠下了,这下你该去救我师姐了吧?”

薛凉月没说话,拿袖子仔细擦了擦莫远脸上的血迹,将他平放在屋檐上,紧接着他袖子爬出一只蜈蚣,趴在莫远胸口。

薛凉月抬眸警告地看了“沐流熙”一眼,转身朝着那边激战的方向跃去。

此时卞柔已经几乎支撑不住了,面对不知道怎么了的怪物姜琅和他的弯刀,多亏她还有理智,冲着那个骨灰罐的弱点撑到现在,身上也是伤处无数。

“你武功都是我教的!”姜琅大笑着,“你敢跟我打?”

卞柔不说话,脸上另一半人皮面具已经掉了下去,露出一张跟之前截然不同的脸,普通的清秀,并不像瓷娃娃一样,倒因由长久不见日光而显得纸人一样苍白。

长鞭却依旧舞得像游龙,借着手长的优势与姜琅周旋。

忽然间她眸光一动,身子朝斜后方一侧,姜琅只觉一道劲风滑过耳畔,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狠狠一捏!

“咔嚓!”

骨头被人活生生捏碎了!

姜琅发出一声怪叫,手中弯刀一转,一刻未停,袭向后方!

薛凉月身子鬼魅一般朝另一边飘去,姜琅只觉怀里一空,抬眼骨灰罐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薛凉月手里。

薛凉月朝他冷笑一声。

后退三步,站到了屋檐边缘。

姜琅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还、给、我!”

“还给你?”薛凉月笑起来,艳丽的眉目一片嘲弄,他缓缓举起罐子,笑吟吟道:“你自己过来拿呀!”

说着把骨灰罐朝身后一扔!

“不!”

姜琅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叫声,朝骨灰罐扑了过去。

薛凉月站在原地,姜琅与他擦肩而过,扑向罐子的那一刹那,他猛地转身,手指狠狠洞穿了姜琅的左胸,紧接着一把捏碎了他的心脏!

“?!”

“……”

姜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

薛凉月没有片刻停顿,把手从姜琅后背抽了出来,俯身接住骨灰罐,足尖在栏杆上一点,落在另一座楼的檐角。

“……”

姜琅一屁股跌倒地上,他贪婪地盯着薛凉月怀里的骨灰罐,缓缓伸出了手。

嘴角流下一行鲜血。

手垂了下去。

他大睁着眼睛,朝后仰倒。

这次姜琅没有再起来。

是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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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谯城,别苑内。

薛凉月坐在床边,手握着莫远的右手,日光落在他侧颊,带起一道暖融融的金边。

莫远躺在床上,呼吸尚且平稳。

外头忽然有人呼喊,“公子,沐医仙到了!”

薛凉月睫毛一动,旋即缓缓站起身来,把莫远手掖进被子里,转身掀帘而出。

小厮指着大门外,道:“沐医仙在外头。”

薛凉月抬眸朝外望去,只见院子里停着一辆很大的马车,样式不算奢华,但那六匹皮毛油光发亮的棕色骏马一看就不是凡品。

目光触及到那马车围边上不显山露水的龙形暗纹时,薛凉月终于露出了些许惊讶神色。

沐流熙站在马车边,冲他微微颔首。

薛凉月意会,走到了车驾边。

“……薛门主吗?”

里面传来一道有些有气无力的男子声音。

薛凉月站在车帘边,淡淡道:“草民见过皇上。”

那头轻笑了一声,“你希望朕叫你慕崆,还是薛凉月。”

薛凉月:“薛凉月罢,用久了,惯了。”

“你是这样,云沽也是这样。”慕璟轻叹道,“呵呵……一个两个,莫非海晏王把这一脉的野心都用干净了。”

“草民有草民的野心。”薛凉月意有所指道,“草民只想活得久一点。”

慕璟笑道:“你在暗讽朕?”

薛凉月也笑:“草民不敢。”

笑罢,慕璟直截了当道:“朕这次亲自过来,一为看看流落民间的皇弟,二为……小天圆术。当然,朕不白要,‘梦黄粱’的解法,不知薛门主可有兴趣听听?”

薛凉月指甲陷进皮肉,声音却依然平静:“自然。”

慕璟道:“朕乏了,教沐医仙说罢。”

沐流熙冲薛凉月点点头,低声道:“进屋说。”

刚进屋,薛凉月就忍不住了,“‘梦黄粱’的解法,此话当真?”

“薛门主,你先别急。”沐流熙进了屋也松了口气,他找到一个凳子坐下来,“这个‘解法’一来不保证一定能行,二来也只有你能办得到。”

薛凉月皱眉:“何意?”

“是这样的。”沐流熙道,“有消息称,‘梦黄粱’和‘轮回井’其实是同源的一种东西,所以,‘轮回井’能连通‘梦黄粱’的梦。”

这番话犹如平地一声雷,薛凉月不禁怔住了,但很快镇定下来,“这个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沐流熙道:“师无夜的手稿。”

顿了顿,他终于全盘托出:“其实‘梦黄粱’就是‘轮回井’和‘长生天’卵,这两种蛊虫其实就是一个东西,双生诞于蜀地深山,一为雌,一为雄,所以当年……师无夜给你下蛊,其实是在……”

薛凉月打断了他的话,“所以解法呢?”

沐流熙被打断愣了一下,旋即轻叹一声,道:“据他的手稿,就是生人‘入梦’,在梦中找到节点,把梦主带出来。”

“……”

良久,薛凉月微微颔首:“懂了。”

“有风险。”沐流熙提醒道。

“知道。”

他偏过头,目光落在莫远身上,像一片羽毛,过了一会儿,他轻声道:“替我谢过陛下……小天圆术我出来后会给他。”

沐流熙苦着脸:“你这是逼我们替你护法?”

“对。”薛凉月笑笑,“世上没有信得过的人,但利益可不会骗人。”

沐流熙意有所指:“他也不能信?”

薛凉月仿佛听到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罢,他偏头看向莫远,轻声道:“骗我骗得最狠的就是他了……没办法,谁叫我喜欢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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