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生气？”

愤怒中容简听到有人冷然问道，他红着眼，脱口而出，“自然是……”是因为裴野不肯正眼看他而气。

这个念头才涌起，顿时就让容简止住了后头的话意，此时他已然有些冷静下来，却仍是目眦欲裂地望着面前相拥的两人。

在他的塌上，他的仇人此时衣裳糟糟，被那个所谓的师祖搂在了怀中，无论是哪等原因，容简都应当恨到极致，可他到头来却只生气这人不看他。

难道不应该生气裴野背刺自己，与这所谓的师祖当他的面苟且吗？

容简不知想到了什么，浑身止不住轻颤着，他下意识抬眼，就撞入了玉衡那双淡漠的眼中。

分明是冷得如冰窖的眼，却藏不住火焰，全然是为裴野灼烧。

那一眼，容简就觉得灵魂如同被击中那般，顷刻间他好似拥有了玉衡所有的感觉，分明隔着距离，他也能知道裴野身上的触感和温度。

分明是与那日在牢中他碰到裴野时的感受全然一致。

就如同此刻他便是玉衡，在拥有裴野的人也是他。

“你……”

玉衡好似笑了笑，捏住裴野的下颚，温柔地在他唇上落下了吻，容简便能感觉到那人唇上的触感，他皱着眉，掩盖不住眼底的疑虑，可心头好似掠过了答案，却又不肯承认。

“你做了什么？”

但说完，容简又冷下声脸，自嘲着，这本该就是他的梦，所以才会有如此真实的感觉，那为何还要让外来者占了上风，当着他的面占有裴野？

反正他跟裴野有着血海深仇，无论哪种方式报复，也无可否非……

容简这般想着，只觉得手腕处被抓得更紧，他低着头，分明是看到裴野额间靠在他的手臂上，轻咬着牙克制着难受，声音也几乎破碎得厉害，却不知叫的是谁的名字。

容简下意识不敢细听，也忘了挣开，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裴野为了别的人而失神，却只留下半点的薄汗沾在他的衣袖上。

他感觉到自己胸膛起伏得厉害，不知是愤怒还是其他，还没发作，却又被玉衡打断，“你是想要阿野选你，还是选我？”

这人分明还在正事中，却仍然从容不迫地质问着容简，叫容简头上青筋尽显，好似到了尽头，将要流露而出。

裴野还能选谁？

容简带着疑惑，咬着牙，看向了裴野，后者也无意识看了过来，明明眼底倒映的是他的身影，可容简却知道这人是为谁而动容。

那一刻答案几乎呼之欲出，可容简不愿承认，他在梦外只有被杀的分，难道梦里也能被选择？

那为何他在梦里不能自私一回？

玉衡好似猜出他的答应，却只是笑了笑，将裴野拉过，拥入自己的怀里，容简只觉得手上一空，连带着那股占有裴野的感觉也一并消失。

就像是，自始至终他都得不到裴野那般。

“还给我。”

容简狠戾着神色，伸手要拉回裴野，越好似被一股力量推了一把，朝着塌上倾来，他眸色一变，一手撑着塌面，又顺势地将裴野半揽入怀。

此时他与玉衡一前一后，都抱住了裴野，三人无比亲密地靠在同一处，更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在容简倒下时，裴野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压迫力袭来，可前头被玉衡套住了路，无法逃离，一瞬间，他便被两道无比强大蛮横的气息全数笼罩，差些就要透不过气来。

他头皮发麻，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玉衡推向了悬崖边缘，又不自觉地朝着后头退着，抵住了容简的心口。

“师尊……”

容简下意识呢喃着，随即好像反应过来，脸色有些难看和古怪，动作却紧紧地抱着裴野，不肯松开半点，“裴野，我真的想杀了你。”

此时的裴野已经浑浑噩噩，闻言，竟然还有些许力气抬头，带着容简熟悉的倨傲神色，薄唇掠过他的喉结，哑着声音问道，“那你敢吗？”

容简紧绷着背脊，刚要放下狠话，就见裴野扬起头，不按章法地亲着他的下颚，容简忘了避开，甚至还下意识地微微低头，就被那人吻上了唇。

他喉咙一干，欲盖弥彰地抬眼，就对上了玉衡那淡漠的眼神。

“……”

容简像是有瞬间的尴尬，可随即就被心头不自觉翻腾着的情愫而取代，好似有什么胜负欲涌出那般，叫嚣着，等反应过来，他已经将裴野抱得更紧了。

在裴野再想开口时，容简脑子一热，便是覆了过去，彻底掩盖住这人的所有声音。

明明裴野在为别人而动容，可容简在抱住他时，烦躁怨恨的心底好似有瞬间被安抚着，好像裴野喜欢的是谁都无所谓，只要他还在自己身边，就足以平复容简的不满。

“你明明也能接受的。”玉衡再次出了声，在将最后的爱意注入裴野时，将他推了推，让裴野整个人都陷入了容简的怀里，却拉着他的手，没有松开。

“那为何不与我，一同拥有裴野？”

玉衡的声音变得越发幽怨，好似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容简心头轻颤着，眸色沉得更深。

对啊，为什么要让裴野选择？他本来就是自己的，即便还有别的人，也改变不了裴野是属于他的事实。

容简阴翳着神色，听到自己内心中这般想着，他紧紧地望着裴野，后者像是缓过神，按着他的肩膀，还有心思地嘲弄地笑着，“怎么，好徒儿，你是不会了吗？要师尊我教你？”

梦里的裴野也是一如既往的恶劣，叫容简无比愤怒，他如同被逼疯的老实人一样，抓紧了对方，就叫那人皱着眉，忍不住疼出了声。

“那师尊倒是看看，我是会还是不会。”

反正只是一场梦，醒了他只会杀了裴野，哪至于可以像梦里这般为所欲为地凌迟对方？也正是因为梦，容简才能放纵自己，去占有裴野。

容简不再迟疑，学着最初玉衡的动作，拥住了这个恶劣到极致，让他恨不得碎尸万段的恶魔。

在一侧的玉衡微微眯着眼，好似轻叹一声，却还能温柔地伸着手擦拭去裴野眼尾掠过的泪水，意味不明地在容简耳边指导着，“往旁些许，阿野会喜欢的。”

容简下意识按照他的话而做，刚做完，脸色顿时就有些古怪，可很明显，只是些许不同，他便能无比清楚地感觉到裴野气息变化。

分明也是陷于欢喜之中，比那日在牢中要满意极多，而这些全然是因为容简。

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和虚荣心在这一刻得到了无限满足，他眼中溢满了得意，恨不得再展示更多的技能，以讨得裴野的赞赏和欢心。

而玉衡望着他们，神色愈发有了深意，哪怕此刻他心头仍然还有未能抹去的嫉恨，却再也不似从前那般自私得想要独占。

有更多的人深爱着裴野，宠溺着他，有何不好？

这个人，本该就值得最好的，那么争抢便毫无意义，他们该做的，便是永远毫无保留地爱着裴野。

玉衡轻笑着，忍不住倾身向前，吻了吻裴野的眼睛，与他的情敌，一同带着裴野陷入这荒唐而又热烈的梦中。

不分日夜。

但对裴野来说，这个梦还是太过超前了， 他想都不敢想，有朝一日会跟着两个主角一同探讨人生。

后来是怎么离开的他全然没了印象，只知道再睁开眼时，他已然回了山洞中，身上一片清爽，仿佛当真只做了一场梦。

可他浑身疼得跟被人揍了几顿似，全然昭示着梦里发生过的真实。

裴野咬着牙，先后把玉衡和容简骂了一顿，第一次知道男人的攀比心有多可怖，非得当场比出个胜负似的，惨的只有他这个当事人。

也不知道容简清醒后会怎么发疯。

裴野嘀咕着，没在细想下去，他爬了起来，此时山洞中只剩下他一人，而玉衡不知是何时离开的，连半点气息也没留下。

他摩挲着被握在掌心的玉，黑暗里看不出他脸上的神色，不过只是片刻，裴野就勾了勾嘴角，轻笑了一声，随即收好了玉，便走出了山洞。

外头早已经深夜，他才走出去，脑海里消失不见的系统又瞬间回归，语气不满，“你又在洞里搞什么幺蛾子？”

裴野除了有些劳累，可神色去藏不住的餍足，心情不错地眨了眨眼，“你真想知道？”

系统下意识想应声，却很快止住了话意，它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看裴野这满脸春色，哪里不知道他干了什么？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系统不满地咂舌，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严肃，“对了，刚被你们屏蔽后，系统回了一趟总部，听到你家男人一点消息。”

裴野心头一跳，忍不住竖起耳朵，“什么消息？”

“上面的人查到，附着在主角身上的，有可能不是完全的病毒。”系统炖了顿，才说道，“十有八九，是人类的执念。”

裴野眼中染上些许愕然，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怔怔，声音不可察觉地轻颤着，“执念？”

“对，如你所想的那样。”系统声音无比平淡，“他在现实里，极大可能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