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哪怕他重生回来后意识到了这个可怕的事实,难道他就能无动于衷,冷下心肠和顾承执毫无交集吗?
如果这个答案在他重生回来的时候,他还有些不确定的话,然而这一刻看着顾承执漆黑得除了他的身影,照不进丝毫阳光的瞳眸,纪轻冉却只觉得他的心脏仿佛被无数根细小的针轻轻戳痛着。
如果就连顾承执唯一看重的他,都因为男人这份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的爱意而逃离顾承执,那么顾承执哪怕这辈子没有经历被阵火再灼烧一遍的痛楚,也一定会变成上一辈子他熟悉的那个暴戾冰冷,就连最后一丝人气都不复存在的厉鬼的吧。
然而即使上辈子已经变成了这样冷戾无情的厉鬼,顾承执对他仅有的那一点,却已经是男人全部的爱意,也能让顾承执宁愿永远消亡,也要救下他。
“就算哭,我也不会心软的。”
望着坐在自己腿上的少年眼里又聚拢的水汽,顾承执冷冰冰地说道,然而意识先于理智更快地抬起了,男人的指腹冰凉,却是力度轻柔地擦干净了纪轻冉眼角一颗又一颗涌出的水珠。
然而纪轻冉的泪水就如同刹不住水的小湖泊一样,望着少年无声望着他,眼角止不住落下的泪水,顾承执觉得心脏上覆盖的冰层仿佛被重锤一下下重重击打着,有一种让人无奈的沉重感泛了上来。
今天他到底把自己的小食物惹哭了多少次了?对于这个问题,顾承执发现自己已经绐不出了具体数字的回答,然而少年的眼泪却是要比任何言语的辩解都直刺入他的心脏。
哪怕并不认为自己的说法有什么不对,顾承执低低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在小食物的眼泪攻势下无计可施地退让了一步。
“只准见一面,我会让郑管家开着定位器,如果在午之前你们没有回来,我就出来抓你。以后你就别想踏出顾宅一步,知道了吗?”
望着顾承执越发冰冷地沉下脸的样子,这一次,纪轻冉却终于能感觉到郑管家和他说过的一一顾承执面冷心软,一点都经不起他软语相求是什么意思。
磨蹭着窝在顾承执怀里,纪轻冉抽噎着,他忍不住抱着顾承执的腰身,轻声说道。
“就没有什么办法一一让你也能和我一起岀门吗?”
顾承执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句讽刺,然而看着少年温软湿润,带着些许恳求的眼,顾承执陷入了沉默之,男人的喉结微微动了动,低沉的嗓音略有些嘶哑地开口道。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如果你也能和我一起出去就好了,我有很多很多想吃的,想玩的,想去的地方,都想和你一起去,”少年黑清澄澈的眼就如同盛满星海的湖泊,激淞着让人心旌摇曳,恨不得能全部独占的柔软。
沉浸在这种注视,顾承执有种不能控制的仿佛包裹着心脏的冰层被寸寸暖流融化,几乎让人怀疑是灼烧温度的感觉。
冰冷的理智已经溃不成兵,然而顾承执的言语仍是不可撼动。
“那就留在家里陪我,不要去那些地方了。”
然而纪轻冉陡然任性了起来,少年清亮柔软的嗓音就如同一个不可思议的梦境一般盛着柔软的蜜甜。
“我又要你,我又想要这些东西,顾承执,我就要嘛,我两个都想要嘛!”少年晶晶亮的眼里只倒映着他的身影,那种专注和信赖得只注视着他的眼神,几乎让顾承执控制不住心口的悸动,“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带我去那些地方的,白天不行,我们可以晚上去啊!我们婚礼之后还要度蜜月的,蜜月总不能在家里度吧……”
顾承执的按住纪轻冉的脑后,男人用唇直接地堵住少年那张叽叽喳喳,吵嚷得他心口微微涨疼的口。
然而纪轻冉的那些话却抑制不住地在这个吻里,回荡在顾承执脑,纵使闭上眼,男人还能想起眼前少年那双清亮柔软得以为他无所不能的眼,顾承执突然觉得,对着这样澄净而柔软的请求,就连拒绝的话说岀口都是一种撕扯下他心口血肉一般的残忍。
不会真的有什么御夫之术,被郑管家传授给他的小食物了吧?
顾承执一开口,却不是自己心的那句质问。
男人眼神晦暗,并不需要的喘息略微急促了几分,望着自己一寸寸剥开外表的衣服,露出香甜柔软内在的小食物,低沉的话一字一句清晰地从口控制不住地说了出来。
“如果你乖的话……”
别说是要去这些地方了,哪怕是凝聚着灼烧阵火的毒药被送到嘴边,他也能毫不犹豫地一口咽下。
为了这一点甜意,他甘愿引颈就戮。
终于能将顾承执磨得松了口,纪轻冉高兴得简直一晚都没有闭上眼。
哪怕后来男人将他翻来覆去得折腾得不得安宁,他感觉自己就像被舔一块糖一样,不剩下什么完好的地方,纪轻冉也觉得身体的疲累抵不过精神上的振奋。
这是他和顾承执意见相冲突的时候,顾承执主动退让的一小步。然而这一小步,就是他自己人生之看见前路光芒的一大路。
现在的顾承执还没有像前世一样不剩丝毫人气,哪怕只是对他一个人心软,也代表着顾承执的世界观和鬼生观是可以被他软刀子磨着改造出来的。
而从顾承执后来的承诺之,纪轻冉更是知道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那就是顾承执虽然现在被困在顾宅里,不能长时间离开顾宅,然而男人只是需要一段时间,就能从顾宅的束缚里挣脱出来,更方便地陪他去那个地方。
而这个挣脱的节点,纪轻冉结合着前世的记忆,隐隐约约感觉出来就是他们的大婚,才让顾承执有了挣脱顾宅束缚的可能。一想到大婚之后,他不仅重新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还能带着顾承执从这危四伏的顾宅里跑出来,纪轻冉就有种自己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热泪盈眶的感觉。
以至于当他感觉到自己的腰身软得打颤,眼皮累得忍不住合起来的时候,纪轻冉还有勇气扯着顾承执的衣角,小声地夹杂着些许被逼哭的泣音说道。
“我还行,你继续。”
难得自己的小食物如此主动,顾承执眼里的暗涌汹涌着,然而在感觉到纪轻冉的身体到底是到达了极限的时候,男人用着所剩无几的理智扼制着魂体疯狂索求的本能,勉强沉静地开口道。
“冉冉,你累了,睡吧。”
纪轻冉安静地闭上眼,等他感觉到自己身体疼痛的几个部位被微微冰凉的气息覆上时,他又忍不住睁开眼。
虽然困得眼皮直打架,纪轻冉还是忍不住实话实说道。
“我睡不着。”
“睡不着也要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纪轻冉总感觉他身上男人冰冷的声音里带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冉冉,不要挑战我的理智能维持的极限。”
其实刚才那句话也不过纪轻冉一时热血上头,等那股劲一过,感觉到顾承执停留在他某个部位的灼热视线,纪轻冉不动声色地将小被子裹上自己的身子,觉得他还是老老实实地遗忘前话,就地装睡的好。
然而翻来覆去的实在是睡不着,眼皮困得睁不开了,意识反而有种越来越兴奋的预兆。
纪轻冉闭着眼,靠在面前男人坚实的胸膛上,他忍不住小声嘟嘖道。
“顾承执,我想听故事。”
不需要睡眠的顾承执睁开眼,男人感觉到自己才刚刚平息下来的火又有种要被撩拨起来的感觉。
然而抱着软软而困倦的小食物,顾承执被没了脾气,男人低沉的嗓音缓缓地开口道。
“冉冉,你今年几岁了?”
纪轻冉其实也没有多想听故事,他只是觉得顾承执的嗓音低沉悦耳,很适合催眠,但是他自己又懒得和顾承执讲话,只想让顾承执最后在他耳边继续一个人说下去,所以随便编了一个讲故事之类的的让顾承执开口的理由。
“我岁,你岁。”
想着顾承执幼稚的心理年龄,纪轻冉不假思索地说道。
感觉到小食物还自顾自地设了年龄的设定,顾承执怀里抱着自己全闭着眼,还打算听故事的少年,思索了一遍后,认命地开了口。
“好,从前有一个王国,有一个岁的小王子叫做纪轻冉,有一个岁的男巫叫顾承执……”
顾承执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有着催眠的魔力,纪轻冉听着听着真的生出了些许困意,在听到顾承执用他和自己编造了两个一逃一抓的王子和男巫的身份,讲完他从逃跑的白雪王子被捉住后,被男巫变成睡美人,最后又逃跑被抓,变成了被永远囚禁起来的拇指王子的故事。
他忍不住一边感叹着顾承执这种黑童话的编故事能力真让人惊讶,一边终于有了倦意地进入了梦乡之。
感觉到怀之人的呼吸逐渐平缓了下来,顾承执低下头,男人轻柔地吻了吻自己怀少年的额头。
——晚安,被抓住的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