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天很奇怪, 冬天来得很早,秋日刚过去一个来月,就下了雪。
为了帮助李文瀚拿下孙迁, 李家部曲被陆续派往鄞州。
鄞州的气候与沱东各地大致相同,这一带靠近中原偏南部地带, 半干半冷,总之不怎么舒服就是。
那人原先说好的半个月送杏花回来,就一同过来看望她, 可等了一个多月也没见人回来,慕容锦心中的失望如同雪地上的寒风, 刺骨而深长。
骨头真正愈合, 一般要两到三个月的时间。她从负伤到现在, 前前后后加起来已经快两个月了,因为本身就是练武之人,恢复也要比普通人要快一些。
如今已能下地走正常走路,只是担心肋骨有太多负担,江娘子将她看得很严,大多时间还是躺平。
她被管束得凶, 最后从城主府搬到了别院,为此江娘子被气得几天没跟她说话。
到底是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 生完气还是一天跑两趟到别院看她,见她确实没有胡来,这才放下心来。
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终于还是食言了, 慕容锦辗转反侧了数个晚上,心里的怨气不是一点半点。
可即便如此, 每天还是倚着躺椅靠坐在屋檐下,敞着院门, 盯着门口的方向,盼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看到自家小姐这般模样,玉儿就心疼得紧。
“小姐,外边儿风大雪紧的,咱们还是回屋躺着去吧。”
慕容锦并不想进屋,可是手疼得厉害。
左手的伤比肋骨那一处还要棘手,什么时候好都是未知数,好了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也没有哪个大夫敢保证。
每逢雨雪天气,更是疼得钻心。
在玉儿的再三催促下,她终于妥协道:“好吧,回屋吧。”
慕容九天特地在屋里为她打造了一个仿照北方样式的暖床,慕容锦躺上去后,暖呼呼的被窝让她瞬间浑身舒畅。
刚躺好,又吩咐玉儿道:“去把窗子打开。”
玉儿心底叹了口气,也只能去把对着院门的那扇窗子给打开。
好在暖床烧得足够暖和,即便开着窗子,屋内的热气也丝毫不减。
慕容锦靠坐在暖床上,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时,院门处停了一辆马车,一个高瘦的身影从车上下来,一深一浅地朝院里走来。
玉儿正在收拾屋外的躺椅,听到门口动静,抬起头来,惊喜得要叫出声来。
来人却将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嘘了一声。
玉儿赶忙迎上前去,伺候她脱了大麾,又接过她怀里的小布袋,退了下去。
夏寻雁走进屋内,目光落在暖床上那人的身上。
养了将近两个月,原本纤瘦的下巴也变得圆润了不少,肌肤也白了些,不像之前那个一天总跑外头锄强扶弱的侠女,倒更像富人家娇养的大小姐。
左手就搭在被子上,还包裹着白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目光扫过那只手,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日石头一下接着一下砸下去的声音,瞬间激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就这样默默地站了一会儿
这时,窗子外边一阵风吹来,卷着雨雪,带来一股寒意。
她赶忙转身去关窗。
不想榻上的慕容锦听到窗口动静,半睁着眼睛嘟囔道:“玉儿,不是让你别关窗吗?我不冷……你关窗了,她回来我就不能第一眼看到她了——”
夏寻雁背对着她,听到这话,身子一僵。
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原本被风雪冻得麻木的眼睑和嘴唇,在这一刻仿佛重新恢复了知觉,一瞬间落下泪来。
自己这样的人,也有人在惦念啊。
抬手轻轻拭去,把窗子关严实,上了闩。
这才转过身来。
慕容锦还因为玉儿忤逆她而准备生气,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是那张熟悉的脸,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道:“啊——你——是你啊,你回来啦。”
夏寻雁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意,道:“原本允诺你半个月就回来,没想到迟了那么多天,我食言了,对不起。”
慕容锦这才觉得委屈,嘴巴嘟了起来,哼了一声。
别过脸去。
等了这么久,怨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夏寻雁眼眸垂了垂,走过去,就定定地站在床边,好半天才道:“你罚我吧。”
慕容锦气了,转过头来:“每次做了错事,就来这一句!罚你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
夏寻雁道:“我知道,只是我的实在不知该如何弥补了。”
“既然没办法弥补,既然知道我不高兴,为什么不按时回来?”
夏寻雁抿了抿唇,到底没为自己辩解。
倒是慕容锦,突然觉得自己像是那斤斤计较的小女子一般,在生着小情郎的气,顿时耳朵一阵发热。
想着对方或许还不知道自己的情意,赶忙将小心思藏了起来。
再抬眼看着对方那乌青的唇色,想着外边那么冷的天气,她这一路回来,不知道要遭多大罪,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床边这,这儿暖和。”
夏寻雁依言走过去。
“站那么远?我身上有虱子吗?”容锦有些不满地嘟囔着,直起身子,将她拉了过来。
没想到摸到的却是一双冷冰冰的手,凉到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夏寻雁赶忙将手往后缩了缩,道:“我刚进屋,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你别碰我,免得冻着你。”
慕容锦却不依不饶,紧紧捉住她的手不放,“那就更要我给你暖暖了。”
说着,又冲着后头喊道,“玉儿,烧热水,给夏夫子沐浴。”
玉儿赶忙从外头跑进来应道:“后头一直有备着热水,不过不够,已经在烧了,等上一刻钟便好。”
夏寻雁冲着她笑笑:“有劳了。”
慕容锦将她的手拖到暖呼呼的被子下面道:“你把鞋袜除了,上暖床来,床上暖。”
夏寻雁摇了摇头:“我这一路来,风尘仆仆,身上脏得很,在这儿就好了。”
慕容锦看着她依旧一身飘逸的白,不满道,“哪里脏了,我看就挺干净的。你再不上来,我就抱你上来。”
夏寻雁依旧坚持道:“我刚刚在外头还更冷,这会儿进了屋,已经暖许多了,等待会儿梳洗过了再上去。”
慕容锦对她这臭脾气简直没辙,只得放弃让她上床的想法,拉了张凳子就坐在暖床边上,攥着她的手还是紧紧不放。
直到玉儿端了热茶来,这才放过她。
夏寻雁喝了一口热茶,身子总算是舒畅了不少,原本乌紫色的薄唇终于见了些颜色。
慕容锦看着她道:“这才两个月的功夫,你怎么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难道溿阳那边比咱们在晋城当初还难吗?”
夏寻雁突然来了一句:“是不是变丑了?”
当初慕容锦问的那句话,这会儿又变成她问了,只是话里听不出她的情绪。
慕容锦瞥了她一眼:“可不,又黑又瘦,都不是以前那个丰神如玉淡雅如风的女夫子了。”
夏寻雁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粗糙了不少的手,难得自嘲道:“好像真的是变丑了许多,你嫌弃我也是应该的。”
慕容锦一听这话就急了,“丑是丑了点,可我什么时候说嫌弃你了!”
自己认定的丑娘子,含着眼泪也要收进屋里。
但恼的是,也不知道这个木头对自己到底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心里是不是还惦念着阿姐?
倒是夏寻雁听了她那话,紧抿的唇微不可见地扬了扬。
“这两个月,宣城一带遭遇了旱灾,溿阳也受到了波及,张孝师想趁此机会将宣城收入囊中。恰巧你阿姐和梨花前往沱东,途经宣城。于是,我们几人便设计夺了当地太守的权,拿下宣城,和溿阳两地打通连成一片。宣城旱灾严重,我奔波两地一时候走不开,就拖到了现在,到底还是食言了,让你苦等。”
夏寻雁说完,起身向她行礼道歉。
慕容锦见不得她这彬彬有礼的模样,越是如此会让她觉得疏离,不高兴道:“在我跟前不要行这些虚礼,再说了,食言就是食言,道歉有什么用。”
夏寻雁听到这话,心里是挺难受,毕竟君子一诺值千金,不管是什么天大理由,都是不对。
也没什么好辩解。
“刚刚和你说的那些,就是让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至于失约一事,确实是我不对,自愿认罚,只希望你心里能好受一些。”
慕容锦瞪了她一眼:“罚你还不是等于罚我自己?”
她如此直白,让夏寻雁心口一热,薄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慕容锦这次算是脑子清醒了些,倒没再拿闺中密友这样的话来应付尴尬。
直到玉儿过来提醒水热了,夏寻雁这才起身去沐浴。
慕容锦见她去了,自己一人躺暖床上,又躺不住,下了床,往浴房方向走,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
夏寻雁坐在浴桶中,被热水浸泡,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想起刚刚那人说自己又黑又瘦的,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些年来,旁的人更多是仰慕她的才情,少有提起容貌,以至于她也很少去在意自己的外形。也只有如孙迁等低俗之流才会对她所谓容貌和气质痴迷。
想起孙迁,夏寻雁心里不禁颤了一下,又听着外头来回的脚步声,她轻轻叫了一声:“锦儿?”
慕容锦的声音立即在外头响起。
“夏……阿雁……你叫我吗?”
“是不是要洗好了?”
夏寻雁嘴角微微动了动,道:“还没好。”
慕容锦忙道:“你慢慢洗,我就在外头等你。”
夏寻雁道:“外头冷,你去屋里歇着,我还要一会儿。”
听到外面没动静,她只得道:“你要是不走,我现在就得提前出浴了!”
那急促的声音果然又传了过来:“好好好,我现在就回去躺着,你慢慢来,别着急。”
说着,脚步声也跟着往前头去。
夏寻雁靠在浴桶上,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
小的时候的自己,一心想成为长辈和家族引以为傲的孩子,努力念书,夙兴夜寐,废寝忘食。
慢慢长大了,知道了明月的心意,但也自知身份禁忌悬殊,不敢回应,不敢碰触。唯有尽职尽责,为她伴读,竭力辅佐。
再后来,明月深陷旋涡,义无反顾陪她逃亡,想用自己这双文弱的手,为她披荆斩棘,保她安然无恙。
一直以来,都忘了,自己想要什么。
明月很好,但她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对等。
在那段没有挑明的关系里面,自己唯一想到的做到的是奉献,却从未敢奢望去索取对方的回应。
即便明月把真心放到跟前,也不敢接过来。
只想让她好,却忘了相爱的两人,是要站在内心平等的基础上,相互付出,相互索取,这样的关系才会长远。
终于还是错过了。
如今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浑身像是带着刺,内里却柔软得像一只小猫,摊开肚皮让你去摸。
甚至在生命受到威胁的那一刻,那只小猫咪,也会化身成为一只小老虎,用生命来守护自己。
夏寻雁有些不知所措。
她付出惯了,突然有人对她如此珍视,她就有些措手不及,连带着一丝丝的受宠若惊。
只是……
夏寻雁怔怔地看着水面。
好半天才缓缓地从水里站起身,寒冷的空气瞬间袭来。幸好玉儿过来,听到动静,赶紧拿了毛巾将她裹上,擦了她身上的水珠,换上干净的衣裳。
“外头冷,夏小姐快去前头和小姐一起躺暖床吧,别着凉了,奴婢待会儿就送饭过去。”
夏寻雁点了点头。
另外一个小丫鬟忙给她裹上大麾扶着她往前头去。
慕容锦见她出来,赶忙道:“快上来,被窝里头暖呼呼的。”
夏寻雁这才遂了她的愿,上了榻,小丫鬟拿着干毛巾给她绞发。
慕容锦碰到她的脚时惊讶地道:“你这人,刚从浴桶里出来,脚就这么快便凉了,什么身体这是。”
嘴上嫌弃着,手却去捞她的脚,放到自己的小腿肚那儿。
夏寻雁想缩回来,却被对方给架住,收不回。
还想说什么,再看着那瞪过来的眼神,又怕乱蹬脚踢到她旧伤,只得放弃抵抗。
头发很快就绞好,半干的秀发如瀑般搭在肩背上,黑亮如墨,与白皙的肌肤相映成趣,煞是抢眼。
“原来不是你变黑了,你刚刚那是冻黑了,这会儿暖了,又白了。”慕容锦笑嘻嘻道。
夏寻雁缩在被子里,心里这一刻暖极了。
玉儿很快就送饭过来。
可夫子大人从不曾有在床上用餐的习惯,起身便下了床。
慕容锦没忍住,骂她老学究。
但也没办法阻止她。
好在屋内炕火烧得正旺,又洗了个热水澡,这会儿也不觉得冷了。
夏寻雁问她还要不要一起吃。
慕容锦犹豫了一下道:“原本晚饭我是吃了的,可见你吃,又想再跟你吃一点。”
“这有何难。”夏寻雁吩咐丫鬟将桌子挪到暖床边,让她坐床上吃。
慕容锦这下知足了。
又忍不住开心,这家伙自己讲究,对她却宽容得很。
她是真不饿,右手就这么夹着一点一点陪着对方吃,一边吐槽着身边那些鸡毛蒜皮的大小事。
夏寻雁细细听着,对着她的每一句吐槽都给予认真的回应。
直到夜深准备就寝,才起身要回自己以前的屋子。
当初从大柳树村出来,她就是被安置在这间别院里,隔壁那间是她住的地方。
慕容锦听到她说要回房,来气了,“我这儿是有洪水猛兽还是怎的,大冷天的你那屋又没有暖床,你还要回去作甚?”
见她动怒,夏寻雁只得解释道:“我是怕你不喜与人同榻而眠……以前我们也是各回各屋睡……”
慕容锦不说话,直接背对着她躺下了,气鼓鼓的。
夏寻雁看着床上鼓鼓那一大包,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脱鞋上了暖床。
丫鬟见状,在门口处留了一盏灯,便退了下去。
夏寻雁躺下来好一会儿,见旁边一直还没有动静,轻轻地叫了声“锦儿……”
对方没有回应,身子还是硬硬的,明显就是不愿意搭理她。
“你左手伤着,我换到里边睡,免得不小心碰了你的手。”
还是没有回应。
夏寻雁沉默了片刻,转过身,伸出手去握住她的胳膊,轻声道:“不生气了好不好。”
怀里的身子似乎微微软化了一些,但还是背对着她。
夏寻雁有些无奈,只得道:“既然你困了,便好好睡,明日我再好好跟你道歉。”
话音刚落,原本对着里边的身子立即转了过来。
“谁说我困了?”
夏寻雁哭笑不得,“你不予我回应,我以为你困了。”
“你——真的是!”
夏寻雁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左手道:“我不知道你先前所说的闺中密友,亲密程度到哪种程度,就怕万一冒犯了你……”
“夏寻雁,你故意的吧。”
夏寻雁没有吱声,呼吸也是淡淡的,好半天才听到她的声音。
“锦儿,先前你父母都见识过我的那些难堪,我虽然不以我的过去为耻,但——”
慕容锦听到这,咬着牙,突然打断道:“当初你和我阿姐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是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离开她?”
夏寻雁愣了。
慕容锦等了好半天没等到她回答,心一沉,不再说话,又转过身子背对着她。
第二日早晨,等她醒来,身边已经没人了。
她眼神黯了黯,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这时门从外边推了进来,一道纤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怀里不知道还抱着什么东西。
见到是她,慕容锦没好气地别过头,不看她。
夏寻雁脸上难得出现讨好的笑,走到她跟前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慕容锦掀着眼皮子往她怀里一瞧,一张小毛毯中,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咦——”
“回来路上捡的,它娘和兄弟姐妹都冻死了,就剩它一只。实在不忍心,捂着在我怀里给带回来了,昨晚上让玉儿给它寻了点羊奶,没想到居然活了下来。”
慕容锦一听,哪里还记得自己还在生这个女人的闷气,觉得这小东西怪可怜的,伸手将它抱过来道:“能被夫子捂了一路回来,谁舍得死。”
说着又点了点那小东西脑门道:“我是疯狗,你是傻狗,咱俩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小家伙到她怀里,软乎乎暖呼呼的,不禁又往里钻了钻,小小声地“汪”了一声。
慕容锦一把揪住它的小耳朵把它提起来道:“钻哪儿呢,你这条小色狗。”
夏寻雁道:“怕不是饿了,想喝奶。”
慕容锦哼了一声:“人家好歹还是黄花大闺女一枚,哪里来的奶喂它!”
夏寻雁顿时脸上一热,连忙解释道:“我没说让你喂。”
说着赶忙转过话题道:“你给它取个名字吧,等我回溿阳的时候带它一起过去。”
慕容锦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去溿阳?”
“晌午过后就出发。”夏寻雁回答道。
“那边事情很着急吗,回来就待了半天不到?”慕容锦气还没消,得知她那么快要走,心一慌。
早知道昨晚就不该跟她置气了,白白浪费那么一夜的良辰美景。
夏寻雁解释道:“宣城虽然已经归顺,但旱灾还没完全解决,这几天又下雪了,不知道还会死多少人,我若是不在,那边定要忙得焦头烂额。”
慕容锦心里堵得很。
“既然这么忙,为何还要专程赶着回来这半天?”
夏寻雁看了她一眼,“有一些公事。”
慕容锦听到公事,心里很不爽,“什么公事那么重要,非得一定要摇两天的车跑回来一趟,就不能送信吗?”
夏寻雁道:“送了,还是得回来看一眼才放心。”
慕容锦咬着唇,想着抽屉里的那几封信,话头卡住了。
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也要一起去。”
夏寻雁摇头:“不行。”
慕容锦哼了一声,“我又不是要去找你,我去找我新收的干儿子狗剩。”
夏寻雁道:“你若是喜欢,就把它留下来陪你。”
“不要,我不替人养儿子。”
夏寻雁无奈:“你如今伤还没好透,这样的天气就不要乱跑。”
慕容锦:“你要是说手上的伤,那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好,那我岂不得等着猴年马月才能出去?再说了,我走路、坐车又不用手,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别任性,伯母知道定会担心。”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去找你。我只是随便出去走走,谁知道哪天不小心会走到了你们宣城,她又拿你没办法,说不定还得感激你收留了我。”
夏寻雁被她的话噎住了,这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倘若真要去,那我便去与慕容城主说,也好过你偷偷摸摸不辞而别。”
慕容锦笑道:“好啊,那你去说吧。反正我爹素来信任你和阿姐,你们说什么,他定不会反对。”
“至于我娘,就交给我爹去应付就好了。”
夏寻雁这才觉得中计,但为时已晚,只得起身道:“那我现在就去城主府。”
慕容锦笑眯眯道:“快去快回,别耽误了出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