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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趋光 刘水水 1774 2024-01-29 10:18:12

见韭儿杵在窗户边,久久地面对着任宽离开的方向,也没有去睡觉的意思,段嘉康不想做这个“小人”都不行。

他叹了口气,斟酌了一番语气,开口说道:“韭儿,任宽已经走很久了。”

韭儿对时间的变化感知不够准确,他觉得不久,任宽才走,刚刚还站在楼下跟他说话,如果没有段先生的提醒,他还能愣好久的神。

“还不去睡觉?”段先生又问了一遍,他年纪稍大,压着嗓子时,显得格外的语重心长。

韭儿踌躇在窗前,很显然,他现在需要有人和他谈谈,心里头快要腐烂的情绪,需要有人开导。

段嘉康没急着催韭儿去休息,聊起了韭儿最感兴趣的话题,任宽。

他见过任宽给韭儿送饭,见过任宽在窗户和韭儿说话,健全的人,光是靠眼睛,都能分辨的出对方有没有在说慌。

但他觉得,韭儿是有感觉的,只是对任宽的好感太过厚重,甚至能蒙蔽韭儿的心智。

“韭儿,你分得清谁对你好,谁在说慌对不对?”

秋风拂过,街道旁的树叶大把大把的往下落,一副深秋的模样。

韭儿抠住窗沿,他不知道段嘉康想说什么,心里没由来地发慌,他像是一只被人紧紧掐住嗓子的雏鸟,几乎到了失语的状态。

盲人的情绪这么敏感,怎么会分不清对方是否在说谎,说谎是不用眼睛去看的。

谎言是溅入水面的石子,不管这枚石子多小,都会泛起涟漪。

段嘉康自说自话道:“这条街上对你好的人有很多,不只有任宽,你们老板娘,算命的,按摩店的同事,为什么偏偏缠着任宽?”

人的善心也是分等级的,各有各的好法,任宽对他而言就是不一样的,韭儿说不出不一样在哪,他反驳段嘉康的话只是本能。

“不是的…他不一样…”

不是“任宽”,不是“宽哥”,是“他”。

“他”这个词很暧昧,似乎拒人以千里之外,和韭儿没有半分关联,可又显得情有独钟,两人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缠着”是个很难听的动词,有些恬不知耻,还有些自以为是,话里话外都表达着,自己不该招惹任宽的意思。

他要怎么说段嘉康才会明白呢?有一些人对他的好,是夹着似有似无的奚落,有些人对他好,是带着责任的。

只有任宽…也不是,韭儿细想,任宽也会对他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他没什么不一样的,韭儿。”段嘉康耐心十足,“他对你,和别的好人对你,是没什么不同,不同的是你,是你对他不一样。”

是韭儿没办法把自己和任宽放到同一个位置,他在仰视任宽,因为懵懂的感情和畸形的崇拜,他将任宽在心里神化了,他在潜移默化中,成了任宽的信徒。

“你在喜欢任宽。”段嘉康不是在问他,而是阐述着一个事实。

韭儿的回应很茫然,他喜欢很多人,他不知道他对任宽的喜欢有什么特别。

“你对任宽的喜欢很特别,是和对别人不一样的。”段嘉康说的很慢,他怕韭儿理解不了,“可任宽对你的喜欢,是和那些好人是一样的。”至少现在是的,他俩的感情不对等。

唯有爱情是无师自通的,也是最难为理解的,可让自己这样的一个糟老头子引导韭儿,显得有些可笑和笨拙。

调查任宽的信息是件不够光明磊落的事情,可段嘉康不得不这样做,别人的“无心”之失,都会伤害到韭儿,他不想冒这样的险。

任宽或许有条件有能力去照顾韭儿,但是任宽现在感情比韭儿还要糊涂和迷茫,至少任宽刚刚的表现,是在韭儿和相亲之间犹豫不决。

不是说责怪任宽的游移不定,只是单纯不合适韭儿,至少现在不合适。

喜欢是一层窗户纸,有人帮你戳破后,你就没办法再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自己。

虽说拆穿任宽的谎言很卑鄙,但有些话段嘉康不得不说,“任宽明天要去相亲,韭儿你懂什么叫相亲吗?”

“任宽会和一个女人结婚,他们会住在一起,共同经营生活,共同分担债务,会有孩子,你不会是任宽最亲密的人。”听起来有些残忍,可有些感情需要及时止损。

韭儿很抗拒听到任何人诋毁任宽,无论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他的本能在负隅顽抗。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明天要干什么?”没了“段先生”的称呼,韭儿有些生气了,带着颤颤巍巍的哭腔。

末了又加上一句,“你不能这么…说他…”

段嘉康没有气恼,无奈道:“那我们打个赌,明天任宽绝对不会来开店,你信不信?”

韭儿没有回答,段嘉康继续用激将法,“你没自信,所以不敢赌?”

“赌就赌!”韭儿着了段嘉康的道。

可段嘉康不依不饶,“你是不是在想,就算是相亲,也不能相一整天,到时候还是你赢。”

被说中心事的人忽然噤声,段嘉康继续道:“你可能不知道一个男士约适龄女性出去,不单单只是吃个饭而已。”

韭儿愣了愣,任宽是个很浪漫的人,哪怕是带他回家,都会带他先骑车溜达一圈。

“这样赢的话…”段嘉康语气是那样的沉着,“算不算是你在骗自己?”

韭儿晃了晃身子,哽咽道:“我…不和你说了…”转头跌跌撞撞地朝里面跑。

见韭儿的身影消失在窗口,段嘉康捏着鼻梁摇头,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清朗的声音带着点责备,“你非要说得这么直白吗?”

“直白吗?”段嘉康起身往床边走,“说浅显了怕他不懂…也不是,他什么都懂,就是喜欢装傻。”

来人取下眼镜,余光瞥了一眼对面,没了眼镜显得更加年轻了些,“这事也不是你这样的教的,哪有什么该不该喜欢的,先前也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地说韭儿高兴就好,别的不插手的。”

段嘉康干笑了一声,长辈嘛,反正心都向着自己孩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赶紧岔开话题道;“陆局长那边怎么样了?”

“快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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