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
许灼主动给大家伙改善伙食, 给大家做了份杂酱面、豆浆油条的中式早餐。
张米朵被这酱香馋得主动请缨搭把手,在一旁搅豆浆的积极性非常高。
许灼冲洗用过的碗盘,左手前伸时,露出腕间的一抹红。
他偷偷弯起唇角。
这红绳, 自从戴到手上起, 他已经悄悄看了不下数十次。
曹墨此时从庭院提着大包小包的外卖进来, 面色无奈, “我起床的时候给大家点了份附近最畅销的牛肉面,没想到小灼也做了早餐。”
恰逢左遥、刘振东前后脚下楼, 他们俩人帮忙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那太好了了,今天有口福了。”
但外卖到底是比现做的餐食卖相差很多, 尤其是冬天, 已然温热不说,面条也发胀。相比下来, 许灼的杂酱面汁水饱满,根根分明, 瞬间勾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球,曹墨的牛肉面被无意冷落到一边。
就和他的人一样。
但他可不是自暴自弃的人,自那天邢雪彗走后,他就立马和邓黎商讨好了接下来的营业对策,打算挑最软的柿子捏。
于是他拿了个芝麻球,递到张米朵面前:“特意给你买的,里面是软糯的豆沙。”
许灼拿着抽纸巾擦手,慢慢朝餐桌走来。
张米朵礼貌接过, “谢谢, 我一会儿吃。”
然后放到了手边的空位, 摆弄自己衣领处歪了的麦克风。
曹墨心道这张米朵不识好歹,自从假学历事件曝光后,她就一副这样挑不出错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哄两下就该好了,怎么这么不识相。
上一个这样心里没数的女人,已经在昨天就灰溜溜地跑了。
许灼拍了拍张米朵的肩膀,支开她,“去帮我把油条端来,小心烫。”
张米朵早就不想在曹墨边上站着了,连走带跑地去了厨房。
曹墨心头的不忿更甚,见不惯许灼这隐约维护的样子,观众调侃他是节目里的「民宿老板」,他还真当自己是这里最大的了?
扒着周椋还不够,张米朵也要抓着,真是不要脸。
许灼连正眼都没递给他,正好这时候周椋也洗漱好下来了,便不由自主靠过去。
还非常狗腿地帮周椋拉开椅子,“周老师,这里坐。”
周椋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还是很受用地坐下。
许灼暗暗咬牙,这周大爷的脾气是真难搞。
他给周椋按摩肩膀,手下用力,在其耳边道:“昨晚我不是都发微博了?”
昨天周椋不是怪他没发合照嘛,许灼当夜回别墅就赶紧在微博、朋友圈,发了合照一条龙,还对周椋的那条微博转发评论点赞一个不落。
自认为服务很是周到。
谁想周椋此时来了句,“争来的不香。”
许灼朝周椋的后脑勺呲了呲牙,然后好言好语地端来一碗杂酱面,“这个香,单独给你多加了一勺杂酱,保管比别人的香。”
还贴心给他拌开。
周椋非常自然地接过,吃出了意大利面的优雅。
他左手轻搁桌沿,腕间的红绳若隐若现,许灼瞅见了,用吃面的动作掩饰唇角高扬不下的笑容。
这是属于他们俩的秘密。
左遥对许灼的厨艺赞不绝口,“小灼你知道吗?我今早上称重了两斤,都是你的功劳,做饭实在太好吃了,每次都忍不住多吃。”
刘振东吃得飞快,“这么好的美味,只能再吃九天了。”
许灼高兴不已,“以后都来我家玩,我做给你们吃。”
张米朵开玩笑,挤眉弄眼,“遥遥姐你可能是幸福肥。”
左遥掐她的脸蛋,两个女孩子笑闹了一阵。
就在这时,「哔——哔哔」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吓了众人一跳。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声音来源,也就是已脸色僵硬的曹墨。
《心动请响铃》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节目组有一个「魅力值」的设置,如果嘉宾的魅力值低于 45票,就会响起警报的铃声。低于20票,很遗憾,将会提前结束寻爱之旅。
许灼在刚来节目的第一天,曾经历过这尴尬的响铃警告。
俗话说得好,风水轮流转。
这阵子,曹墨的票数一直呈断崖式下降,应该是露营的那期播出了,他放英文歌的尴尬再次提醒了观众他的丑闻,票数更降一层楼。
这种事也不好出言安慰,铃声响了大概半分钟的样子,自然就停了,曹墨一脸菜色,率先离开餐桌。
其他人在镜头下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吃完早餐,工作的工作,休息的休息。
洗完碗后,许灼回到房间,拿出护手霜擦手,只挤了小小一坨。
护手霜的管身已经越来越扁,这是周椋给他买的,他已经养成了每次洗完手都要涂一涂的习惯,舍不得用完。
电话响了。
许灼边抹匀护手霜,边看向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有些意外。
唤周椋过来,帮忙摁下免提。
“妈妈?”
“小灼,妈妈来B市了。”电话那头,谭溪可能是刚下飞机,背景音很嘈杂。
许灼怔了下,身体不由得往手机那边前倾,“什么?妈妈你在哪,我去接你!”
周椋站在他的身边,明显感觉到许灼的语气比往常更快,一种由内而外的开心也跟着弥漫。
“妈妈这里还有点事要处理,晚点我们直接找个商场,吃个晚饭。”
挂了电话,许灼兴奋地对周椋道:“我妈妈这个时候来,应该是来陪我过年的。去年过年她和叔叔弟弟去夏威夷度假,我又有广告要拍,就没见成,我已经两年没见过妈妈了。”
周椋被他的情绪感染,那点不豫的别扭跟着消散,替他高兴,“我一会儿送你 ?”
许灼说不用了, “你傍晚的时候不是要去工作室开例会?我自己开车吧,还可以带妈妈兜兜风。”
说着,他拉开衣柜,拿出几件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
“周椋,你说我穿这个工装夹克怎么样?这个土黄色会不会显黑。”
周椋:“好看。”
“这件呢,黑色的长款大衣,里面穿这个高龄的针织。”
周椋:“我觉得可以。”
“要不还是这个吧,纯色的棉服,中规中矩,我再把刘海抓顺一点,妈妈特别喜欢看我这样的打扮,说显得很乖。”
周椋:“听上去不错。”
许灼无语啧了声,“你好敷衍,什么都好看可以不错。”
周椋觉得有些冤枉,许灼的话他有认真听,并且是由衷认为他穿什么都好看。
许灼一整个下午都处于一个精神高度亢奋的状态,还查了查B市这两年有没有什么新出的景区,想带妈妈散散心。
临近出门,许灼迫不及待地拿着车钥匙就要往外冲,被周椋叫住。后者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条羊毛的围巾,给许灼系上:
“今天降温,注意别着凉,到时候回来又哼哼唧唧闹头疼。”
围巾上有周椋的体香,许灼把下巴往围巾里缩了缩,“我知道。”
周椋还往他手里塞了把伞,天气预报说是可能有雨,然后许灼便火急火燎地出门了。
周椋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或许平日里许灼对自己家里的事绝口不提,但周椋知道他心里对妈妈有多在意,读书那会儿总提,说自己的妈妈是世上最美的人。
——
谭溪在市中心的咖啡馆等许灼,她坐在角落不起眼的圆桌,却仍引起身边路人的频频侧目。
她人到中年,眼尾的纹路被墨镜遮挡,身材出挑,皮衣套装下修长的腿又瘦又直非常吸睛,关键是举手投足间的气质让人侧目。
谭溪15岁便走上了模特的道路,20岁成为国际超模,对身材的管理刻之入骨,体态也一直保持。
从落地窗看到熟悉的身影,哪怕对方戴着口罩,也能一眼认出。
她笑着放下咖啡,朝许灼迎了两步,拉住他的手,掀开他的袖子仔细查看:
“妈妈落地下回微博,这才知道你过敏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许灼不想让她担心,无所谓地摆摆手,“已经没事了。”
他坐到了妈妈旁边的位置。
谭溪打量着他,瞧着状态很不错,“搜索的时候还发现你最近参加综艺节目了?怎么样,应该挺顺利吧。”
许灼当即和她说在节目组里的发生的趣事,周椋有多难搞,节目的设置多么坑人,怎么说都说不完。
当然,那些糟心的事掠过不谈。
谭溪静静地听着,偶尔问上两句,最后许灼说得口都渴了,停下来喝了口美式,还不忘吐槽:
“周椋真的超级唠叨,妈妈你敢信吗?他还会给我手机上闹钟,提醒我喝水。”
谭溪闻言笑了笑,“也就他能治你,你小时候,我追着你要给你喂水,还用那种小孩子都喜欢的印着卡通图案的水杯,你压根理都不理。”
“有吗。”许灼想不起来了。
二人又闲聊了会儿,谭溪伸手摁了下桌上的手机屏幕看时间。
正说话的许灼顿了顿,无意间看到妈妈的手机桌面是在睡觉的黄头发小卷毛的迪伦,他同母异父的混血弟弟。
谭溪说:“时候不早了,我们上去逛一逛?”
她当真带许灼在奢侈品店里大卖特卖,许灼拦都拦不住,全身的行头都被置换成名牌,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
许灼如今也赚了些小钱,还给妈妈买了个便携的肩颈按摩椅,给迪伦买了个国内限定款乐高,给叔叔的礼物也不忘记,是个带钻的袖口。
谭溪很欣慰,“看到你过得很好,妈妈就放心了。”
前面的巨幅广告牌,印着周椋代言手表的照片,许灼下意识停下脚步,拍了张,“妈妈,你看周椋,是不是还挺上相。高中的时候,让他照相都得用求的,表情还很臭屁的那种,谁知道现在会成这样的大明星呢。”
谭溪笑着说:“从见面到现在,你提了不下20次周同学的名字。”
许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在妈妈面前并没有掩饰自己对周椋的情感,一点也不吝啬地分享自己喜欢。
谭溪以前见过周椋,那时只是许灼的普通同学,记忆里是个很稳重的形象,“要不是妈妈明天就要走,真要找机会见见这位周同学。”
许灼闻言一怔,“明天就走?这么快?”
谭溪点点头,“迪伦马上就要上中学了,这几天忙着入学的事,我担心他爸爸一个人搞不定。”
许灼:“这样啊。”
谭溪又看了眼手机时间,“要不我们找个餐馆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许灼的情绪很淡,“看妈妈想吃什么吧。”
原来妈妈不是来陪他过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