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由天而降,震耳欲聋的笑声一波一波冲击着寇仲,徐子陵,跋锋寒三人耳膜,显露出精湛强横的功力。
屋顶碎瓦残木倾泻而下时,那道魁梧雄壮的身影,裹挟着凛冽骇人的气场,激震得满屋抖颤,云龙般降临到屋中心大桌上,腿风疾扫,炉子上煮着的烈酒当空洒出,连成一片晶莹飞瀑!
那人双掌横推,炉内汹汹燃烧的火焰腾升而起,若有灵性般同飞瀑交融,立时化成一条张牙舞爪,狰狞可怖的出水蛟龙。
屋内气温陡然升高,明晃晃的焰火映得寇仲,徐子陵,跋锋寒三人面庞赤红。
本来横卧在大床上的寇仲一声厉喝,“呛啷”一声,横放在床榻的战刀自行出鞘,化成一抹耀目刀芒一跃斩出。
那突袭之人哈哈大笑:“好刀法!”
接着突然两腿闪电般踢出,左右开弓,腿出如刀,利刃般撕裂空气,分别袭向徐子陵,跋锋寒二人,他自身则是凌空而起,宛如行云流水般出招,右手中指疾点,“当”的一声,点在破空斩击的刀芒上。
刀芒寸寸崩碎,战刀亦被点飞,寇仲双手一按床榻,横空挪移,劲电般将战刀抓握在手,身形犹未落地,又是一刀当头劈下。
跋锋寒一按剑鞘,也未有拔剑的动作,横鞘一挡,将来袭气刃击破,余势未绝的攻向袭击者胸前露出的空门。
徐子陵则面色不变,倏地将大碗之中的酒水倒出,那酒水刚被撒出去,就化成一道酒箭,同气刃碰撞在了一起,劲气互击。
于此同时,他四平八稳的横推一掌,掌风沉闷,隐有郁郁风雷之音,时缓时急,变幻交替中印向那人背心。
不管寇仲又或徐子陵,招法中虽还有王动所授血刀刀法,大力金刚掌的影子,但却都已带上了他们浓烈的个人风格,显是在这段时日以战养战的连绵厮杀中,已然在武学一途上有了独属于自身的感悟。
虽仍显得稚嫩,然相比起天下间九成以上浑浑噩噩的武人,他们已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面对这青年一辈中出类拔萃的三人一击,纵然是袭击者的自负亦面露凝重之色,他脚踏奇步,似凌空踏步而行,身形不摇不坠,同时袖中飞出一截惨白色的影子,以波浪似的怪异路线,横扫三路攻击。
一时间劲气侵袭,寒意大作。
寇仲,徐子陵,跋锋寒三人都同时感觉到攻击受阻,眼前像是升起了一堵浪涛组成的墙壁,接连不断的朝他们汹涌摧击,更有一道道隐秘诡异的攻击潜藏在浪潮中,不时发动突袭。
三人却是怡然不惧,寇仲一刀在手,顿生出千军辟易的强悍气场,饱含着杀场决死之意的刀芒横摧竖击,迎着汹涌冲击的浪涛劈波斩浪,豪迈进击。
徐子陵身法如游鱼般灵活,从不去直接对抗,反是每每从对手无法洞悉的角落发招,步步推进。
跋锋寒长剑终于出鞘,剑光疾闪,厉电般穿透阻隔,迎头杀出。
突袭者脸现意外惊容,白影晃动间,终教人看清原来是一条由不知名材质铸成的长鞭,他迅如惊鸿般出手,长鞭有如毒蛇昂首吐舌般窜出,择人而噬!
嘭!嘭!嘭!
长鞭分与寇仲,徐子陵,跋锋寒三记强攻各拼一击,发出沉闷响动,将寇徐跋三人迫得后退的同时,那人亦感体内气血翻滚,脸上显出一阵不正常的涨红。
一声厉啸,那人揉身而上,穿出早前破碎的屋顶,魁梧雄壮的躯体轻盈的立足在瓦片上,却不发出点滴声响,自上而下,冷冷的扫视着屋内三人。
“长江后浪推前浪,无怪乎你们三个小辈能于短时间内崛起江湖,果然有几分猖狂的本事。”
他以不带丝毫感情的洪亮声音说道。
寇徐跋三人这才看清袭击者面容,但见此人年在五十许问,身材雄伟,体魄强健,唇上蓄着一把刷子似的短髭,面上隐现沟壑纵横,予人一种饱经风霜,尝遍世事冷暖的感觉。
跋锋寒还剑入鞘,冷冷道:“可是有着鞭王美誉的王薄?”
寇仲,徐子陵都露出讶然之色。
要知王薄不单是第一个领头反隋的义军首脑,更是辽东第一高手,虽然因被张须陀连番击败而损兵折将,声威大减,如今手头掌握的兵将亦远不及李密,窦建德等人,提早在天下争鼎中出局。
但王薄在武林中的声望并未衰退,其人一手鞭法享誉中原域外,号称天下第一鞭法名家,手中定世鞭也被誉为天下第一鞭!
想到他们竟能毫发无损的将王薄这等豪雄迫退,寇仲,徐子陵满怀感概。
虽是集合了三人之力方才做到如此壮举,然毫无疑问的是,不知不觉间,他们俩人已从一个谁都瞧不起的小混混跻身一流高手行列,更以教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朝着以往那些高不可攀的大人物们发起挑战。
王薄冷目中厉芒闪动,背手俯视道:“既知我王薄大名,三个小辈还不束手就擒?”
寇仲举刀向天,一股迫人气劲直朝王薄侵去,长笑道:“王薄你以偷袭尚且奈何不了我们三人,现在又是哪里来的勇气让你说出这番不知所谓的话,可敢再接我寇仲一刀?”
跋锋寒冷酷面容上露出哂笑:“王薄你早是旧日黄花,过眼云烟,终究只有王前驱的命,再做出这等高高在上的姿态,也只是徒惹人讥嘲罢了。”
这话恰恰揭开了王薄的伤疤,他虽是第一个反隋领袖,但如今兵马加上老弱病残也堪堪凑足万人,哪能及得上李密,窦建德等后辈的如日中天,纵然别人表面敬重他,背地里未必就不会议论他为王前驱。
王薄深吸口气,强压下怒火,冷冷道:“老夫不与你们这些小辈做口舌之争,今日此来,专为了解一桩仇怨,寇仲,徐子陵你们两人杀了我长白山的符真,是否该给我王薄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