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怀风僵在了原地。

裴野还怕他听不懂，又说道，“我待你如何，你心中有数，先前种种，就当昨晚还了。”

“还？”柳怀风只觉得脑海思绪翻腾，几乎要将他生生撕碎，“哥哥是说，要与我划清界限？”

裴野抬头看他，意有所指，“小怀风，你一向很聪明，该知道我的意思。”

如果是以前这般叫他，柳怀风会心生欢喜，但现在只剩下浑身悲戚，几乎站得摇摇欲坠，“我以为，哥哥心底有我，哪怕不是……”

他顿住了话头，就看到裴野皱眉，心脏疼得更厉害，“连说这个，哥哥也要嫌恶，我到底哪一点比不过谢慕白？”

裴野冷然提高了声音，“柳怀风！”

少年瞬间清醒，低下头，藏住了眼底掠过的杀意，“对不起，哥哥，是我贪心了，我不该说这种话。”

他卑微地半跪在床前，放软着声音，带着哭腔祈求着，“哥哥不想提起昨夜，那我以后都不说。我可以将那不该的心思藏起，你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裴野心都差点被哭软了，“好好好，让爸爸疼你。”做皇帝不好吗？当什么恋爱脑啊？

嘴上却问道，“何必呢？你想要的，我给不了。”

柳怀风小心翼翼地将额头抵在裴野的手背上，在那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眼神阴戾，“只要能在哥哥身边，我什么都不要。”

裴野静默着，也不知是因着昨晚的事，他不再跟从前那般绝情拒绝柳怀风的爱意。

这对柳怀风来说，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他相信时间能打败一切，而他远比谢慕白优势，总有一天可以取代对方。

这件事就这么轻易被揭过，前一晚的荒唐被默契埋藏，无人再提起。

柳怀风又如从前那般无微不至照顾裴野，不再越线，却又不经意占据裴野的心思，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将目光放在他身上，防备揣测，又忍不住惦念。

连裴野都不知他已将太多的注意力投在少年身上，等他反应过来时，也要来不及了。

而这期间，自从对柳怀风下套后，二皇子就频频出了状况，不断得罪权臣，名声一落千丈，连从前拥护他的大臣也开始动摇变心，转而想扶持柳怀风。

偏偏皇帝就在这个时候醒来，在被臣子几番进谏，已经对二皇子极大不满，转头分了一半的权利给柳怀风，让两人制衡一同监国。

二皇子开始有了危机感，连他母妃娘家都受了牵连，焦虑让他失了理智，一时间竟生出要与外邦联手的冲动。

不过他不敢急着动手，因为谢慕白已经平复暴乱，随时都会回京。

如果能让他永远回不来，才不会有人挡了他的皇位。

谁也不知二皇子的阴谋是什么，而侯府这边依旧岁月静好。

可裴野不知，这一切都是柳怀风所给的假象，他拦截了谢慕白的消息，侯府上下更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裴野所听所闻全然是他设计安排好的。

要不是有系统提醒，裴野好几次都被蒙在鼓里，不知不觉就被柳怀风圈养在侯府，成了帅气废物。

裴野乐得当米虫，毕竟玩心眼比不过柳怀风，只能含恨多喝了几碗补汤。

结果连喝几天，他都喝上了火，每天夜里都燥热得睡不着，半点火也没能泄。

这身子早就吃过两个巨好的棒棒糖了，手动挡自然就没用，还差点薅破皮了。

裴野头昏脑涨，跟系统抱怨着，“我怀疑柳怀风故意的，就是要我受不了跟他酱酱酿酿，太狗了。”

系统幽幽道，“但听起来你似乎很期待。”

裴野羞涩了，“谁说的，我心里只爱将军，可是我爱上了柳怀风的身体，忍不住跟他背德苟合，一边受良心谴责，我已经不干净了呜呜呜。”

系统被整无语了，刚想怼几句，又检测到主角接近，它甚至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便十分主动地下线关机。

见系统不答话，裴野的火烧得越旺盛，原想让下人那冷水浇浇，可刚出声，就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柳怀风似乎一直等在房外，听他不舒服便急忙进来，火光照在那娇贵的小侯爷脸上，将那抹红衬得更鲜艳。

“哥哥怎么了？”柳怀风像是不懂，熟练地上前触碰裴野的手，就听那人气息紊乱得很，“是病了吗？”

他自言自语，手指无比冰冷，正好缓解裴野的热楚，刚想收回手叫大夫，却被那人抓住。

柳怀风受宠若惊，裴野似觉得失态，连忙松手，脸上神色却十分不舍，“没，你去打些冷水。”

柳怀风却没动，他望着裴野，目光让火烧得更猛了，“你……”

“我帮哥哥。”柳怀风缓缓弯身，半跪在床前，冰冷的指尖穿过了热浪，让裴野忍不住轻抖。

却不知为何，没能及时拒绝，等反应过来时，少年已经贴心地替他缓解。

裴野变了脸色，下意识想拉开柳怀风，却沉溺在冰冷之中，毫无底气，“柳怀风，住手。”

“我只想让哥哥开心。”柳怀风往前，将唇抵在那处，他抬眼，深情而贴心地看着裴野，“哪怕没有名分。”

裴野怔了怔，只觉得心口柔软被触动，还想说什么，却被裹入了温热，彻底让他失了言语机能。

他下意识抓住柳怀风的头发，少年也不觉得疼痛，而是更用心了。

裴野低着头望入了少年的眼中，恍惚中他好似觉得那双眼眸无比熟稔，像是曾在何处见过，也这般虔诚深情地看着他。

可最终，裴野被热浪冲击了思绪，什么也想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蜡烛都几近烧到底，裴野浑浑噩噩地倚靠在柳怀风的怀中，被照料得极好。

他听着少年的气息，并没有推开对方，原想秉承礼尚往来，可柳怀风却什么都没做，只是温柔地将他平放回床上，克制地看了看，随即便起身。

“哥哥好梦。”

说着，也不等裴野开口，就转身离开，当真是半点都不越界。

裴野咂舌回味着，不得不感叹柳怀风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妙，全身上下都是心眼子。

搞不过搞不过，只能躺平任超了。

这晚后，裴野对柳怀风的态度变了许多，从前他放任少年留在身边，却不会多分心思。

如今却让柳怀风更靠近他，无论身心，也不再抗拒他的爱意。

不止如此，从前跟谢慕白恩爱时，几乎不曾有过温存的时候，现在却从柳怀风身上感受到，哪怕没到最后一步，可到底是亲密之事，灵魂契合之时，留在身边的，哪能不让他动心。

此后每晚小侯爷的房中总会有道熟悉的身影出入，一待便是大半夜，风雨无阻，后来他不再这般往返，因为他得了首肯，住回了那间房。

哪怕只是睡在地上，对柳怀风来说，都算得上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仗着裴野的心软，不断试探他的底线，从前不能的事，此刻却逐渐成了日常。

裴野后知后觉不该拿柳怀风与谢慕白想比，可见到少年时，狠然的话在嘴中徘徊，被那人炽热缱绻的目光望着，最终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柳怀风低头给他剥着果子的皮，眸中掠过了深邃，好似自得，分明是预料拿捏了裴野的所有心思，将他一步步引入自己编造的笼中。

他弯了弯眉眼笑着，将手中的果子递到裴野嘴边，后者正想着事，下意识张口，连同指尖也一并咬下。

柳怀风闷哼一声，裴野这才回神，对上了他入星辰浩瀚的眼，那一瞬间不受控制地沉溺在其中，忘了开口。

一切像是刚刚好，连气氛都溢满了爱意。

柳怀风无形中得了纵容，他俯身往前，将吻落在自己指尖上，见裴野没躲，他得寸进尺，覆盖住那人的唇。

裴野自始至终都不曾主动，却又默许着柳怀风的一切。

夜色正好。

柳怀风坐在石凳上，抱着裴野，痴迷着望着他的所有反应和神情，只觉得心口涨满到了极致。

在此刻，他不是中了药，要那人施舍两清，而是在彼此清醒之时，拥住了对方。

柳怀风眼中的欢喜几乎藏不住，他亲了亲裴野的耳朵，声音轻哄，“我可以喜欢哥哥吗？”

裴野咬牙，似乎想要克制自己的心思，只能狠狠地咬住柳怀风的肩膀。

柳怀风不觉得疼痛，反而更激动了，“哥哥其实也是喜欢我的，是吧？”

“不……”裴野摇头，想冷漠拒绝，却说不出口。

柳怀风笑着，刚想再说什么，余光似乎瞥见暗处有道身影，他眸色一转，意味不明，带着委屈的讨好，“那哥哥可以让我这样永远留在你身边吗？”

裴野将头抵在他肩窝，好一会，才闷声开了口，“好。”

他刚说完，就感觉到一股杀意从四周袭来，下意识抱紧了柳怀风，力度用偏了些许，叫少年控制不住，直接出来了。

裴野一边自讨苦吃，一边骂了柳怀风心机婊，只能在灭顶之时抽出半点理智，连忙飙戏，“喜欢…”

柳怀风瞳孔紧缩，像是在期待什么。

可裴野的声音如夜色一样冰冷，“我喜欢将军。”

【作者有话说】

主角迟早吓养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