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俩没有留宿农庄的计划, 看着气氛好,便在庄子里多留了一阵, 回家时,天都黑透了。
他俩好歹进了城,又遇着宵禁巡逻的士兵,报了门户,说是江家人,才没被捉了去。
家里两个小宝贝都泪汪汪等着他们,在这场父子关系里, 两个还没懂事的小孩子, 已经甘愿认输,明明委屈着,也有小脾气,但看着两个爹回家,他俩都破涕为笑,伸手要抱抱,看着人心里软软酸酸的。
江知与到了家里,就没外头的雷厉风行, 说话做事都温温柔柔的。
他问宝宝吃了没。宝宝们都点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又问宝宝们吃饱没有, 两个孩子都摇头。
谢星珩洗了手,给他们准备了一份宝宝餐,减了点分量,他俩吃了大半, 吃完要骑马玩。
谢星珩答应给三个大孩子送小马, 大孩子忍不住炫耀。
昨天说好的事, 今早他们出门办事,孩子们玩一处, 都在叭叭叭的说。
说多了,天玑宝宝跟锦鲤宝宝也听进去了。
谢星珩骗小孩儿:“你们的哥哥们只能骑小马,爹带你们骑大马好不好?”
天玑宝宝跟锦鲤宝宝当然都说好。
所谓的骑大马,就是小孩骑在大人脖子上。
谢星珩做了个示范,先抱起了急性子的天玑宝宝。
他都不给小孩子反应时间,就原地弧线式的跑动起来,让天玑宝宝连连惊呼。
锦鲤宝宝看呆了,一个劲儿的喊“爹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知与只好跟上,学着谢星珩的动作,带锦鲤宝宝骑大马。
屋里转转,又去院子里吹会儿风。
谢星珩间隙里,还把孩子放到地上,让他们模拟飞行的姿势。也就是两只手平展开,一高一低的交替行走。
小宝宝做这个姿势,很萌很可爱。
锦鲤宝宝不在行,他走路姿势还没彻底纠正,两只手架的高度不一样,他走路就不稳当。
江知与耐心哄着他:“宝宝想不想飞飞呀?要不要跟哥哥一样啊?”
锦鲤宝宝想的,他歪歪扭扭的走着,江知与跟在他身后扶。竟是又重新学一遍走路。
哄完宝宝,谢星珩抽空去了趟客院。
见里头亮着灯,他便敲门进来。
孟家有随行的家仆,谢星珩都认识。
他问:“我老师歇了吗?”
家仆摇头:“没有,老爷在书房里看书。”
谢星珩就过去敲书房的门。
他进门后,孟培德刚好在收拾书桌,今天收工了。
谢星珩笑呵呵给他行了学生礼,说来交功课。
孟培德挑眉:“你还有空写功课?”
谢星珩把他的小本本递过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有的,我夫郎能干,今天多是他忙活,我在旁边偷闲。人哪能真闲着?便写了三篇作文。”
三篇作文,是孟培德的日课基础。在孟家的时候,谢星珩一天最多写了八篇作文。
八篇作文,纯抄录都要花费不少工夫,真是高强度训练。
孟培德接了本子,坐下翻看。
谢星珩拿了铜剪,剪一截烛芯,看茶碗里没水了,又给添上茶水。
客院里的小厨房开火了,方便他们日常吃喝。省得不自在,吃喝都拘着不舒坦。
谢星珩看时辰晚,怕老师熬到这时辰饿了,就说去拿点吃的来。
孟培德不要。
“他们都睡了,不麻烦了。”
谢星珩笑道:“没事儿,正好让您尝尝我的手艺。”
大晚上的,不弄复杂了。
谢星珩进厨房,看里头食材,下了一碗面疙瘩汤。
孟培德喜好清淡的口味,谢星珩只放了鸡蛋跟青菜碎,另拿了一盘腌萝卜做配,就这么端过去了。
前后不到两刻钟,孟培德也看完他的作文了。
他还研究了会儿谢星珩的字迹,是炭笔所写,不是毛笔。
结合本子大小,比掏出笔墨纸砚方便。
孟培德还看了字迹走向,虽说不是毛笔字,但谢星珩的功底在,没把字写得发飘发虚,整个格式是照着科举程文来的。
他放下本子,看谢星珩把面疙瘩汤和腌萝卜摆他面前,先夸了一句:“难为你一片孝心。”
谢星珩只是笑,没跟着拍马屁。
他这人就这样,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恩师嘛,自然要敬着,也要孝顺着。
孟培德拿勺子搅拌疙瘩汤,跟谢星珩说文章的问题。
“老毛病,仔细斟酌的文章,都太拘谨。写狂放的文章,又有失偏颇,太过激烈。若是以前,这也算了。现在还是改改。”
天子不同,对文章的态度不同。
科举取士,也是天子纳贤。
依着孟培德的标准,谢星珩的卷子能取中。
关键是新皇登基不久,见不得“刺头”。
谢星珩清楚他的问题在哪里,他在学习上也有自己的心得,数个月的学习,他也在琢磨怎么改。
今天又是这个问题,他便跟孟培德商量。
“要么这样,我后边狂放着写一段时间,您帮我看看哪部分不合适,给我拉个绳,免得我跑太远。”
他在孟家恶补了史书,还没来得及背,更别提跟已有的历史观做对比。
但从古至今,但凡是作文,就有“素材”。
用来用去,典故就那么多。
他不需要博古通今,他也不是为了当大学士而读书。
他走个捷径,找点高分素材试试。
孟培德打消他的念头。
“科举题目你见过,虽说没有局限在某一个范围,但你也不能偏题太多。这样子的积累,你反而把自己圈起来了,真要考试,你就跟乡试时一样,这也不敢写,那也不敢写。”憋出一坨屎。
孟培德想了想:“你既然肯定这个问题,那就不急。日课继续写着,我带着你过一遍经史。”
谢星珩就是怕时间不够,来不及学习了。
孟培德说:“这样比你盲目积累快,也更加扎实。”
谢星珩稍加思索,点头同意了。
日课稳住长处,拿到保底分。再高强度补习短板,争取拿到高分,从万千学子里脱颖而出。
他起身,又行个学生礼。
他这几天还有些事要处理,上课时间紧,先拿本书回去看。上课时跟孟培德交流心得。
孟培德教书,喜欢听学生讲。
就像他最开始收谢星珩一样,他不会立刻指点,他要摸底。
谢星珩的经史底子,他实在摸不准。
以行事作风来看,谢星珩不像没读过史书的人,也不像胆小的人,他要再看看情况。
在学习上,谢星珩选择性羞耻。
拿低分时,他会感到没脸见人。
但暴露缺点、短处,他只会高兴。这样才能专项加强。
这头的事定下,谢星珩又抽空去了一趟农庄,这回是带着三个大孩子去的。
庄子上有些小马驹,部分是买来的,部分是庄子里配种的。
宋游想要威武的、有自己性格的小马。
他跟他爹问过了,这样子的马会挑主人,他若是能驯服它,以后就能亲密无间了。
谢川到底是个小书生,他对马匹的概念还在马车、拉货,和他接触的君子六艺之骑射上。他想要一匹温驯的小马。
宋勇看他俩一个威武,一个温驯的,扭捏道:“我爹说我还小,不能骑马,让我选匹漂亮的,看着养眼。”
宋游瞪他:“爹说你就信啊?等你长大了,马也长大了,别人都骑高头大马,你骑个慢吞吞的漂亮马,跑都跑不动!”
宋勇哼哼道:“你还不是信爹的话,要威武的小马!”
宋游兄长的威严受到了挑衅,当即要收拾弟弟。被谢星珩劝架了。
“选定以后就不能改了,你们看看再做决定。”
他们去了马厩,看完了以后,都不改。
还很着急,当天就要把小马带回家。
宋游的马比较麻烦。
他要有性格的,有性格的马野性难驯,不跟他走。
他现在也不会骑马,何谈驯服?
他看着宋勇跟谢川都牵着小马,急得抓耳挠腮,在弟弟们的劝说下,他去看了别的小马,但别的小马都不能让他心动,他非要有个性的小马!
他想了想,说:“那先把它放在庄子里养着,我会天天来看它的!”
马要跟主人培养感情,他要天天来!
谢星珩哪能放心?
这可是舅爷家的命根子。
他找来马厩的管事,叫个伙计跟着一起,帮忙把小马送到了宋家,让宋勇能天天在家里看见小马。
至此,他完成了对小孩子的承诺。
今天有点晚了,他回县里,先去逛小集溜达了一圈。
回家了,不来逛小集看看,合作伙伴们不放心。
谢星珩跟他们约好开会时间、人数,又在散会前,把需要时间办的事,先通知了下来。
主要通知给白、黄、王三家合伙人。
不管他们用什么方式,也不管糖盒的最终形式。
不论是盒子、袋子,有印花还是素样,是木质、布艺,还是多种工艺混合。甚至用上金玉。
“九月时,我要看见三万只盒子的成品。”
白喜文、黄乐文、王延三个人都侧耳瞪眼:“什么?”
三万只盒子!
白喜文想:把学徒们算上,手都能刨出火星子!
黄乐文想:绣工们的眼睛不要了!
王延想:这还打什么络子,手指都能打结了!
谢星珩说:“这可是泼天的富贵,你们不想接?我提到了金玉,可没有找杨掌柜上来说事。”
杨掌柜是开首饰铺的,是目前逛小集里最能叫价的合作商。
白喜文问:“是装果干的吗?果干这么挣钱?”
谢星珩摇头:“是装糖果的。”
水果糖和软糖。
高端的商品,需要配上高端的包装。
津口县发展落后,当地的手工业还没发展起来的,现有的手艺都在及格线上下,远远没有审美,更没有批量性的好手艺人。还得看丰州县的。
理念同步,碍于林木问题,木盒子的数量要控制一下。
丰州县有小江南的别称,耕地很珍贵。
谢星珩已经在控制牧场的发展范围,现有的规模,可以再扩大两轮,这样供给一个县城,辐射到周边区域,都没有问题。再大,就不适合在丰州县发展。那会占用太多耕地。
养殖的地方都少,哪还能有大片的空地植树造林?
以此为参考,白家其实也不适合在丰州县发展。
谢星珩认为他们更加适合在南地发展,那里有成片的林区。
当然,这是以后的事。
植树造林的事,他已经跟林庚商量过。
他们规划好了新城区的地界,在新城区之外,所有的荒地,都先开荒种树。
不要果树,种能做木料的树。到时砍了不心疼,大小树龄总有用处。
植树造林的计划,会在南地的荒野地区进行。那里地广人稀,想种粮食都没有人手。
话回正题,谢星珩特地提醒白喜文。
“你家受限于材料,不用太紧张,可以放松点。”
但白喜文想接下泼天富贵。
他皱眉想了想,“不知上水县现在的情况如何,我家林区没有卖掉,地契林产都有登记的,还是我家的东西。若能回上水县拉木料,我也能联系上老师傅们,他们能分担些生产压力。”
谢星珩也很心动。
他理智分析,昌和府是广平王的地界,上水县紧挨着丰州县,就是紧挨着昌和府。是最好的“眼睛”。
那里的情况,肯定已经稳定了下来。但那里的县官,一定是新皇的人。
金公公来家里宣旨时,有说过皇上很欣赏他。
嗯……
是真心话,还是阴阳怪气呢?
他接待过举人和进士的观光团,在书生里很有声望。也是为民做事。
不至于为了点木料为难他吧?
木头也不是什么战略物资。
谢星珩沉思许久,保守起见,决定找人去上水县问问。
现成的好壮丁——孙知县。
白喜文听见后:???
“啊?!”
找个知县去拉木料?!
亏你想得出来!
谢星珩是忙里偷闲跟他们说个事,这便起身要回家。
“你们先设计着,图纸我要审核的,我过稿了,你们再打样,我说好,你们再量产。别急着起飞。”
白喜文依然不放心,追他追到了楼下。
谢星珩笑他没出息:“瞧把你吓的。我说让他去问问,打听打听情况,又没说要他把木料拉回来,你怕什么?”
白喜文:“……我是个小商人,我跟你这举人老爷不一样,我害怕官啊!”
谢星珩理理衣衫,跟他玩梗:“我知道你害怕官,但你以后不用怕了,因为我也会当官的。”
白喜文:“……”
有点恶心,但突然之间,真的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