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茶的女佣从二楼下来,在客厅门口晃悠来晃悠去的一个保镖,看看四周没有人注意,急忙凑到了她的身边。两人来到落地窗旁边说话。
“刚才吓死我了,这位韩局长来过好多次,其实人挺和气,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他就紧张,身体哆嗦。”女佣低声说道。
“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大人物平时发号施令惯了,都有气场,这个韩局长是山城政府的厉害人物,顶尖的那种,军情部门的大老板,掌握生杀大权的,李主任活着的时候,每次对他都是高接远送。”保镖说道。
“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个韩局长和太太的关系向来很亲密,我们这样的蝼蚁,得罪不起这样的大人物,做了这件事,他肯定要搜捕我们,伪警察也会抓我们,到时候想找个落脚的地方都很难,万一被抓到,我们会死的!”女佣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中国那么大,还怕找不到我们藏身的地方?等这件事做完,我们就带着钱找个偏远的小镇,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战争时期混乱不堪,谁会在意我们这样微不足道的小蝼蚁?”
“再说,不答应政保局的要求我就活不成了,蒋茂杰可是万里浪的忠实走狗,平时杀人不眨眼,说不定这件事的背后,还有万里浪的谋划,为了我们的将来,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无论如何不能反悔。”保镖拉着她的手说道。
其实呢,两人说的这件事,是政保局第一局的副局长蒋茂杰,偷偷摸摸盯住了李仕群留下的遗产,想要据为己有,所以暗地里布局。
谁都知道,李仕群在日本人的支持下,以获取经费的名义,大肆和国统区做走私买卖,自己也赚的是盆满钵满,在清乡委员会秘书长和苏省省主席的职位上,更是捞了难以想象的财富。
李仕群活着的时候,当然谁也不敢动这样的脑筋,纯纯是找死的行为,可李仕群被日本人毒死了,只剩下叶姬卿一个寡妇,守着这么多的钱,简直就是从天而降的机会。
明抢肯定是不行的,作为李仕群的遗孀,叶姬卿明面上受到汪伪政府的保护,敢明着欺负她,别说是蒋茂杰,就是万里浪也没有这样的胆子。
明的不行来暗的,蒋茂杰就对李仕群公馆做了秘密调查,监视的特工发现,这个保镖和叶姬卿的女佣有私情,而且这个女佣已经怀孕了,当即就把外出的保镖抓到秘密据点,勒令他配合行动。
一个保镖而已,哪敢和政保局这样的特务机关硬抗,李仕群又不是他的亲爹,更何况事后还能分一块好处,带着女佣远走高飞,舒舒服服的度过下半生,所以就把女佣也给拖下水。
蒋茂杰的办法是,找机会把药物掺入到公馆的饭菜里,接应的人进来,把藏在地下室的金银珠宝和古董字画全都运走,分一部分给两人,伪造一起家仆席卷财产出逃案。
眼瞅着就要开始行动了,偏偏韩霖来了,要不然这件事就在这两天采取行动。
两人离开后,藏在窗帘后面的汤民生走了出来。
说来也巧,他刚才进屋上厕所,刚出来就看到这两人鬼鬼祟祟的。他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特工,能给韩霖做司机,更是说明了他的能力很强,于是躲在暗处,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明明白白。
在返回英林俱乐部的路上,韩霖听到了汤民生的报告,就来到愚园路的别墅,打电话给岳骏鸣和张锦庐。
“有意思,原来是蒋茂杰在打李仕群遗产的主意,要不是我凑巧给发现了,这件事的成功概率很大,叶姬卿面对一群特务的手段,几乎没有什么招架的能力,到时候再把这两人杀掉,一切都很完美。”韩霖笑着说道。
这个男保镖和女佣,想都不用想,事情不管成败都得死,这是最基本的常识,两人过于天真了。可话又说回来,普通人面对特务机关的威胁,不配合又能怎么样呢?
没过多久,张锦庐和岳骏鸣匆忙的赶到了。
“这可是个收拾蒋茂杰的好机会,虽然李仕群死了,可按照规则,他的遗孀叶姬卿也要得到保护,事情没被捅出来,一群大汉奸可能会装聋作哑,毕竟李仕群和他们任何人都没有交情,相反还是利益冲突的仇敌。”
“一旦事情被捅出来,被社会所知晓,他们再怎么厚颜无耻,也得严惩蒋茂杰,特务机关随随便便就对军政大员的遗孀做这种事,这触犯的是一个群体的利益,万里浪这次,恐怕又要损失一员大将,就算日本人也不会出面捞他的。”张锦庐兴奋的说道。
中午还在说怎么收拾蒋茂杰呢,没想到仅仅几个小时,蒋茂杰的尾巴就被老板给抓住了,感觉有些不那么真实。蒋茂杰和林涣之是万里浪的左膀右臂,蒋茂杰再出事,万里浪的两条胳膊就被全部砍断了,对他的影响非常大。
“你作为政保局第一分局的副局长,就不要参与了,那会激化你和万里浪的矛盾,演变为仇视,让警察局的特高处来做这件事,抓捕形迹可疑的抗日分子,结果发现了里应外合的劫财案件,万里浪也只能哑巴吃黄连。”韩霖笑了笑说道。
“也幸亏是老板到叶姬卿家走一趟,看出女佣有问题,否则还真不好说,等这件案子爆出来,现场的痕迹和最有力的证人,早就被蒋茂杰的人给彻底抹去了,查起来非常困难,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留下的线索少之又少。”岳骏鸣说道。
蒋茂杰的手下也是一群军统局叛徒,最起码得专业素质还具备,处心积虑的要做什么事情,还真不一定能揪住尾巴。
“老板回来得挺早啊,这才刚刚九点多,就从叶姬卿家出来了?”张锦庐笑着说道。
这样的话明显是带着一些调笑的意思,触犯了韩霖这个大老板的权威,身为下属,说话要注意分寸。但身为女特工有先天的优势,她说出来,性质就没那么严重了,又不是在正式工作场合谈事情。
韩霖也不计较这种程度的冒犯,轻松的谈话氛围,他和下属的距离也在不断拉近。
如果换成男特工,没一个敢随意和他开这样的玩笑,找刺激是不是?“今天光顾着和你谈工作,没领教领教你的手法怎么样,舒服不舒服,看来你还是很关心我的,别着急,有你表现的时候,如果这几天没时间,那就等我下次来沪市,希望你的本事比你的嘴巴更厉害!”韩霖也不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