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桐道:“我手下的回人拿锤子打你?”她赶紧游目四顾,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吓坏了,只见手下所有的回人都呆呆地站着,脑袋低垂,做出道歉的样子,显然是被人点了穴道,对照阎世章的样子一看,就知道都是面前这个少年点的。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颤抖,暗想:完了,不知道这人是敌是友,若是敌人,我不但拿不回《可兰经》,还要全军覆没在这个地方。
这时李岩已经从阎世章的身上取下装《可兰经》的小包袱,在手里抛了抛,笑道:“道歉,这书给你,否则我就把它交给大内高手们。”
看到《可兰经》落入对手之手,霍青桐再也不敢有丝毫犹豫,赶紧对着李岩行了个礼,认真地道:“我麾下的回人不分敌我,胡乱对公子出手,还请公子见凉,翠羽黄衫再此诚恳地对公子道歉,还望公子大度,放我们一马,来日公子若来回部做客,翠羽黄衫必视为上宾。”
李岩见她意诚,也就不再为难她,将《可兰经》抛入她的手中,笑道:“拿去吧,送你一句忠告,不要和满清朝廷硬来,否则会有灭族之祸,该退避的时候,还是退避一下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对了……注意你的小妹妹香香公主,切莫让她进京去见皇帝,否则后果堪优。”
霍青桐大为不解,奇道:“咦?你……你怎知我还有个妹妹。”
李岩不想多说这些事,何况说多了人家也未必肯信,预知未来什么的最讨厌了,挥手道:“就这样吧,我还要找回另一个场子呢。”
说完之后,李岩抬起头来,对着二楼上的骆冰叫道:“你,别东看西看的,就是说的你,你刚才拿飞刀扔我了吧?我又没招你惹你,你拿飞刀扔我做什么?快向我道歉!”
骆冰其实根本就没有东看西看,她压根就没时间理李岩,四个鹰爪正疯狂地围攻她,招招狠辣,骆冰身上大伤小伤起码也有了十来处,浑身浴血,正在苦苦支撑,李岩在楼下吼那几声,她根本就没听进耳朵里。
一名鹰爪挥出长剑,刺向骆冰的肩头,眼看这一剑就要刺中,却见旁边伸出一柄长剑来,轻轻一架,将这一招化解,然后李岩就出现在了战圈中间,不爽地道:“你刺个啥?万一把她刺死了,谁来向我道歉?你是想要代替她向我道歉么?”
其实李岩也不是真的非要骆冰道歉不可,因为射向他的那两柄飞刀,并不是骆冰有意对着他射的,只是混乱之中,正好飞向他所在的方位,就像战场上的流弹伤人一般,并非有人刻意针对他出手,为这种事生气不值当。这和回人拿大锤来锤他,以及大内高手攻击他是完全不同的情况,要区别处理。
他只是见到骆冰以一敌四,身上又受了伤,终于还是忍不住动了侠义心肠。这世上估计也没几个人,看到一个美貌少妇被四个坏人围攻而不动侧隐之心的。借着要骆冰道歉为理由,来出手帮忙。
那四个朝廷鹰爪哪知道这些,见李岩跃上来口口声声要骆冰道歉,还说骆冰那飞刀扔他,那四个鹰爪赶紧叫道:“这位义士来得好,这个女人是钦犯的老婆,还请你仗义出手,帮助我们将她拿下,朝廷必有重赏。”
“你才是义士,你全家都是义士。”李岩一脚踢了过去,用的是三十六路回风扫叶腿,那说话的鹰爪粹不及防,腰间中了一脚,只觉得一股巨力从李岩的脚尖传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飞起,摔到了一楼去,在地上哎哟哎哟,一时半会爬不起来。
剩下的三名鹰爪大怒:“好哇,你也是叛党一伙,拿下。”
三人兵刃齐出,对着李岩一起攻来,倒是把骆冰这个正主儿都忘了。李岩哈哈一笑,仗剑而战,不出五招,那三名鹰爪同时手腕中剑,手上的兵刃掉落,李岩顺手三指,也封了他们的穴道,摆成低头道歉的模样。
骆冰大喜:“多谢少侠相助。”
李岩哼哼道:“才不是助你呢,你刚才拿飞刀扔我,快道歉。”
骆冰看了看李岩刚才坐的方位,依稀想起,激战中似乎向这个位置扔了两把飞刀,这才明白误射了李岩,她在这一方面倒是落落大方,光棍得很,立即对李岩行了个礼道:“刚才激战之中,乱扔飞刀,冒犯了少侠,是我不对,骆冰在这里给少侠赔礼了。”说完,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她生性爱笑,刚才面对强敌,没空笑,但现在强敌已去,道歉完了之后就本性流露,脸上笑出两朵花来。
李岩心想:正派人士就是正派人士,知错就改,道歉道得多爽快,哪像镖局那些人渣,做了错事连道个歉都不肯,那种渣渣太讨打,正派人士就顺眼多了。
这时大堂中大部份的人都被点了穴道,摆着低头认错状,就像西安的兵马佣一般呆立着,只有骆冰、陆菲青、李沅芷、霍青桐、张召重这几个人还没事儿。
前四者都是正派人士,退到大堂角落,暂时保持低调,想看李岩究竟要做什么。但“火手判官”张召重却低调不了,他身负皇命,要来捉拿奔雷手文泰来,这些大内高手,朝廷鹰爪什么的,都是他的手下,他要是不出头,那回去可不好交待了。
张召重知道李岩是个劲敌,只好抽出了腰间的凝碧剑,对着李岩大声道:“阁下何人,为何乱管闲事?点了十几名朝廷命官的穴道,还帮回人抢夺镖货,你可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是大逆不道?我看你用的是武当梯云纵轻功,念在同门之谊,你若赶紧离开,我可以不予追究。”
他说放李岩一马,其实是想请李岩这尊大神赶紧走,别在这里当搅屎棍。但他却不知道,李岩一开始根本不想卷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是童兆和把他给惹怒了,后来又是各路人马都向看热闹的他出手,才把他给搅进来的。
李岩莫名其妙被卷进来,不把气出够了如何肯走?
李岩扁着嘴道:“火手判官张召重,你也别问我是谁,总之,刚才你的手下不分青红皂白,对我出手,惹恼了我老人家,现在你代他们向我道歉,否则这事情没完。”
张召重大怒,他在满清朝廷里也算是一流高手了,身位尊贵,但这个小小少年居然不将他放在眼内,居然要他道歉,这面子如何拉得下来?怒道:“休得嚣张,莫以为有几手功夫,就可以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想要道歉没门,有种手底下见个真章。”
李岩心里暗想:刚才霍青桐很痛快地道了歉,骆冰也痛快地道了歉,张召重却死要面子不肯认错,这邪派人士果然有点不同,他们是从来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有错,以自己为中心,才会变成坏蛋的,这种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李岩哼哼道:“那就手上见真章吧。”足尖一点,从二楼跃了下去,身姿潇洒,飘飘欲仙。
张召重则是脸色铁青,如临大敌,手中一柄凝碧剑握得紧紧的,以往他和别人动手过招,都要装逼拿乔,摆出前辈高人的样子,此时却一点也不敢托大,手中长剑举起,摆出武当“柔云剑法”的起手势。
这时候旁边的陆菲青和李沅芷两人的心也提了起来,陆菲青知道张召重的武功尤在自己之上,是他们师兄弟三人中武功最高的一人,不知道他是不是这个少年人的对手。
李沅芷则是少女心性,好奇地问道:“师父,你说他们两个谁能打赢?”
陆菲青摇了摇头道:“为师也不知道。”
李沅芷吐了吐舌头道:“师父你肯定能赢他们两个吧?”
陆菲青又摇了摇头道:“为师比起张召重来要略逊一筹,如果这个少年能打败张召重,那为师也不是这个少年的对手,且看他们过招吧。”
在另一边,桌子下面,双儿有点担忧地道:“李岩哥哥的对手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我要去帮他。”
麻花辫妹子伸手将她拉住,嘻嘻笑道:“双儿妹妹,不用管他,他古怪本领多得很,你看戏就好。”
二楼上的骆冰返回房间,扶了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出来,却是红花会的四当家奔雷手文泰来,他被张召重率领大批高手追捕,身受重伤,逃到这里眼看是走不了了,却突然冒出来个李岩搅局,自然也关心得很,强撑着伤势,出来观看战况。
至于霍青桐,拿到《可兰经》之后她本想一走了之,但是她麾下的回人全都被点了穴道低头认错,她断无丢弃这些同伴一走了之的道理,只好等李岩和张召重打完架再来帮她的手下解穴,于是也一脸紧张地关注着战圈。
一时之间,场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李岩和张召重的身上,正派人士都盼着李岩能赢,镖局和大内高手们则盼着火手判官张召重能打赢,上百双眼睛全都聚焦过来,人人的脸上都现出急迫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