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话，把拳头放到了修女面前，摊开手掌给她看里面的东西。

是一枚还散发着热气的子弹，大概有苏明三根指头那么粗，弹头上还刻着骷髅和双头鹰，是那种非常正经的子弹。

它在丧钟手里晃动着，出膛后它一直在高速旋转，即便被制动后依旧不太安稳。

这一击明显是奔着修女的脑袋来的。

艾菲拉尔咬了下牙，目光阴沉地看着那弹头，随后她站起来，将目光投向遥远的黑暗，但周围除了乱哄哄的虫子，什么都没有。

“有人想杀我。”

她说。

苏明点点头，要不是自己出手抓住子弹，那就得看修女自己灵能挡住子弹了，但这枚弹头很不一般。

不光子弹表面上雕刻着神圣图案，还被涂抹了圣油，这是用来净化邪魔的子弹，至少开枪之人是这么认为的。

“有刺客来杀你，这子弹风格看起来很帝国范，我还以为你和审判庭的那些人是朋友呢。”

刺客一击不中立刻远遁了，修女咬牙切齿地坐了下来，她接过那枚子弹，想要分辨出是不是熟人的手笔，但恐怕是没有线索。

“毫无疑问，现在不是了。”

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哭。

“那这就有些奇怪了，你是战斗修女，也十分忠诚，过去和异端审判庭交好……”苏明收回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笑着问：“那为什么帝国暗杀厅会派人来杀你？还通过了审判庭的二次审核？”

修女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通讯室，看到没有星际战士在附近，她又看了丧钟很久，才下定决心，压低声音说道：

“我可能做了一点不太合规矩的事情，现在看样子，已经被宣布为异端了……你打算拿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依旧忠于帝皇，我当然是相信你的。”苏明知道她有秘密，而也早料到了会有追寻秘密的人追来：“不过你要说说你究竟做了什么，弄得审判庭都要追杀你。”

修女皱了眉头，她挠挠蘑菇头，像是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半天只挤出一句：“我去了黑图书馆。”

“灵族的那个黑图书馆？”苏明的两个嘴角向下撇去，露出了蝙蝠侠一样的表情。

“嗯。”修女有些艰难地回应了一声，还心虚地怕被人听到，声音就跟蚊子叫一样。

苏明点点头，沉默了一小会才重新取出来饮料塞到她手里，自己拿着酒瓶跟她碰碰：“那恭喜你，现在全宇宙的各种知情者都想要你的大脑了。”

“呼，那真的是个意外，我是忠于帝皇的，但看起来……审判庭不再相信我了。”

她苦笑了一下，掰开汽水的瓶颈部，吨吨吨地喝了起来。

“没事，只要跟着我，我保你无事。”苏明笑眯眯地拍拍她的小手，她的价值瞬间提升了一截，超乎想象的一大截：“怪不得你能看懂惧亡者的文字，我想你应该也会灵族语，还应该掌握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灵能技巧。”

修女认命般点点头：“就是这样，可实际上我只是随便翻了翻书，我甚至最开始都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有趣，进入了黑图书馆却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居然还有心思继续追杀你的仇人，你也是够神经粗大的。”

苏明决定把这个人形宝贝拐走，得通知赛普尔克那边，准备发动B计划。

……

黑图书馆，说白了就是灵族笑神‘西乐高’（Cegorach）修建的知识宝库。

作为古圣制造的古老种族之一，灵族有着不亚于太空死灵的知识储备。

当然，是在堕落之前的灵族。

灵族的神灵们其实也很够意思了，在色孽觉醒，想要吞没所有灵族灵魂的时候，这些神都去正面对抗它。

但除了战神凯恩和笑神西乐高之外，其他几位统统战死或被腐化，只给一小部分灵族争取到了逃生进入网道的机会，剩下99.999%的灵族全部变成了畸形怪物或者愉悦的灵魂，而这些逃出来的还有很多摆脱不了堕落的影响，又分裂出了黑灵族。

西乐高的战斗力并不强，他是‘丑角’之神，传说中是灵族中的第一个小丑，每天就想着让人们如何发笑。

但战神凯恩对抗色孽的时候，他大声给色孽讲了个笑话，趁着邪神不可自制地大笑时，他逃走了，并且通过无休止的自嘲来避免了心灵腐化。

在灵族国破家亡，文明毁灭之后，西乐高却没有放弃报仇，他以他的方法进行了布局。

他在网道中的某个黑暗工艺世界修建了黑图书馆，用来存放那些失落或者禁忌的知识，主要是灵族对于‘堕落行为’和‘混沌’的海量研究成果。

其中包括邪神们的喜好、承诺和危险，种种古代灵族不可思议的科技和灵能技巧，当然，还有各种各样会导致人疯狂和堕落的玩意。

一个死去文明的所有智慧都被存放在其中，而现在灵族就算对混沌势力有了什么新认识，也会送往那里。

黑图书馆被封闭在一个几乎无法逾越的精神屏障内，由‘丑角剧团’来守卫和保护，图书馆自己是具有意识的，它会把所有堕落和懦弱的人排除在外，只有完全克制并掌控了自身内心混沌思想的人可以进入。

丑角是一支特殊的灵族，他们崇拜笑神，擅长自嘲，自认为是灵族中的屌丝，闲得没事就讽刺自己。

当然，平时他们除了守护黑图书馆也有主业，那就是以剧团形式漫游宇宙，用一次次重演当年《灵族的堕落》剧目来提醒众人不要重蹈覆辙。

这剧目大多数时候是演给同胞看的，可有时候外星人遇到他们，会有两种结果。

要么是被他们用小刀捅死，用晶束枪射爆；要么就是被请进他们的飞船，看一出持续好几天的舞台剧，然后礼貌送回。

待遇如何，全看他们的心情。

实际上数万年来，进入过黑图书馆的人类少之又少，最出名的就是‘光明会’首领。

光明会是一群提倡把所有灵能者烧死在黄金王座前献祭给帝皇，用鲜血和灵魂来唤醒真神的疯子。

据说他们的好办法就是从黑图书馆里学来的。

只不过，这伙人被判为异端，大多数都在烧人之前先被战斗修女们烧了，现在还活着的极少数都藏起来了。

最有趣的是，黑图书馆连灵族自己人都不让进，你其他方舟世界的人送资料来了，那就把东西交给大丑角，然后顺着网道滚蛋，哪来的回哪去。

因为传说中，普通的灵族只要看一眼黑图书馆的大门就会堕落，头脑风暴带来的无上快感会将其变成色孽的仆人。

投靠了奸奇的混沌星际战士‘千疮之子’战团，他们的大团长就一心想要进黑图书馆看看，可惜几千年过去了，连路都没有找到，一个如此热爱学习的人就被笑神拒之门外。

而现在，苏明眼前的艾菲拉尔，根据她那稀里糊涂的描述来看，她应该就是走正规渠道进入黑图书馆的，说白了，她居然是灵族笑神的神选……

丧钟看看她一点都没有笑容的脸，叹息了一声，大多数时候，你真的无法预料小丑们在想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