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日一早,杨凤梅、王志就来到了酒店,和张青、张蓝、周艳艳等一起吃了早饭,非要送他们去机场。
到了机场后,杨凤梅帮张青理了理衣裳,想了想还是说道:“眼下事业做的这么大,按一般人来说,上不上大学都无所谓了,但老师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将大学读完。好好读一次大学,在大学校园里浸一浸,和那些有知识有文化的教授多接触接触,你对人生的看法,都会截然不同。张青,不要让自己太忙了,还是要多读书。”
张青认真点头道:“老师您放心,我不会做金钱的奴隶,一辈子为了追逐名利而操劳奔波的。我会做一个有文化,有思想,会自省的人。”
杨凤梅笑道:“好好,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
王志见妻子语气都有些不对,就劝道:“好了,该值机过安检了。张青,一路保重,到家了来个电话。”
张青点点头,鞠了一躬后,带着张蓝、周艳艳,身后跟着李铁、巴特,进了机场大厅。
身后,王志看着流泪的妻子不解道:“怎么了?现在都这么好了……”
王梓桐吃醋道:“你送我的时候都没哭过。”
杨凤梅压下强烈的情绪,摇头道:“我就想起前些年来,这个孩子有多不容易。能走到今天,吃了多少苦啊。盼着他能稳稳当当的走下去,一定要出人头地!”
王梓桐抱着杨凤梅笑道:“安啦!妈,张青这还不算出人头地,什么样的才算?”
杨凤梅白她一眼,道:“你懂什么?还早着呢。”
……
四个小时后,飞机在首府降落,却连机场大厅也没出,直接转机,一个半小时后,飞机降落克塔市。
出了机场,铺面而来的严寒,让张青、张蓝、周艳艳三人感到由心的亲切。
他们打小起就一直在这样的寒冬里长大,玩耍。
平京的雪并不大,江京市在长江边上,虽也会下点雪,更存不住。
但这里,却是满目霜白,冰天雪地,远处的山,近处的钟塔、楼层、树枝,都覆着一层厚厚的雪。
张开嘴,就是一团白雾喷出……
连路过的西疆族姑娘,长长的睫毛上都覆了一层白霜。
这就是西疆,祖国的最西边……
张青回头问李铁:“能习惯吗?”
李铁看起来都想笑:“老板,我们每个人,都要经受极端天气的训练。这种……只是正常。”
打扰了。
张青带人一起,乘坐上一辆小巴车,往额旗县开去。
李铁和巴特依旧引人注目,哪怕车上还有不少西疆族人,也都安安静静,不似平常高声喧哗。
而李铁和巴特,也对张青能坐这样的车感到惊讶。
别说张青身家巨万,就是他们,也多少年没坐过这样的破车了……
再看看戴着口罩的周艳艳和张蓝,都笑嘻嘻,居然很高兴的样子,让他们对老板一家,越发觉得不一般。
能享得了福不算什么,享福之后对吃苦还能甘之如饴,就很难了。
他们见的多了,越是穷人乍富后,反倒越忌讳再去吃苦,也就有那么多人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不过让他们惊奇的还在后面……
……
“哎呀!青子回来了!”
粮食局二楼窗户上突然探出一个脑袋,看到张青一人进入家属院小区后惊喜喊道。
随后又冒出一颗来,连连招手道:“别上来别上来,我们马上下去,往家走!”
说罢,两个人头又齐刷刷的消失,还不忘关了窗户。
没一会儿,就见孙福生和李莹两口子满脸笑容的快步走下来,高兴的过来抱张青、张蓝。
张青也笑,问道:“怎么着,还不让上楼了?”
孙福生眼睛落在李铁、巴特上,还不忘笑着回道:“家里宰的羊,炖在锅里等着呢,抓饭也焖好了,就等你们回去。爷、奶、小姑、小姑父还有我爸他们让快快接了你们就回。这两位是……”
张青大概解释了下,李莹脱口而出道:“好家伙!这不就是江湖好汉吗?明天杀牛有好手了!”
张青笑道:“也行。快走吧,天凉。坐班车回?”
孙福生阔气:“我开车了,走,就在门口停着呢。”
一行人随又出了小区门,就看到一辆敞篷小四轮拖拉机停在拐角处。
嫂子李莹高兴道:“车兜子里铺了厚厚的麦草,今年刚入冬在草湖放羊的人打了个狼,把狼皮送咱家来了,爷自己动手硝的,专门给你留着,就铺在里面,还有两床厚被子,管用的很,一点都不冷!”
张青哈哈一笑,走到车兜子边看了看,还有一块塑料布遮挡着。
李莹一把掀开,张青让张蓝先上,见她皮靴滑,就把她抱了上去。
又见周艳艳眼巴巴的看着他,张青笑道:“嫂子,你帮艳艳一把。”
李莹干庄稼活的,力气大,让周艳艳先踩在轮子上,她一怼那小圆屁股,周艳艳一头就翻进去了。
张蓝差点没笑死,让周艳艳气恼的开始收拾。
李莹又非让张青先上,张青上去后她才上,李铁、巴特只能在铺了层麦草的车兜尾坐起。
孙福生用摇把子发动车,“咣咣咣”一阵黑烟冲天,拖拉机发动着了,他戴好狗皮帽子,穿好羊皮大衣,高兴道:“出发喽!”
周艳艳紧紧挨着张青坐着,任凭拖拉机颠簸,脸上也一直笑的开心。
半个小时后,拖拉机终于在张家大门前停下,刚熄火孙福生就大声喊道:“小姑,青子回来了!!”
好家伙,没一会儿大门口就呼啦啦涌出一堆人来。
姥爷孙清石、姥姥赵菊香、父亲张国忠、母亲孙月荷、大舅孙满堂、大妗子李芸、二舅孙元堂、二妗子刘秀娥,还有二表哥孙海江、大表姐孙海萍、二表姐孙海燕、表妹孙海蓉等等。
张青忙上前叫人,张蓝更自在,跳下车尖笑着上前抱妈妈孙月荷。
周艳艳居然也不认生,走到孙月荷跟前叫人。
虽然还戴着口罩,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孙清石看着后面的两条大汉问道:“青子,这两位是……”
张青又大致解释了下,众人听着新鲜又骄傲,以前只有在电视上才看到过保镖,没想到,现在就亲眼看到了,还是自家亲戚的保镖。
“快到房里坐,外面太冷!”
张国忠笑着招呼道。
李铁、巴特立刻立正,道谢。
一看他们的姿势,孙满堂就“嚯”了声,道:“军队出身啊。”然后热情去自我介绍:“八一村民兵连连长!”
李铁只能说了声:“失敬失敬!”
张青差点没笑死,一大家子进院子,赵菊香道:“快看看吧,你们家修的房子,八一村最好的,可以在里面娶媳妇!”
一群人说她,张青还能在这娶媳妇?
张青看了看,用砖砌的院墙,大门上贴了瓷砖,进门是一处插屏,瓷砖贴出的祖国江山一片红的图案。
地面用水泥打的地坪,雪都被赶到菜园子里,堆的和果树差不多高,所以地面很干净。
光这院子,在农村已经是第一流的了。
统共五大间正房,还有三间偏房。
门口都吊挂着绿毡被,遮挡寒气。
张青看着点了点头,问张国忠、孙月荷道:“爸妈,在这住着,比楼上还舒服么?”
张国忠呵呵道:“楼上太闷,邻居间都不咋来往,这里好。”
孙月荷可能怕儿子伤心,笑道:“我觉得楼上挺好,隔几天和你妗子一起上去住一晚。”
张青笑道:“哪舒服就住哪吧。”
张蓝在一旁抱着孙月荷撒娇道:“妈,过了年去平京住几天嘛!哥好忙的,一会儿去美国,一会儿去港岛,我一个人在家……”
孙月荷道:“我再想想,我再想想。先进家里吃饭!”
张青问张国忠道:“李强呢?”
张国忠笑道:“你那个同学去县里开会了。”
张青好奇道:“他开甚么会?”
张国忠笑道:“沙场的收入,不是都拿来盖学校了么?富余的也用来出沙子,铺路。县里、乡里都表扬了好多回了,这次又有个甚么表彰,就让你那高中同学去了。他办事不孬,挺好。”
张青道:“没人来打秋风么?”
孙满堂笑道:“开始乡里有人想来借点钱用用,说不然沙场供电可能困难。结果第二天县里就来领导慰问,就没人再提这回事了。他也是想瞎了心了,我们八一村现在全村齐心,谁敢来闹腾?”
忽然,一直都没怎么出声的孙海江捂着脸哭了起来。
吓了张青一跳,道:“这么激动么?”
孙元堂觉得丢脸,狠狠上手招呼,被人劝开后,二妗子刘秀娥心疼儿子,也跟着掉泪道:“青子,你海江哥的车翻了,掉山沟里了,一车煤也砸里面了……”
张青变了脸,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孙元堂气坏了,骂自家媳妇:“你怎么这么长的嘴,非今天说啊?”
孙月荷劝道:“都一家人,什么时候说都一样。”
虽然她心里也不大高兴,觉得扫了儿子的兴。
孙海江擦干眼泪道:“就上个月,路太滑……”
张青不解道:“上个月,上个月都下大雪了,你开车干什么去了?”
孙海江被张青盯着,心里有些发毛,哪怕张青声音平静,可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慌,干笑道:“就,就去煤矿上,拉了车煤……不是我一个人,福生哥也这样干!”
孙福生心里骂娘,见张青看过来,嘿嘿笑道:“入冬沙场不是停了么,想闲着也是闲着,就……嘿嘿。”
张青头大道:“赚钱不是不可以,但不能搞这么大风险的。入冬后煤价格高,就是因为危险。一旦刮起风吹雪,还不埋里面?一家子老老小小的,真要有个闪失……”
张国忠劝道:“好了,不说了。你大舅二舅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当弟弟的,还能说什么?”
孙海江是个极要强的,这会儿又气的落泪道:“我是气我自己,没脸见你。”
张青点点头,道:“行了别哭了,人没事就是天大的好事。过了年跟我走吧,我那边需要自家人帮忙看仓库。”
孙海江不愿意:“我不要你养起,你给我借点钱,我再买一辆车,保证年底还你。”
他觉得,张青让他去,就是给他一份闲工作,吃吃喝喝,还给他钱。
他还要脸呢,怎么可能干这个。
张青无奈,张国忠劝道:“行了,就听他的吧。犟种,我们给他借钱他都不要,就借你的,说从哪摔倒就从哪爬起来。他有这个志气,那就看他自己吧。福生借的都还了,哎呀,这几个孩子都犟的很,才干一年就急着还钱,怎么说都不听。”
孙福生在一旁笑的自豪,道:“姑父,你等着,明年我把楼房的钱也还了!”
张青笑着拍了拍孙海江的肩膀,笑道:“你能成大事。吃饭吃饭,烤肉有没有?抓饭有没有?”
一家人一下又笑开了,大妗子李芸高嗓门道:“有有,今天现宰了两只羊,管够!!”
二妗子刘秀娥也高兴:“明天我们家杀牛,青子爱吃牛肚儿,可着劲的吃!”
不过等周艳艳将脸上的口罩取下来后,就没人再谈论吃的了,一阵安静后,李芸、刘秀娥、李莹等妇女同志们和几个女孩子都尖声叫了起来。
好家伙,今儿是仙女下凡进家门儿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