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巍说到做到,一如他向牟贤敏说的那样,自从孩子出生后,就将公务挪到了家里,虽然苦了尹炫优一天要跑好几回,但毕竟是网络时代,总的来说,他尽力的平衡着家庭和工作。
牟贤敏嘴上说着不需要他这样,但每当林巍从书房出来,到她身边和她一起看着自己的孩子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总是难以抑制。
最后,更是打趣的说——林巍肯定是为了骗她再生一个才对她这么好的,但林巍只是笑着摇头。
他的的确确对多子多福没什么想法,只不过比起上辈子的恐婚,如今银行卡里的钱多的数不完,还有的是保姆和专业人士能帮他教育孩子,多生几个,也的确说不上是什么负担。
反正……指不定这几个倒霉孩子嗝屁的时候还得是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林巍对自己的寿命心里有数。
他隐晦的询问过父亲对于长寿的想法,但林大海却很直接的表示,如今他已经心满意足,什么时候去找母亲都无妨,也不打算再娶妻,获得越久,反而越是孤独,不如早点寿终正寝。
林巍也只能宽言安慰,给他买了机票回来看了看自己的孙子,他却也只是在家里住了几天,就又回了国。
林大海唯一想开的事情,或许就是不在拘泥于自己的能力,勇敢的向未知的领域踏出了一步——林巍将自己公司的业务综合之后,让他去大洋彼岸创立了自己公司的海外部。
目前需要做的,就是填补大洋彼岸网络内容的空白,扩张林巍公司的海外业务的同时,从大洋彼岸挑选优质的伙伴进行合作。
未来如何暂且不知,但起码有专业人士的辅助,林巍想,稳住脚步应当不难。
安雅英倒是来的勤快,每天都要来晃悠一圈,教教牟贤敏怎么照顾小孩,不许她将事情都丢给保姆去做。
按她的说法就是:你娘当初吃过的苦,你也得吃吃才是——搞的牟贤敏背后嘀咕不断,动不动就向林巍撒娇偷懒,照顾孩子的确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
好在有保姆和崔敏舒分担了不少。
安雅英和崔敏舒倒是出乎意料的也还算和谐,嗯……视而不见应当也算是此种情况下的最优解了吧。
林巍没有在家庭中偷懒,自然也不会在工作中偷懒。
四月份国会选举结束,五月份卢玄武便重回总统宝座,而在五月末,林巍便亲自和卢玄武见了一面。
卢玄武答应见面的理由很简单——在他被弹劾的时间,林巍私下里一直保持联系和援助,在国会选举前后,也帮助不少议员成功当选,面对雪中送炭的朋友,见一面不是什么难事。
见面的内容,也出乎卢玄武的想象。
林巍既不是为了自己的公司利益来的,也不是为了进一步认识他身边的人来的,而是为了搞垮一个人。
李必明。
作为当初跳的最凶,折腾弹劾卢玄武的人之一,卢玄武怎能不讨厌他?
林巍只是简单的开了个头,之后的事情便格外顺利。
卢玄武不仅欣然的和林巍达成了要收拾李必明的共识,还将手里安喜延这把快刀也借给了林巍一用。
……
“哎一古~林会长!”
高尔夫球场上,林巍一只手压低帽檐遮挡阳光,双眼望着那高尔夫球被他一棍抽向远远高空,随意的挥了挥手:“安检查,你也来打球啊。”
“难得休息嘛。”安喜延慢悠悠的提着包走到近前,看着高尔夫球从远处天空消失,啧啧道:“你要是打棒球,肯定是一把好手。”
“可不是在笑话我力气大,准度差吧?”
林巍笑着将球杆丢给一旁的女球童,而安喜延则不紧不慢的拉开架势,等球童摆好球后,站在击球点,高举球棍。
“那哪能啊……”她先是酝酿片刻,随后全力挥杆,高尔夫球飞向远处,她将球杆也丢给球童。
球童将东西放到高尔夫车上,而后却被一旁安静站着的尹炫优制止。
“我来就好了,让会长和朋友聊聊天。”
球童心领神会的九十度鞠躬后留在了原地,尹炫优则上到了高尔夫车的驾驶座。
林巍和安喜延则慢悠悠的一起坐上了车,尹炫优踩下油门,追着球的轨迹而去。
“谁不知道林社长最擅长的就是一杆毙命?”
安喜延笑吟吟的,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孔。
林巍靠坐在高尔夫车的椅背上,淡定道:“安检查也不差,刚才那一杆的目标也很清楚。”
“哈哈哈。”安喜延大笑了几声,随后,却只是慵懒道:“不过还得谢谢林会长,总算是给我偷了半天假期出来,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打高尔夫了呢。”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打球。”林巍语气依旧淡然,安喜延只是发出一声轻笑。
两人诡异的沉默片刻之后,林巍先开口道:“我知道你最近在拆李必明底下的人,没意义,把他的人给我,我们合作,把李必明拉下来。”
“怎么能叫没意义呢?李必明的手下吃拿卡要的,能留在国会,就是我们的失职——李必明当然要搞,等底下的人都扛不住张开嘴,他自然也难独善其身。”
安喜延淡淡的说着,却引来了林巍的一声嗤笑:“安检查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他慢条斯理的开始说着:“现在你一共才公开调查了三个议员,关于你的新闻就出了足足二十八篇,还有五个是头版头条,可惜的是,风评都不是很好……
卢总统虽然不在乎敌人的污蔑声,但也不能天天看着报纸上都是在说你坏话的吧?
久而久之……人言可畏啊,安检查。”
林巍的话戳中了安喜延的痛点,不仅如此,他还轻笑两声,补充道:“而且据我所知,那几位议员的嘴巴都很牢靠吧?想要从下往上抓住李必明的狐狸尾巴……不大顺利吧?”
安喜延脸上挂着浅笑,话语却有些戏谑:“不愧是林会长,连内部调查的事情都了解的这么清楚,林会长难不成是有什么属于自己的情报系统不成?
不如分享一下,要是能帮着我多破几个大案,我保管亲自替你向卢总统邀功。”
“哪需要什么情报系统,安检查做事向来风风火火,光明磊落,连你要抓的李必明都知道的消息,我能不清楚吗?”
林巍不冷不热的说着,俩人这一路你来我往,阴阳怪气,互不相让,但当高尔夫车停下的时候,还是默契的停下了话题。
下了车,林巍和安喜延都拿起了自己的球杆,安喜延的高尔夫球距离洞口还差得远,可林巍的球却已经近在咫尺。
“可惜,没能一杆进洞。”
林巍说着遗憾,走到球边,随手一挥,高尔夫球便乖乖入洞,安喜延啧了一声,走了好远,奋力一挥,球擦着洞口滚走,跑向远处。
“安检查每次瞄准的目标都没什么问题,就是挥杆的时候,动作不整洁,力气用不对……幸好你打球的时间少,要不然这种发力方式,迟早要伤了腰。”林巍若有所指。
“多谢关心……”安喜延沉着脸,也不打了,一只手抓着高尔夫球杆,看着林巍:“直说吧,条件是什么。”
“哪有什么条件……我是真心实意的看那李必明不爽。”
林巍勾起嘴角,但眼神却很冰冷:“石会长的死矛头指向的人物不多,李必明就算其中一个,既然他没有找过我解开这份误会,那我就当石会长的死有他一份。”
他一只手轻松的站着高尔夫球棍,但安喜延却总觉得,比起腰打球的姿势,他看起来就像是要用高尔夫球棍敲烂某些人的脑袋。
“他底下的人留下,逐一击破——你总得给下面的人一个希望和跳船的地方,才能让他们毫不留情的把旧船凿沉吧?
先让李必明觉得他赢了,才是他要输的时候……不剪掉他的翅膀,就算你用绳子捆着他,也有可能挣脱束缚,重回天空……
安检查,我会剪掉他的翅膀,而你……”
林巍扭头,目光冰冷如锥:“可别再拖我的后腿。”
安喜延面色稍显难看,和林巍直勾勾的四目相对着,半晌,点了点头。
“林会长,希望我们这次的合作愉快。”
看着她伸出的手,林巍面无表情的凝视了片刻,才伸出手,重重的握了上去。
……
李必明舒舒服服的躺在按摩床上,身后的美人力度适中,按的他时不时哼唧几声,浑身筋骨都舒展了不少。
直到辅佐官推开了门。
“议员nim,他们都被放出来了。”
“放出来好啊,快,请他们也来,接风洗尘,去去晦气。”
李必明笑着,满不在乎的说着,悠然的翻了个身。
辅佐官低着头:“今天可能不是个好时机,他们刚从检察院出来,记者恐怕都还盯着。”
“那就可惜了……”李必明全不在意的说着——他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谈。
“让他们好好休息吧,等风头过去,我的选举还需要他们站在身后呢,别忘了告诉全社长,送点礼物过去。”李必明活动着肩膀手臂,对着辅佐官摆摆手:“我要休息。”
“是。”辅佐官点头鞠躬离开。
所谓辅佐官并非是形容词,而是一种的确存在的官职,每一个国会议员的办公室内,都会有四五名辅佐官存在,他们工资薪水不高,待遇也只能说普通,业务极其繁忙。
但之所以还会有各大名校毕业的精英奋不顾身的投入到这个职业里,正是因为一旦辅佐的议员成功上位,他们也就具有了与众不同的能量,一旦对方成为总统,下一步就能鸡犬升天。
即便总统卸任,辅佐官也有可能摇身一变利用过往的人脉和履历,成为新的议员,向总统宝座发起冲击,算是一条通往权力中心的,提供给平民学子一步登天的路了。
而李必明显然对自己的辅佐官有着不同的认知。
等到对方离开之后,他对着面前的漂亮女人调侃着:“你看看这年轻人,办事就是不牢靠,直接进来,万一打扰了呢?”
女人只是赔笑着说着好话,心里却有些厌烦。
这里可不是什么男欢女好的下三滥场所,但当李必明毛手毛脚的时候,她也只能一边赔笑着躲闪,一边委曲求全。
好不容易等到李必明过足了瘾离开,女人低声骂了几句,这才收拾着东西准备交接班,可刚回到休息室,却被领班叫走。
穿过走廊,到了经理办公室,一个黑西服正在和经理交谈甚欢。
“您好,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女人有些忐忑,而经理却笑着道:“快打声招呼,这位是金门的尹部长,尹昌南。”
女人老老实实打招呼,而后,尹昌南摆摆手,带她来的领班就鞠躬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三人,让女人看起来颇为紧张。
她听说过金门的名字——或者说,当时开娱乐场合的,应当都听过金门才对。
曾经还一度有人传言,金门要彻底垄断首尔全部的娱乐业,弄得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好在金门似乎真的要转型了,最近人们谈起金门,也很少会想起他们原本的背景。
在虎派和北大门派等名字,也开始逐渐褪去了影响,但可绝不意味着如今还幸存的帮派和势力会忘掉金门的实力。
“你叫什么名字?”尹昌南微笑着问。
“黄顺珍……”黄顺珍不安的双手纠结在身前。
“不用那么紧张,我来不是找你的麻烦的,而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尹昌南的话反而让黄顺珍更加不安,她就是个长得漂亮的按摩师,纯靠颜值才比同行多赚一些,又不沾违法生意,哪能帮上他什么?
生怕他逼着自己做些什么不爱做的事,黄顺珍欲言又止的看着经理,可怜兮兮的求他帮忙,但经理却只是笑呵呵的点了根烟。
“顺珍,看我干嘛?”经理的话让黄顺珍只能低着头:“您说吧,我,我也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
“我听说李议员是你的老主顾?”
这话一出,黄顺珍脸色登时有些苍白,李必明年过五旬,还稍微带点秃头,身材也有些臃肿,纯纯一个糟老头子。
听尹昌南的话,难不成是要她委曲求全?
她咬着牙:“嗯……他从上个月开始,的确每周都要来找我一次……但我对他没兴趣,也不打算……反正,如果非要我和他做什么,我宁愿辞职。”
尹昌南眉头一挑,却笑了起来,他笑了几声,随后却突然正色道:“他对你没少动手动脚吧?”
“……嗯?”黄顺珍意识到了尹昌南目的似乎和她想的截然相反。
她先是看了看经理,经理点了点头,道:“老板那边已经知道了,我们会配合金门做事,尹部长,你尽管吩咐。”
“那我也就有话直说。”尹昌南看着黄顺珍,表情平静的直接开口道:“下次他再来的时候,我们需要你……”
黄顺珍听着听着,先是紧张,而后不安,但最后,看着尹昌南拿出的一个厚厚的信封,她最终,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就在李必明因为避嫌而刻意没有和三位刚刚结束调查的国会议员见面的时候。
刚刚走出检察院不久的他们,却被自家车上突然出现的陌生司机,连带着几个壮汉按在车上,强行七扭八拐的,送到了仁川港。
他们刚一下车,被人扯下嘴上的胶带,便有人怒斥出声。
“你们是谁!?我的司机呢?知不知道我们是谁!?你们背后的人是不要命了吗?敢绑架我们!?”
听闻那人暴怒的吼声,司机和一直按着他们不让他们动弹的几个黑衣人却只是冷漠的观察了一下周围,下了车。
三个国会议员两股战战的下了车,扭头看去,却只看到了十几个黑西服正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他们,伸手一指,议员便看向了码头。
那里停靠着一辆漂亮的白色游艇,而就在码头边缘,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站在码头上眺望着远处。
“这是……”
有人微微瞪大双眼。
林巍扭过头来,码头的灯光下,笑容温和。
“议员nim,我是林巍,初次见面,失礼之处,请多见谅……今日月色正浓,风平浪静,是个钓鱼的好日子,来都来了,不如与我一同出海夜钓一番?”
他微笑着,伸出手:“请。”
三个议员无不下意识的看看彼此,想要拒绝,可下一刻,车边的一人却慢条斯理的拿出一把消音手枪,不紧不慢的组装着消音器的同时,林巍却已经自顾自的,走上了游艇。
“上游艇,或者,我们在仓库准备了一些小礼物……议员nim,我觉得,安全起见,还是最好不要错失会长的好意,您说呢?”
崔永豪笑容略显狰狞,那三个国会议员你瞅瞅我,我看看你,最后,只能哭丧着脸,脚步颤抖着,走向游艇。
漆黑的夜色,如一张隐约的巨网,在天边的海天一线处,交汇、收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