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边界，无论是游戏中还是现实中，王牧都不太喜欢这里。
毕竟，谁会喜欢一个黑暗无光的世界呢？
什么都看不到，还充满了无尽的危险。
但这时候。
王牧忽然发现，这地方……还是挺不错的。
至少，能避免许多尴尬。
反正黑暗中，谁也看不到谁。
“影……没想到还在……”
面对这般境地，王牧心中有些复杂。
虽然危机解除了，但好像，另一种危机，又出现了……
会不会要命不太清楚。
但至少比起缥缈絮，要好太多了。
“你怎么不说话？”
黑暗中，寂静了一会，那清脆平淡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怎知我是东方牧？”
王牧沉默许久，开口道。
“因为影鸿刀啊。”那声音道，“哦，还有寂灭刀技，方才感知到，才从沉眠中苏醒过来……我以为，你不会来这里了……”
果然是这样么……
燕女侠扭头看了王牧一眼，转过身，兀自走开。
“你还带了朋友来吗？”那声音忽然又道，“真好呢，这地方，好久没人来了……”
燕女侠脚步一顿。
“嗯……”王牧点头道。
“那边那位也是你的朋友吗？”黑暗中，古老的守护者注视着前方缥缈絮，“怎么有黑暗异族的气息……”
“那个不是朋友。”王牧道，“是敌人。”
“哦。”声音的主人顿了顿。
下一秒。
咻。
刀光透着古老的威吓，撕裂黑暗，转瞬间便将缥缈絮斩成两截。
一缕残魂窜逃而出，眸光狠狠地盯着王牧看了一眼，似想到什么，缥缈絮弹指射出一缕黑光，朝着王牧袭来：
“东方牧，你给我等着！！”
虚弱的声音，夹杂着一缕残魂传来。
王牧皱眉，抬手便将那一缕黑光打散，却发现那一缕黑光在触碰的瞬间，竟是化作一门玄妙的神功，涌入识海。
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王牧心道。
缥缈絮不可能那么好心。
只是，王牧刚想将这神功驱除识海，浑身煞气颤动，竟是不自觉般，朝着那门神功感知而去。
【无极宝典】
魔功。
王牧一怔。
怎么回事儿？明明自己并不想看……算了，不管，不修炼就是了。
这缥缈絮的阴招，他还能不懂么？
“咦，这个好奇怪……”千年了，她的声音倒是没有任何变化，“她不是黑暗异族……居然无法斩灭，好奇怪呢。”
王牧心道，当然奇怪了，天妖帝辰，岂会那么简单？
再度化为一缕残魂，缥缈絮作不了妖了。
而且，她应该不会蠢到还打黑暗边界的注意，怕是有多远能逃多远。
“她走了，我好像灭不了她。”
“没事，刚才那些黑暗异族退了就行了。”
“嗯……你好久没来了，我这里都变了……”
那声音带着点点久违的喜悦，“那些肉干，我好早就吃完了……我自己做出来的，味道和你做的差好远……”
“……”王牧。
别说了。
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他很早就来过你这？”燕女侠忽然道。
“嗯……”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声音回答道，“你是他的朋友吗？”
燕女侠静默几秒，才道：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声音惊讶道，“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你说呢？”燕女侠目光落在王牧身上。
这一刻，王牧无比庆幸是在黑暗中。
燕女侠的目光，有点可怕，但自己不用直视。
“东方牧，你们不是朋友么？”影似乎察觉出，有点点奇怪。
王牧：“……”
该怎么回答呢？
一时间，王牧沉默了。
“我们不是朋友……”王牧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作答。
与影的关系，仅限于那一年。
但和燕女侠，那关系就不一样了。
“我们是道侣。”王牧郑重道。
空气中，静了静。
燕女侠转过身，目光没有再看王牧，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小弧。
“什么是道侣？”沉默一阵后，影问道。
修仙界叫道侣。
影的那个时代，倒也没有这样的称呼。
“就是……”王牧想了想。
“夫妻么？”影的悟性似乎很高，“还是一同修道的伴侣？”
王牧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人不可贪心……
外面好几个呢。
至于影……嗯……暂时算了吧……
反正，在游戏中，影的攻略不像是其余几个女主那样，和萧黎有几分相似。
没有实质上的关系表明。
王牧没有回答，黑暗中，在此陷入了寂静。
影的性格与其余几个女主相差很大，她常年生活在黑暗中，从小就被赋予了极高的责任，说心思纯净，不染尘埃，毫不为过。
但影对好坏却有种天然的感知。
厉鬼的佛心，拥有这样道具，足以证明影这个女主在游戏中的非凡。
只是，她也仅限于在黑暗边界中。
寂静中，王牧本以为就这样了，却不想……那声音忽然又道：
“就像是我们当初一样？”
“……”王牧。
什么就像是当初一样？
额……
说起来倒是确实是。
一同修炼的伴侣。
那一年的时光，确实是一同修炼的伴侣……
不是，意义不同啊！
燕女侠握住青霜剑，眯着眼：
“八荒幽界这么多年……未曾知晓此地还有一位如此厉害的姑娘……”
“在下燕轻妩，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能一刀震慑住无数的异族王。
这般实力。
在外面不清楚。
但在这地方，比她这位登仙丝毫不逊色。
有这般实力……
“八荒幽界？”影疑惑道，“这是黑暗之地……唔……我叫影。”
“影？”燕女侠一怔。
九洲种族众多，这种单名单姓的，还真是少见。
说是代号更好吧？
也能当做名字么？
陌生。
太陌生了。
千年的经历，足以让燕女侠断定，这人……不是九洲的修士。
“是啊……”声音念叨几声，“很好听呢，东方牧给我取的。”
“你不觉得好听么？”
单纯的声音，似乎没有多余的意思。
“……”燕女侠。
“……”王牧。
燕女侠紧握青霜剑。
名字都取上了。
“好听。”燕女侠看着王牧，“很，好，听。”
“你也觉得？”那声音笑了。
王牧看了看远处，提醒道：
“那个封印……”
“什么封印？”燕女侠淡淡道。
八荒幽界的封印啊！
虽说影出现了，可如今这么多黑暗异族，她一个人也守不过来吧？
要是跑出去，总会有些麻烦。
可不能给那缥缈絮一丝一毫的机会。
“破了就破了吧。”
燕女侠冷淡道，她看着远处，“影姑娘，你与他相识，能否为我说说，你们之前的事情？”
王牧瞳孔一缩。
这能说？
王牧浑身一怔，忽然间，入体的煞气，好似受到了催化，沸腾般，直冲识海元神。
那原本璀璨如琉璃般的元神，被这煞气一冲，像是扔进墨水池中一般，染黑了。
眩晕感袭来，王牧想了想，他怒喊声：
“飘渺絮，你这卑鄙小人！”
随后就晕了过去上……
隐隐约约间，只听到了两声呼喊：
“东方牧……”
“你……你怎么了？”
晕得最后一刻，王牧心道，好！
……
“这个狗东西……”
外界。
缥缈絮逃了出来，一缕残魂立于虚空，遥望着背后的八荒幽界。
“圣主……”
旁边，魔尊朔无极低声道，“您……失败了么？”
按照计划，他们以魔道弟子的血肉，击碎一角封印后，以他为首的剩余魔道精英弟子，就在外面一角。
接应，等待缥缈圣主出来。
然后横扫九州。
计划是完美的。
然而……
好像，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圣主进去的时候，气势无与伦比，真有种回到千年，那带领着缥缈宫席卷天下的霸气。
有这么一刻，朔无极觉得此次宫主真的会成功了。
虽然当年被那个强的不讲道理的东方牧给破坏了。
但这次……
那东方牧境界低下，应该很难阻挡宫主了吧？
“失败？”
听到此话，缥缈絮宛若被踩住尾巴的猫咪，声音尖锐无比，“本尊会失败？本尊怎么可能会败给那个东方牧那个狗东西？”
“没有，从来没有！”
朔无极愕然，随即默然不语。
圣主，我还没说你是败给东方牧的。
等等……难道又是东方牧？
“那个狗东西……”
“一个只会依靠女人的渣人……”
缥缈絮冷笑不已，“没了那些女人，他屁都不是……”
朔无极默然。
只是心想，这话虽然是这么说的。
然而，如今他那些红颜知己，可都是如今数一数二的登仙强者了。
差一步，就要飞升的存在……
圣主，当年你不是他的对手，如今他那些女人，你怕是都打不过啊……
而且，这八荒幽界中，莫非还有他的红颜知己？
想到这，朔无极头皮微麻。
若真是这样……
这九洲普天之下，怕是没有圣主生存的余地了。
“可是圣主……”朔无极低声道，“剑宗的燕剑仙，风月宗的太上尊主，封神山的碧游大仙，丹王宗的丹圣老祖……如今这八荒幽界还有……加上还有一些看不见的……”
“这普天之下，你如何与他作对？”
缥缈絮冷冷扫了朔无极一眼。
“您知道，我当初什么不战而退么？”朔无极无奈道，“就是因为我知道，那一战，宫主你当时没有半点胜算。因为除了他当时带来的那些红颜知己……他背后还有不少未曾出现的红颜知己……”
“所以，我知道，您必败……”
“我不战，便是为了离开缥缈宫，保留有生力量……”
“天地异变后，东方牧离奇消失了，我当时以为，缥缈宫或许是应该重出天下了，于是我修炼魔功，打算振兴宫主您当年的意志……然而，没有修炼多久，我就听到他那些红颜知己，一个个都成了九洲至高的登仙强者……”
“我能怎么办？”
“只能假死脱身……否则，我如今根本不可能见到您……”
“他即便是消失了……也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这话听着缥缈絮心中发堵。
“放心……还有一条路。”
缥缈絮淡淡道，“本尊岂是那种不会给自己留后路的人？”
“这……还能有什么路？”朔无极想不通。
九洲啊！
就明面上那几位登仙强者，就已经足够无数修士战栗了。
那东方牧又是身怀大气运之人……
这八荒幽界，算是唯一能对方的办法了。
可这里面都有那东方牧的红颜知己……
“他那几个红颜知己……”缥缈絮淡淡道，“都不可能登仙飞升而去。”
“为何？”
“从那燕轻妩的情况来看，她们修炼这么多年都没有飞升，只有一个可能……与东方牧有密切关系，或许，那狗东西就是她们的心魔孽障。”
“就算能飞升，她们都未必会飞升，那燕轻妩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那又如何？”朔无极微微皱眉，不太能理解。
“蠢货。”缥缈絮冷冷道，“如今修仙大世，天门已开，既然如此，那便修成登仙，飞升而去，率先成为这千年来的首位飞升者。”
“届时，等领着你们魔门，先他一步，举霞飞升，登顶至高，再清洗她们即可。”
“……”朔无极。
办法好像没问题。
只是可能么？
当年您都没修炼拼过他？
这如今，他背后依靠那么多红颜知己，登仙飞升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这怎么抢先一步？
万般谋划都对付不了，您现在想要凭借堂堂正正的路子，打败东方牧，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而且，您老只是一缕残魂……
想要修炼，连肉身都没有……
也不符合这一方天地大道啊……
“放心……会有机会的。”
缥缈絮眸光深沉。
冰仙啊冰仙。
本尊也不是当年那种万古不化的老古董了。
入乡随俗。
在这个世界争斗多年，本尊也不是非要吸收业力，才能回到当年巅峰状态的。
转世多次。
顺应时势，或许，能看到另一番天地。
东方牧……
天命……
“本尊不信这世间有什么天命！”
“输？”
“等着吧……”
……
王牧醒来时，依旧在黑暗边界中。
熟悉的小石屋中。
隐隐约约间，王牧听到了两道交流的声音。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没剩几个口气……”
“他说他失去功力了……我就收留了他……”
“后来？”
“接济他一阵，那时我遇到危险……他为了帮我，化身异族想要知晓那些异族的根底……唔……挺傻的一个人。”
“再后来……他为了帮我找回我父母的遗物……不惜触碰异族的邪具，我差点杀了他……”
“唔……刀法？你说那个啊……我教他的……”
“这把刀？”
“这把刀是我送给他的，名字也是他取得，叫做影鸿刀。说影取于我的名……鸿是大雁的意思……我说我喜欢大雁，他就将这两字组合……”
“后来，他教了我许多东西……还和我说了很多你们外界的事情……”
“再后来，他说他要走了……我问他回不来，他说他会回来。”
“我等了许久……没事儿就去杀那些异族，不知等了多久，只知道那些异族都快被我杀光了，他也没回来，我以为他骗我。”
“我没被人骗过。”
“就想出去找他，把他斩了。”
“……”王牧。
“后来，我发现他好像来过，还给我留了东西……或许是我不在……所以，我没出去，因为他没骗我。我便一直等着，异族因为死得太多了，差不多死光了，算是完成了父母的心愿。”
“我便将此地用异族的尸体封住，正好那时候许多特殊的能量从外界涌入……我便入定感悟……然后进入半休眠的状态，一直到现在……”
“突然感知到了影鸿刀的气息，还有寂灭刀法……我想着，有可能是他来了，就出来了……”
“……”
王牧假装没醒，感悟着体内的变化。
煞气入体，自己的元婴好像发生了特殊的变化。
心中横生几分戾气。
尤其是识海的那篇魔功，无极宝典。
这是缥缈絮修炼的魔功，正儿八经的魔功。
“……”王牧。
“魔功……”
“这缥缈絮不安好心，临走前知晓我煞气入体，一时间不好控制，便将此魔功传给我，想要破坏我的修行是吧？”
王牧心中思索。
缥缈絮狡猾的很。
“等等，燕女侠传了我一篇般若圣经，乃是佛修法门……”
“炼体一道，自从山海炼体诀圆满后，后续的神魔般若体因为修炼过于苛刻，就一直没有进展。”
“神魔般若体……就是需要先入魔……也就是修炼魔道法门……”
“在同修佛道法门……修至大成后，以魔性孕育出佛种，化为己身，成就神魔般若体。”
“无极宝典是正儿八经的魔功……以此入魔……再修般若圣经……”
“那么，就能下一步炼体了。”
“直至登仙……”
只是，其中难度肯定是极高的。
当初那海魔王就是因为没有控制好，入魔后，无法控制自己，造成天海洲大乱，生灵涂炭……
“不怕，自己身怀五行混元仙婴，就算入魔，想要控制自己，应该也轻松的很……”
想至此，王牧打算参悟一下那无极宝典。
主要是煞气在体内作祟，虽然似乎被一道剑意封印了，想必是燕女侠的杰作。
但这股杀气，乃是影鸿刀凝聚千年的魔煞，可不是那么容易消去的。
有这煞气，识海中的魔功，简直像是慕妖女脱光光在诱惑一样。
太勾人了。
王牧沉浸参悟。
沉浸式参悟中，王牧大感知无极宝典确实有点东西。
说是魔功，确实是魔功。
这魔功厉害在，首先，它需要将自身灵根打碎。
没错，将灵根击碎后，以诸般妙法炼体，将打碎的灵根，在自身体内凝聚成为无极灵涡。
而无极灵涡，就是一种能直接攫取天地灵气的强大根本。
注意，是攫取。
所谓攫取，直接夺取。
正道宗门的修仙法门，大都是灵根辅助功法，顺应天地间的灵气，自然而然吸收。
若是强行吸收，往往会与功法冲突，从而走火入魔。
无极宝典就比较简单粗暴了。
修成无极灵涡后，任何有灵气的事物，都能化为最为纯粹的灵气。
堪称，强行夺取天地间的任何灵气。
直至修成无极魔体。
达到这个地步后，一念之间，甚至能直接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捏爆成一团灵气，直接给吸收了。
法器，资源，灵石，世间的一切，都可肆意吸收。
“太特么粗暴了……”
王牧心道，这么修行下去，快肯定是快的。
但吸收太多，必会承受因果，极易产生心魔，而且承受的天劫也极其强大……
强确实是强。
而且，一旦修炼，寻常修士极难控制。
魔体一成，心性就会发生改变。
试想一下，你常年依靠这种方式修行，吸收万物转化为自身的灵力。
不知不觉间，就会养成一种我就是天王老子，天下无敌的错觉。
甚至短短几十年，说不定就能修金丹，乃至元婴。
比正道那些天骄，都不知道要强多少。
心性变化，就如同脱缰的野马，极易出问题。
这要不是九洲有登仙境镇压，光是这篇功法，不知道会让魔道昌盛到什么地步？
“这缥缈絮想用这种奸计来祸乱我的修行……”
王牧心中暗道，“可惜……”
无极宝典，重体质。
为了承受各种各样的灵气洗礼，本身就要铸就强大的体质……
“练成无极魔体后，再修炼般若圣经，以魔体孕育佛种，即可修成神魔般若体……”
“只是过程，或许有些艰难……”
无妨，反正自己修行的也不只是这两样。
其余功法可并行修炼。
“体内的煞气，等修炼无极魔典后，就能划去，直接吸收了……”
筹划一番后，王牧心中已有计划。
“她们应该说完了吧？”
王牧没听到交谈声了。
估摸着，自己差不多该醒了。
“唔……”
王牧幽幽醒来。
“东方牧，你醒了？”
旁边，影的声音清脆传来，“你怎么……比千年前更弱了？”
“……”王牧。
废话。
你们一个个都是当年的老号。
就我号被删了，穿越而来，顶多相当于是二周目建了个小号，还差了千年时间，能和你们这些大号相比么？
王牧摇头。
燕女侠……好像……走了。
“你那位道侣……”影说道，“她走了，她说，她还有事，在外面等你。”
王牧默然。
“她与你说什么了？”王牧问道。
影摇头道：“没说什么，就说了你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
“说你重情重义，面对一个陌生人，都能舍命相救，真是没看错人。”
“……”王牧。
我不信。
“对了……”影想了想，“我给你的东西，你好像弄不见了？”
大号都给删了，上面的装备肯定没了。
王牧咳嗽一声。
正欲解释。
不想，影却道：
“不怪你。”
“那东西若是都不见了，说明你应该是遇到了生命攸关的困难吧？”
“甚至……你是不是已经死过一次了？”
“这次来见我……是不是对你很困难？”
说到这，影顿了顿，少见的露出了几分笑容：
“你那位道侣，与我说了说我出来时的情况……”
“你挺不容易……”
听到这话，王牧心中微热。
不愧是单纯的黑暗守护者。
都不需要解释了。
“她还与你说了什么？”
“说了许多。”影道，“说这外界，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她说，这么久，你没有来找我，是因为这千年，你也失踪了，出事了，直到最近才出现。”
“不怪你，你从未失信。”
王牧一愣，心道，燕女侠这是在为我说话么？
“还有……”
“还有什么……”
“你们外界的道侣……不是我想的那种……”影的声音降低了几调，“你和她的关系，是我父亲和母亲的那种关系……”
“你们千年前就认识了……哦，不对，就已经定下终生了。”
“后来，你才功力尽失，来到了我这里……”
难怪……燕女侠会为我说话。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们会是那种关系……”影笑了笑，“你恢复好了，就离开吧。”
母亲说，外面的男人，说的话一句都不信。
母亲没说错。
“这地方，有我守着……”影举起影鸿刀，递给王牧，“不会出事的，这是我的责任，既然我醒了。”
虽然……不只是因为责任而醒来……
王牧接过影鸿刀，有些沉默。
“我想改个名字。”影说道，“我突然觉得，影这个名字，不好听了。”
王牧看着她。
“改什么名字？”
“无心。”那声音低沉幽幽，“父亲母亲说我是无心之人，只为镇守这一方黑暗而生，不会有任何的感情……我一直也以为是如此。”
“人无心不能活。”王牧道，“你有心，你的心，还无比坚毅纯粹，比这世间任何人的心都要强大。”
“我才不信你说的。”影说道，“那位燕姑娘说，让我不要相信你的一些听上去，会令人开心的话，都是骗人的。”
“……”王牧。
“你走吧。”影说道，“正好，我给你的东西，你也弄丢了。燕姑娘应该是在外面等着你的……你也来过这里了，没有失信于我。”
王牧心中叹了口气。
回想起游戏中有关影的剧情。
虽然不算长，且不复杂，甚至还比较平淡，但却异常令人记忆深刻。
即便，不知道她的具体模样，也没有全貌CG。
但或许，就是这种未知的，才更令人好奇且充满期待。
“那个东西……”王牧想了想，“是不是对你很重要？”
厉鬼之佛心，制作神仙愁时，用的是主角的心血，那个道具并未交出去。
准确说，也交不出去。
只是，那东西当时应该和主角融为一体了，这也没地方去找吧？
并且，也不是普通的道具。
“不重要，你当时帮我了，我给你了，就是你的东西。”
见状，王牧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
本想着在这里多留几天，问一问她的情况。
看样子，怕是没机会了。
那一年……
“那……我走了。”王牧起身。
黑暗中，王牧已经渐渐熟悉，仿佛回到了游戏中一般。
甚至，这影住了许久的小石屋，他都很熟悉。
“嗯……”
影对自己并无任何怨气。
或者说，以她的性格而言，也不会有这种情绪。
常年镇守于此，早已养成了她这般独特的性格。
千年的约定，来或不来，大概，与她而言，无足重要。
走出石屋外，王牧转身看了影一眼。
“这地方没有外面精彩……”影道，“有什么好看的？我改了名，你以后你就不能叫我影了。”
王牧握着影鸿刀，道：
“以后……”
“以后，你也不必来这里。”
“我再给你制作一些食物吧？”王牧想了想，“以你现在的修为……”
“用不到了。”影摇头道，“我此次苏醒后，感觉自己不太需要进食了……”
她这境界……
王牧心道，怕是不一般。
以影的资质，若是放到外界，比起燕女侠她们可只强不弱。
而且，黑暗边界中的规则与外界不同，影的实力，历经千年的沉淀怕是……
王牧转过身，感觉影少了什么，却只能离去……
石屋的门，渐渐关上。
影看着渐渐消失的人影，眼中的微光也随之渐渐消失……
她回到石屋，蹲在一角。
“母亲……”影有些茫然，“你觉得，无心这个名字好听么？”
空荡荡的石屋内，早已是千年的寂静。
空幽幽。
“无心无心……”
“其实……我挺喜欢影这个名的……”
“要是……能在有个姓氏就好了……”
“母亲……你当初与我说，我何时能有名有姓，就能离开这里，就能看到黑暗中真正的光了……”
“我本想着……等他再来时，让他给我取个姓……”
“但好像……没这个机会了……”
低喃声，在房间中，回荡。
儿时的记忆，不断回忆。
她们一族，生于黑暗，一生都见不得黑暗中的光。
宛若影子一般，不似真实存在的人，也不似真实存在的生命。
无名无姓。
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少年眼中的光……
影将脑袋埋在双手中，沉了下去。
这时……
咚咚咚……
忽的，石屋的门，响了。
影一怔，起身打开。
时隔千年，她仿佛再度看到了千年前的那一道光。
眼中的光。
“那个……”
“我还是觉得，无心不太适合你……”王牧想了想，“影不好听……要不，再加个姓？当初只想着与你契合……”
“什么？”影茫然问道。
“叫东方影怎样？”王牧道，“黑暗边界的位置，算一算，差不多在世界最东边的边界，正好当时我也是这个姓……”
“……”影。
“不好听。”她道。
“……”王牧。
那没办法了。
王牧总觉得，无心这名字，对她来说，不太吉利。
“给我这个取姓，你那位燕姑娘，不会生气吗？”忽的，她又问道。
“她生气与我又没关系。”王牧道，“一个名字罢了。”
燕女侠在外面，根本不知道。
“你这人……真是喜欢胡来。”她关上石门，“你走吧。”
“那你……”
“我考虑一下，等你下次来，我再回答你。”
下次？
不是说，不用来了么？
额……
王牧沉默了一下，懂了。
“……那我，下次再来。”王牧点点头。
这次，如释重负的离开了。
透过石屋的缝隙，看着那道声音渐渐远去，黑暗中……有一抹浅浅的微光……
……
王牧如释重负的走出了黑暗边界，出来时，发现封印差不多给修好了。
“不错，好起来了。”
当走出黑暗边界的瞬间，王牧闭上眼，让温暖的光芒重新映照在身上。
诸般光芒中，率先洒落的，便是一缕青霜寒光。
只是。
落在了王牧的脖颈上。
王牧睁开眼，就看到了青霜剑，悬于自己的脖颈处。
严丝合缝。
登仙强者的杀气，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燕女侠眼神淡漠：
“东方影这个名字，很难听。”
“牧大哥，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