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夜色如墨的时候。
姜泽梦寐之中却听见一丝飘渺细弱的哭腔。尖尖细细的,好像还是个孩子,听得连心都跟着揪紧了。
宁家的别墅是一幢有些年头的老洋房,白日里看着复古贵气,入夜的时候在幢幢灯影下不免显得有点抩蠭诡谲阴暗了。
幽深走廊两侧挂着铜制风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灯火明灭不定,似乎是有生命一般簌簌地跳动着。
尤其是墙上挂着的油画,美艳的女人在半明半昧的灯光下好像垂着眼睛注视着闯到走廊里的老鼠。
姜泽皱着眉,一只手伸到腰后握住了藏在衬衣后摆里的木仓。
他已经循着那阵细细的幼弱的哭声走到了宁一维的书房。
书房的门没有关好,露出一指宽的缝隙,柔和浅黄的灯光从门缝中满溢出来,填亮了门前小小的一块地方。
心中的好奇一瞬间撩拨得他心跳都开始加速,那位漂亮得像个人偶娃娃的小少爷犯了什么错,值得宁一维大半夜地教训他。
宁真不过十六岁,正是孩子自尊心最重的时候,能被教训得哭成这样说明宁一维看起来也不像表面得那么和善。
他藏身在门后,在看清书房里发生的一切时瞳孔瞬间放大。
穿着一身白裙的男孩双手都被从天花板垂落的绳索捆在了一起,深棕色的及踝长卷假发都因为主人的哭求而歪斜,苍白如瓷的脸颊上满是湿淋淋的水色。
宁真不知道已经被绑了多久,眼泪把眼睫都打湿成一簇一簇的,连求饶的声音都在发颤:“对不起,舅舅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他哭得好可怜,琥珀色的眼睛里水洗过一般透着浅亮的微光,眼尾染着一痕冶艳的红。姜泽注意到少年被束缚的双臂,因为衣袖垂落的缘故,露出层层叠叠交错的血色鞭痕。
穿着一身睡袍的儒雅男人用鞭子的长柄抵住了少年尖白下颏,看似温柔地端详着少年清艳的脸庞,接着叹了一口气:“怎么就是教不明白呢?”
宁真睁大了眼睛,眼泪流得更凶:“对不起,哥哥,我错了,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好,cut!”
“这场拍的很棒。”
随着晏徽话音落下,一边等着的场务立刻上来把在半空中吊了半天的阮夭解救下来。
少年身体轻盈如羽,又混着似有还无的浅淡香气,场务小哥把人抱在怀里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神。
阮夭脸上还带着亮晶晶的泪珠,一边扶着小哥的肩膀,一边露出一个粲然的微笑:“谢谢你哦。”
小哥立刻脸红红,连忙轻手轻脚地把阮夭放到地上,声音都僵硬了:“我……呃,您小心一点,地上脏。”
阮夭没有穿鞋,雪白脚掌直接踩在铺了一层深色长绒的地毯上,蜷起的淡粉色脚趾像是呈在丝绒底座上的圆润珍珠。
小哥觉得空气里有点热,四下里慌慌地找了一圈:“我给您拿双拖鞋。”
化妆师小姐姐过来带他去换个造型,阮夭心里和系统说:“我发现剧组里的人都很好诶。”
系统:“你昨天还说谢桐是个尖酸刻薄的讨厌鬼。”
阮夭把裙子脱下来:“谢桐除外。”
话音刚落,换衣间里闯进来一个人。
谢桐拧着眉毛:“你躲在后面干什么?”
刚还在说他坏话的阮夭心虚,拿裙子捂住自己的胸口:“我换衣服。”
谢桐这厮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都是男的你这么害羞干什么?”
他往里面走了一步,身高将近一米九的男人走过来的时候压迫感十足,阮夭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后面都是成排的衣架,阮夭后退的时候裙摆上垂下来的长长飘带把他的腿缠住了,他一动作带子瞬间缠紧。
“小心!”谢桐吓了一跳过来想拉他的手。
阮夭吓得手里的裙子也顾不上了,在谢桐伸手之前惊慌失措地拉住了一边的简易衣架,衣架上原本挂着一块裁好的白纱,被阮夭扶住的时候衣架也向下倒去,白纱在半空中飞扬着,最后落到了阮夭的脑袋上。
“你!”谢桐想说你怎么总是毛手毛脚的,但是看到阮夭懵住的表情之后一下子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了。
阮夭原本挡在胸口的裙子掉在了地上,露出完全光果着的上半身。为了拍戏换衣服方便,阮夭里面只穿了一件到大腿根的短裤,全身都是白腻如羊脂玉的肌肤,关节处还泛着旖旎的粉色,光是看着都想狠狠地拧一把。
手臂上画出来的鞭痕妆还没擦掉,衬着霜白底色更挑动心脏。
更何况……
谢桐的目光忍不住落在阮夭的胸口,两点软红的小樱桃,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这样赤果的身体,偏偏头上披着一块纯洁无暇的白纱。
像个娇气漂亮的小新娘。
谢桐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脸颊上泛着诡异的红色,看起来好奇怪。
阮夭警觉地看着谢桐,扯开了腿上的飘带:“你又不换衣服进来做什么。”
谢桐一听他的质问,身体一僵,撇开了脸:“哼,你管我进来做什么,倒是你换个衣服这么小心翼翼的,不会是藏着什么秘密吧?”
阮夭急着去扯自己的私服:“我没有藏。”
谢桐坏心地猛然伸手把阮夭的私服抢过来,一本正经:“你没有藏这么遮遮掩掩的干嘛?”
他凑近阮夭的脸颊,眯起眼睛打量着少年精致的五官。
“衣服还给我!”阮夭连耳朵都泛起羞臊的艳色,但是他和谢桐力量差距太大反而被男人直接按住了,更像一只扑腾的可怜小动物了。
“不行,我要检查一下。”
谢桐垮起个批脸,装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阮夭一唬就上当,被欺负的脸颊粉红,委委屈屈地被谢桐看光光:“我没有地方可以藏东西呀。”
真的好笨。
稍微哄一下就上当了,还自己把身子展露出来给他看,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有多吸引人。
“这里就不用看了吧。”阮夭可怜兮兮地提着自己的短裤,呆毛都委屈地翘起来了。
谢桐咳了一声,好歹没有当场变成禽兽,把衣服丢还给阮夭,一边呵斥道:“衣服快点穿好,衣裳不整的像什么样子!”
阮夭气死了。
明明是这个狗东西先不让他换衣服的!
“怎么在里面等这么久?”晏徽推开门,刚好看见阮夭把衣摆扯好,细瘦软白的腰肢一晃而过。
铁灰色的眼眸瞬间转深,混血男人笑眯眯地走进来:“快出来吧我还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呢。”
他牵住阮夭的手腕,手指按在那凸起来的假鞭痕上,不动神色地磨了磨。
阮夭觉得手腕传来细细的痒意,但是不好意思把男人挥开。毕竟是晏徽把这个资源给他的,惹他生气好像也不太好。
“什么事?”谢桐眼神不善地看着两人连接的地方,率先开口,一副阮夭话事人的样子。
晏徽看着谢桐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一个直播,粉丝们一直要求开放剧组探班,干脆开个直播介绍一下。”
他亲密地伸手环住了阮夭的肩膀,深邃眼眸魇足地眯起:“我觉得夭夭很合适呢。”
明明就是想办法在电影播出前让阮夭积攒一波人气。
晏徽那些风流浪荡的事迹在整个娱乐圈里都不是秘密,看他几乎无条件地对阮夭好,很难不让人想歪。
尤其是,他凭什么喊那么亲密啊!
谢桐本来就怀疑晏徽是不是对阮夭另有所图,可是又不免想起自己撞到阮夭和男人接吻的时候。
一想就更生气了。
居然和两个男人牵扯到一起。
谢桐还没想到自己是以什么立场生气,就已经把自己气成一只河豚了。
晏徽笑眯眯地目送愤怒的河豚扬长而去,一边还要抵在阮夭耳边说:“夭夭,别和谢桐走太近了。”
阮夭本来就觉得谢桐好坏,总是找他的茬,闷闷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话说三金影帝看不起自己这样为了名气硬蹭的湖笔也是应该的吧。
“那个谢桐传过很多绯闻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晏徽撩起阮夭耳边垂落的一绺长发,“这样来者不拒的男人,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听说上个月还有女星向他公开示爱,指不定私下里过得有多乱。”
“臭名昭著”的晏导演很不介意把自己这口锅扣在谢桐身上。
他到底也是在最看人眼色的地方浸淫了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来谢桐对阮夭的心思不一般。
他和盛以容那个小心眼的男人可不一样。
要是拥有无上珍宝,不能炫耀又有什么意思呢?
就是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是一颗多么漂亮多么熠熠生辉的宝石,然后,只有他可以拥有,只有他能触碰。
一想到那些人不甘又垂涎的眼神,晏徽就爽到全身发麻。
阮夭觉得这个距离让他很不舒服了,有点难受地想把男人靠在自己肩上的手拿开:“我知道的,我也不会主动惹他讨厌。”
晏徽这才很满意地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轻飘飘地在阮夭耳朵尖上亲了一口:“很好。”
阮夭揉着绯红的耳朵,很迷茫地问系统:“统子哥,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都喜欢亲来亲去的,是因为娱乐圈比较开放吗?”
系统看着晏徽很不高兴,显示屏上跳出生气的颜文字:“那个晏徽,分明就是在吃宿主大人的豆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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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桐:锅从天降
谢桐是那种花边新闻很多但本人是个蠢比处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