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名姝穿着高跟鞋，被猛地撞倒在地。
“嘎吱。”
她听到自己脚踝处骨头响了一声，疼到皱眉，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摸脚踝处，而是先扯裙摆遮住腿，她感受到严阳湿哒哒的窥视，这让她感到十分不适，好像被一只皮肤上冒粘液的□□沾上了。
“抱歉。”严阳笑着朝名姝走近，“我拉你起来。”
严阳绅士地朝名姝递出手，名姝看也没看，只是按着裙摆，想遮住自己所有暴露在外的肌肤，阻隔严阳的视线。
同样跌倒的还有乔倩，她已经在喊疼，还顺势抓住了近处沈君兰的裤脚。
“君兰姐姐，我好疼啊，你拉我起来。”乔倩一只手拽着沈君兰的裤脚，另一只手往上递。
沈君兰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乔倩，踉跄两步，站稳后，她扯回了自己的裤脚，去拉名姝。
很多宾客听到动静不明所以地看过来，刚巧看到沈君兰面无表情地将裤脚从妹妹手中扯出，走向美艳的妻子，并且毫不留情地将弯腰向名姝递出手的严阳用肩膀撞开。
严阳也被撞倒在地。
沈君兰不说抱歉，直接蹲到名姝身边，将名姝抱起，往外走。
看得围观众人唏嘘不已。
乔倩觉得自己十分丢脸，众目睽睽之下，被君兰姐姐拒绝了，还有些震惊，她第一次见君兰姐姐作出这种不太得体，不合时宜的攻击性行为。
就为了宴名姝。
乔倩咬牙，愤怒地锤了一下地。
她也被严阳推得摔倒了呀，君兰姐姐为什么不管她。
严阳被沈君兰撞倒，也可以说是被肩膀推到，重重的一下，他感知到了沈君兰对他的强烈的不满。
有意思。
他的脚也崴了一下，不过不严重，他很轻易地就站了起来，也不用人扶，他去扶还愤怒坐在地上的乔倩。
这次，乔倩不搭理他，她觉得自己也被严阳利用了。
“还生气了，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喜欢沈君兰吧，我撞开她们，不也是为了你。”
乔倩抬眼看严阳。
严阳皮笑肉不笑，太阳穴的青筋扯动了一下，这是他动气的标志。
“怎么回事？”沈慕华走过来问。
乔倩刚借严阳的力站起来，就看到沈慕华过来兴师问罪，神色立刻变得惶恐起来。
来参加晚宴的路上，沈慕华就无数次警告过她，在宴会上不仅要跟宴名姝道歉，还不能有一点针对和伤害宴名姝的行为，如果被发现她有什么小动作，沈慕华不会放过她。
不会放过，怎么不放过，她能拿几年前那天夜晚的事威胁沈慕华的时限已经过了，沈慕华对她的不满已经超过了一时酒醉的愧疚。
沈慕华不知从哪里搞来了她有精神病的证明，以沈慕华的人脉和地位应该不难，沈慕华随时可以送她进精神病院，让她永远出不来，只要沈慕华拿出证明，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人信了。
真的也变成假的。
乔倩变得极其恐慌，她后悔了，她过去把沈慕华的愧疚消费得太过，现在沈慕华对她只有愤怒和残忍。
乔倩发起抖来。
“茜茜，你怎么了？”乔丽过来扶住女儿，“是不是不舒服，怎么又发抖，又冒冷汗的，啊？”
“慕华，茜茜不舒服。”乔丽焦急地扯了扯沈慕华的衣袖。
沈慕华冷漠抽回，他盯着皮笑肉不笑的严阳看。
严阳承受得住，他看了一眼乔家母女，为她们解释道：“沈总息怒，都是误会，是我跳舞的时候没有拉紧茜茜小姐的手，才出了意外。”
“意外？”沈慕华严肃的脸终于漏出一点笑意。
“对，是意外。”严阳波澜不惊道：“这意外是我引起的，沈总要怪可以怪我，我可以找机会跟沈小姐和宴小姐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不见面比较好。”沈慕华道。
都是男人，他不可能看不出严阳什么心思，没有男人不贪图美色，如果名姝不是君兰的妻子，他没准也会想收入囊中。
作为她们的父亲，他才不会再往那方面想。
“看缘分。”严阳笑道：“我欠两位小姐一个道歉，不道歉会一直心生愧意。”
沈慕华笑了，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意，但很快，笑意又在他脸上消失了，严阳在挑衅他。
都是千年的狐狸，他们彼此都不可能听不懂对方的暗示。
“建材生意不必谈了。”沈慕华微笑撕破脸。
严阳同样笑着接招，“期待下次与沈氏集团在其他方面合作。”
*
名姝偏头打了两个喷嚏，沈君兰问：“是不是着凉感冒了？”
“应该不是，打两个喷嚏，可能是有人在骂我。”
沈君兰笑了一声，将名姝抱进车里，帮她脱掉高跟鞋，拿出一双备用的平底鞋给她踩着。
关了车门，自己从另一侧上车。
“老婆，你从GR公司辞职吧。”沈君兰道。
说完沈君兰又有些后悔，她不能直接让名姝这么做。
“对不起，老婆，我今晚有点激动，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沈君兰很清楚这个公司虽好，但对名姝来说已经不安全了。
“没关系，我辞职。”名姝笑了笑。
沈君兰面露惊诧，她以为名姝不舍得放弃现在这份工作。
“不过辞职要提前一个月申请，我明天跟公司提离职，也还需要工作一个月，公司这边，美方代表这个项目也得继续跟一下，不然凌寒一个人压力可能会有些大。”
“老婆，你为什么愿意离职？”沈君兰问。
“我想看看我还有没有更多的可能性。”
“沈教授，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家里不愿意再供我继续念书，并且要我赶快挣钱养家，也许我能继续深造。”
沈君兰沉默，心疼地望着名姝。
“我考上了H大的研究生，不，也不算考上，只是考试分数够了，并没有面试，也不确定面试能不能过。”
“我老婆真棒。”
沈君兰说着偏了下头，再转回头来，名姝还是看到了她眼里有泪光在闪烁。
“我没关系的，沈教授。我以前也觉得世界很灰暗，我的人生很苦，不公平，但是我现在有沈教授了，我很幸福。”
“沈教授就是命运送给我最好的礼物。”
“原来我在老婆眼里这么珍贵。”沈君兰努力牵动了一下嘴角，她想在名姝面前微笑，但眼泪还是不由自主流了出来。
她也觉得自己的人生很灰暗，但她还是比名姝幸运多了，她不缺最基础的物质，想做的事都有资本支持，从未因为生存发过愁，更没有像名姝这样还没彻底长大就被家庭压榨索取。
“沈教授，你怎么哭了。”
名姝忍着痛，往沈教授那边挪，她替沈教授擦眼泪。
“我真的没关系的，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有沈教授在身边，我很幸福。”
名姝越说自己没关系，沈君兰哭得越凶。
她哭的时候一点声音也没有，像世界下起了一场大雨，她们在隔音很好的玻璃房子里。
名姝见过沈教授失控很多次，但都是因为瘾症，泪腺失控还是第一次。
今晚，为了她，沈教授不止失控过一次，在舞池撞倒严阳，抱着她离开那个她们都不喜欢的地方，还有就是现在，沈教授在她面前流泪。
不止失控，还有些失态。
曾经都是她在沈教授面前哭，现在转换过来，她有些不知所措，只知道静静地帮沈教授擦眼泪。
过了一会儿，沈君兰的眼泪才慢慢止住了。
“怎么办，在老婆面前哭了，很丢脸。”沈君兰试图活跃车里的气氛。
名姝探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不丢脸，如果哭算丢脸的话，我在沈教授面前早就没有脸了。”
沈君兰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哭很奇怪。”
“也许是沈教授习惯了承担责任，做安慰者的角色，在这方面，沈教授做的很好，我现在已经十分信任沈教授。”
“真的吗？”沈君兰问。
名姝重重点头。
名姝有想过，该怎么定义沈教授在她心里的位置，一开始是职业素养极好，关爱学生的老师，后来是喜欢向她索取爱的大灰狼，但最终她发现，她才是那个索取最多的人。
而沈教授对她的索取从来都带着更多的给予，方方面面的，充满爱的给予。
沈君兰突然觉得自己在老婆心目中的形象并没有因为哭而变得糟糕，心情也变得轻松了一些，她想快点将老婆的注意力从她刚才哭了这件事上移开。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继续聊正事。
“老婆，你想不想继续念研究生？”
“想。”
“你之前考的是什么专业？不是英语方向对吗？”
沈君兰记得自己看过那一届所有报考本校英语方向研究生的学生名单，如果里面有名姝，她应该会有印象。
“嗯，我当时考的是创意写作方向。”
沈君兰震惊了几秒，很快又觉得这个专业其实很适合名姝，名姝社恐，不怎么喜欢跟太多人打交道，心思细腻，敏感，这些都是写作的优势。
“如果再考的话，还是考H大这个专业吗？”沈君兰温柔地问。
名姝说：“我也不知道。沈教授，你支持我考吗？”
“老婆想考，我就支持。”
名姝道：“还有心理学专业我也有点兴趣。”
沈君兰道：“这两个都不是H大出名的专业，尤其是创意写作，应该还不太成熟。”
“我想看看其他学校。”名姝说。
“为什么，对H大有不好的阴影吗？”沈君兰问。
“这不是主要原因。”
名姝的脸微微泛红，压低声音道：“如果我考进H大，再次成为H大的学生，沈教授依旧是H大的老师，我们的关系不是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