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修豪华的别墅群, 中心最高的那栋,灯火璀璨,简直比皇宫还要华丽奢侈几分。
雇佣军迈着方正的步子有序的巡逻, 别墅门口以及每个楼层都有带着枪的心腹保镖在站岗,他们目光如炬, 像一个个石桩钉在固定的位置上。
程昊推开门的瞬间, 坐在竹椅里正和身边几个人说着话的白发老者就投过来慈眉善目的目光, 笑道:“季后啊,你过来的正好,这是你四叔五叔, 快过来叫人。”
潘季后微笑着走过去, 摘下左手手套和贺鸿禹身边两位握了握手,“四叔,五叔, 这次墨西哥的生意辛苦两位叔叔了。”
他喊四叔这个人名叫达芬·杰, 是个英国人, 早年和贺鸿禹干毒品生意, 中文说的很溜。
达芬·杰拍了拍潘季后的肩膀,冲贺鸿禹笑道:“禹哥,五子都长得一表人才了,咱们这些老东西不中用咯。”
贺鸿禹哈哈一笑,“还是小孩子心性,前段时间刚和贺宁闹了别扭, 哪能跟你和老五比。”
“哟, 贺宁, 因为什么呀?你这小子打小就浑,老欺负你潘哥, 我看又是你的错,当着我和你五叔的面,还不赶紧给你潘哥赔个不是?”达芬·杰半开玩笑地看着站在一边吊儿郎当的贺宁。
贺宁挠挠头,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随口道:“对不住了潘哥,这事真不怪我,要不是你把贺雅楠从我这里带走,她也不能被那帮条子抓走不是?”
一屋子人都在看潘季后的反应。
潘季后略带嘲讽地笑笑,重新把手套带上,没搭贺宁的话。
见潘季后没反应,贺鸿禹垂着眼皮也没了笑模样,“季后啊,贺宁在高有市得罪了你,这个事儿我已经狠狠斥责他了,你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做事不靠谱,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跟他计较了。”
“贺宁年纪小,做事情没分寸,我不会跟他计较的。”潘季后无所谓道,“禹叔,我把深夏的人都撤回缅北这边了,您不生气吧?毕竟那边条子查的严,咱们不能要钱不要命不是?”
“什么?!”贺鸿禹一听他把人都撤了,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怒道:“深夏可是个消金窟,你怎么不和我商量私自做决定?”
潘季后淡定地笑了下,“这件事是我决定的,我觉得咱们要保存实力,等风头过去可以卷土重来,和条子硬杠只会加重我们的损失。还有,缅北这边有颗毒瘤我得替禹叔你除掉,省得咱们这么大的公司毁在这颗毒瘤手里。”
“什么毒瘤?”
贺鸿禹一张老脸死沉,已经丁点儿和善的模样都不见了。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潘季后脸上,只见他用口型说了两个字:“贺——宁——”
刹那间,一声枪响震碎空气。
在座的三个老家伙反应过来,贺宁已经倒在血泊里,他眼神惊恐又哀怨的看着贺鸿禹痛苦的抽搐两下,咽了气。
屋内的空气忽然变得极其糟糕,让人有种窒息感。
贺鸿禹看着贺宁的血不停从嘴里涌出来,双目圆睁往后踉跄一步,他缓缓抬起手,指着潘季后的鼻子,气结:“你!你!”
潘季后无所谓地活动下肩膀,往前逼近两步,将枪口抵在贺鸿禹额头上,眼底浮起笑意,“禹叔,你年纪大了,常年深居简出,不知道外头现在刮的是什么风向,以后道儿上的事你也该松松手,在家享享清福了。”
“你要造反?!”贺鸿禹气的手抖,“好,好,我养你这么多年养了个白眼狼!老四老五,你们快替我打死这个小畜生。”
但达芬·杰和穿着一身缅甸笼纱裙的老五却垂着头,谁都没有动作。
贺鸿禹忽然明白了什么,“你们……什么时候的事?”
潘季后把玩着保险栓,唇角勾起一抹阴寒的弧度,“禹叔,这世上有个词儿叫分赃不均。五叔在缅北负责制毒,二十年了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把他最早经营的那家橡胶厂给他儿子,你一直不同意,后来阿伟在运送海|洛|因|的路上被一枪爆头,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早就对你怀恨在心了。四叔常年在墨西哥,其实那边的生意本来就是他打通的,要主管那边的市场很合理,我就替你把那边的市场全权交给他了。你看,我做的比贺宁好太多,甚至做的比你都好。以后,这片商业帝国,要改个姓了,不姓贺,它姓潘。”
“你这个畜生!”贺鸿禹扯着嗓子喊人:“阿金啊,阿金!”
“禹叔,别喊了,阿金已经没气了,现在外面都是我的人。”
“呸。”
一口唾沫直接吐在潘季后脸上。
“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潘季后深吸口气,缓缓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非常绅士地擦掉贺鸿禹吐在自己脸上的唾沫,丝毫没有生气动怒,“昊子,找几个兄弟好好照顾禹叔。”
说完,他收起枪居高临下看了一眼血泊里已经没气儿的贺宁,凉凉道:“拖出去,喂狗。”
程昊给站在门口的两个保镖使了个眼色,两个保镖面无表情的把人拖了出去,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很快,院子里传来狼狗争抢食物的嚎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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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夏市公安局
苏让和经侦支队过来的资料员急匆匆闯进刑侦支队大办公室。
“哥,秦哥,经侦那边已经查出十年前给任东升汇款的单位了。”刚进门,苏让就直奔苏韫亭走过去,她把资料从经侦资料员小姑娘手里接过来递给了苏韫亭。
“是一家叫贺氏的国外风投公司。”苏让继续道:“我和季杨查了一下这个贺氏风投,很奇怪,作为一家风投公司,它的投资项目都很奇葩,涉及的都是一些擦边行业,成|人|用|品、博|彩一类的,任东升的深药四厂是他们投资的唯一一个正规医药生产企业。我们还查了一下这个贺氏风投的董事,董事会最大股东达芬·杰是个英国人,常年在墨西哥经营外贸进出口生意。由于是跨国调查,难度比较大,我们无法进行更多的信息调取。”
苏韫亭看着手里的资料陷入沉思。
贺氏风投,这家风投公司早些年投资了很多成人用品行业,十年前国内这方面市场还很空白,目前这家风投投资的两家国内成人用品公司,已经做到行业巨头了,还有几家博|彩在特别行政区,也经营的不错。也就是说,这家风头公司操盘的投资项目基本囊括为黄、赌,如果一个风投公司它以快速盈利为前提的情况下,去走不正当路子当然回钱最快。
黄,赌,还有……
苏韫亭缓缓叩了叩桌面,将资料递给秦展,“老秦,你看看。”
秦展接过去翻了几页。
“涉及的项目很齐全,黄|赌|毒|沾遍了。”
苏让和她一起过来的资料员女警都是一怔。
这厚厚一沓资料,她们都看过,确认真的只是擦边了黄和赌,还不能算是真正定义说就是涉及违法犯罪,本身博|彩行业在特别行政区那边就是合法生意,至于成人用品,那属于保健用品中的一个类别,实在也算不上是涉黄,毒就更没有证据证实了。
所以,毒从哪儿来?
苏让不解地看着秦展和苏韫亭,“哥,你们别卖关子呀,从哪里看出来涉|毒的?”
“深药四厂生产的药剂为精神和神经类药物,安|定、吗|啡、普|鲁|卡|因|之类的,药毒不分家。当年政府一定要回收深药四厂的目的就是为了严格控制这些容易致瘾的药物。”秦展放下手上的资料认真解释道:“十年前深夏刚开始发展,市政府手上很多招商焦头烂额,有个外资项目临时撤资,财政亏空,市政拿不出钱来继续做深药四厂的项目了,但在药品把控这关上,市政是不愿意松口的,所以允许任东升以三倍价格买回深药四厂,但药品把控由食药监局派人盯着。如果说,任东升做假账,把这些合成药品的致瘾成分偷偷挪作他用的话……”
苏让和经侦的资料员女警面面相觑,简直被秦展这番言论震惊眼珠子瞪的溜圆。
经侦女警摸摸鼻子,“那不是有食药监局的人盯着嘛?任东升总不能在老虎眼皮子底下偷肉吃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心思太单纯,能走上贩|毒道路的人,都是抱着富贵险中求的想法,食药监局又不能天天盯着时时盯着,顶多是比其他药厂监督的更严格,但基本上是每一批抽样检查,没有例外。”苏韫亭抓起外套,起身道,“既然账目有问题,那是不是就可以提人来审了老秦?”
“证据还不够确凿,你别急。”秦展重新捡起刚才放在桌上的资料又看了眼,“这个叫纪晓申的,我看有问题的账单都是她核对的。”
经侦的女警连忙点头,“没错,我们清查的好几个有问题的账目,都是这个叫纪晓申的核对的手帐。”
“深药四厂财务部几点下班?”秦展想了想问道。
“五点。”女警回。
秦展点头,“这样,叫人去查一下这个纪晓申的家庭住址,等她下班,去她家里先了解下情况。”
“明白!”
苏让和经侦女警结伴出来,便各忙各的去了。
山梨不知道在外面哪儿撒欢,一身泥土的窜进来在苏韫亭裤腿上蹭来蹭去,苏韫亭弯腰把山梨抱起来,拍了拍它身上粘着的土,“瞧瞧你这一身脏的,去哪儿淘去了?”
山梨扒着他肩膀子往脸上蹭了阵儿,回头伸着舌头冲秦展呜呜两声。
秦展说:“不夸你。”
山梨像听懂了似的,立刻垂头丧气趴在苏韫亭怀里不动了。
苏韫亭没忍住被它的样子逗笑,“哎哟老秦,你看你儿子被你打击的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秦展走过来,伸手在山梨头上拍了拍,手背上血管青筋微显,脉络分明,“苏队,这个纪晓申,好像是在故意透漏什么信息。”
苏韫亭坐正身体,表情严肃起来:“我也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