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食物的刺激下,矮个冲在前面,最后几步由于情绪太激动,脚下一滑直接翻滚在雪地里,实在是饿的狠了,矮个连摔出去的枪也不要了,不管不顾地爬了几米,探头向陷阱内瞧去。
空的。
满心欢喜的愿望突然落空,被严寒冻结的大脑足足愣神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此时距离韩爽扣动扳机已经过去了一秒。
猎人瞬间变成了猎物。
两秒,两枪,两个死人。
鲜艳的血迹混合着脑浆,冒着热气泼洒在雪地上,迅速被雪地吸收,凝结成红色的冰块,蔓延在尸体周围,好象给死人套上了光环,就如同那些古老的神仙。距离陷阱二十步之外的树根下有个雪堆忽然开始抖动,韩爽端着步枪从雪堆里站起来,将突击步枪往身上一挎,跌跌撞撞地向尸体走来。几步赶到尸体边上,也不顾猎物漆黑油腻的脖子以及还没有失去功效,促使尸体抽搐的脊髓神经,张口就咬,含有热量的鲜血正是被冻僵的韩爽所能找到的最好饮料。
任何人只要扫一眼就会发现这个雪堆实在不正常,周围也没有挡风的地方,怎么会无缘故的出现个雪堆?这一高一矮两个人实在饥饿难耐,被陷阱吸引去了全部目光,连这么明显的破绽都没看出来,白白把自己辛苦‘制造’的有机组织外加脂肪等防寒物品便宜了韩爽。
至于韩爽为什么没有掉进陷阱,完全是那根拐杖的功劳。刺破了陷阱地伪装,也正好让这个中年男人利用陷阱吸引架设人自投罗网。
饱餐一顿后,韩爽开始收拾这两个倒霉家伙的装备,收获并不多,吃饱后的韩爽也不意外,唯一值得他欣喜的是在尸体上扒下的衣服与一个煤油打火机,有了这个小东西。在雪地里点火也不再是困难的事情。
韩爽‘吃’饱‘喝’足之后,大概判断了一下方向。再次启程。
象这样的小插曲,在每个靠近城镇地荒野上都在不断的上演着,失去春天又失去城镇庇护地人们为了生存,屏弃了一切与道德、法规、良心有关东西,剩下的,只有本能。
杀戮的本能。
别人死,自己活。
午后的阳光没什么热量。照在身上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人心情好过一些,韩爽哼着自己编出的小调,步履轻快地在雪地中跋涉,走出去没有二百米,刚刚翻过一道山梁,忽然一脚踏空!还没等韩爽有任何反应,身体已经掉了下去,他也是乐极生悲。浑然忘记那根救了自己一命的探路拐杖。
这次不是陷阱,是冰窟。
韩爽地幸运在于,他将所有破布都缠在了自己身上,丝毫不顾对方可能携带疾病,因此冰窟虽然深邃曲折,却没有伤害到这个家伙。最多也就是在他的四肢上留下几块青紫的痕迹,而他的不幸在于,这个冰窟显然很大,就算有专门的攀爬设备,恐怕韩爽也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从这里爬出去。
换句话讲,他被困住了。
停止下滑的韩爽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点火把,而是将自己身下那个软绵绵地生物甩出去,然后喘着粗气握紧手中地突击步枪,在一片黑暗中静静地倾听,他不敢贸然点火。既然刚才摸到了冰冷的毛皮。就说明这下面肯定有东西。
黑暗中的等待很让人焦虑,尤其是不知道周围会有什么样的危险时。绝对会让人发疯,韩爽不知道自己等了多长时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可以清晰地听到体内越来越快,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终于,中年男人忍不住摸索出打火机,用微微颤抖地手将其点燃。
这里是窝,油老鼠的窝,刚刚被韩爽摔出去地动物是油老鼠干瘪的尸体,虽然韩爽只是个小人物,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但是对于这些荒原上主要的肉质来源相当的熟悉。见到尸体的瞬间,他顿时松了口气,瘫软在地上。
油老鼠不吃活肉,只吃腐肉和草根,它与麻木蘑菇属于共生关系,现在这个温度,麻木蘑菇还处于休眠状态,因此只要洞穴里没有其它生物,韩爽还是相当安全的,为了节省煤油,韩爽抽出小刀,将油老鼠的尸骸支解,打算做成简易火把。支解的时候韩爽才发现,这只长两米多的老鼠全身精瘦,几乎没有肥油,看样子不仅仅是冬眠耗光了它体内地脂肪,春天地消失对于这种依靠温度变化苏醒的动物也有相当大地影响。
或许这只油老鼠就是活活睡死的。
韩爽估计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刚才摔下来之前,他刚刚翻过山梁,这个小山坡并不高,这说明自己现在应该是在山脚下的地洞里,油老鼠的洞穴不只一个出入口,上面的雪层虽厚,可是这洞穴里的易燃物质也不少,干草和凝结成团的油块到处都是,只要韩爽找到一处洞口,点把火,想出去并不困难。
这个老鼠洞明显有些年头了,与王平当初遇到老乌龟的情况不同,韩爽在这个洞穴中绝大部分都是爬行,有些地方还需要用火把融化坚冰才能通过,凭借着二十年来对于老鼠洞的熟悉,韩爽在洞穴里转悠了四十分钟不到,就准确地找到一个出口,收获也不少,最起码老鼠肉弄到了十多斤,韩爽再也不用天天用酸涩的人肉填饱肚子了。
出口上方有微弱的光线透下,说明积雪厚度不超过半米,洞穴有些倾斜,长度大概在三米左右,韩爽先用火把烤软了洞壁。然后将早就处理好的带尖大腿骨插到泥土中,好借力向上爬。
为了保证安全,韩爽很耐心地重复着这一系列动作,尽量将长度在三十厘米左右地大腿骨插的深一些,火把的热量也逐渐将顶层的积雪融化,雪水顺流而下,逐渐向洞穴深处流淌过去。
就在韩爽靠近土层表面的时候。大腿骨碰到了某样坚实的物体,插不进去了。中年男人也没多想,换了个地方继续努力,终于在雪层完全融化的同时爬到了地面上。
重新呼吸到寒冷地空气,韩爽顿时觉得精神一震!
不远处就是韩爽失足掉下的山梁,中年男人地面前则是一马平川的雪原,只是这片雪原并不大,天边是隐约浮现的群山。仔细观察,似乎山里有些烟尘在升起,如果不是寒风吹送的雪尘,那就一定是铁丘镇了。
成功脱险的中年男人并没有欣喜若狂,他转身将皮绳捆绑的背包从洞穴中拉上来,这时候才发现,似乎自己没有地方弄根新拐杖。雪原表面很平整,并不代表下面的土地就没有窟窿。韩爽可不认为自己地运气好到一天三次掉进陷阱而不受到任何伤害。
中年男人稍微思考了一会,找出了解决办法,他俯下身,趁着靠近地面的那几根大腿骨还没有冻硬,伸手去拔,韩爽的打算很正常。三根骨头接在一起,捆结实,虽说吃不住劲,探路却没问题,对付着用,慢慢磨蹭到旁边几棵破烂树边上,再弄个好树枝。
就在韩爽犹豫的那一会功夫,腿骨与泥土冻的就很结实了,中年男子只好抓住腿骨露出土层的部分,上下翘动。
韩爽成功抽出骨头的同时。洞壁上的一片泥土也因此碎裂滑落。露出一层灰白色地东西,起先中年男人还以为是石头。探手一摸,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是金属的。
看起来埋在土里有段时间了,经受酸水侵蚀都没有锈蚀的金属,韩爽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忍不住隔着帽子挠了挠过滤雪水喝的太多,造成溃烂的头皮,又看看天色还早,干脆下点力气将这个金属东西挖出来,或许就可以作为进入铁丘镇的交换品。
临近天黑地时候,韩爽终于放弃了,他决定用这个消息换取在铁丘镇进身的机会,因为他一个人肯定无法将这个东西带走。从挖出的部分来判断,这应该是个椭圆的金属物体,已经露出地面的部分差不多有一米方圆,高有三十厘米,地下还有多大,中年男人就无从判断了。
韩爽曾经用腿骨敲打过金属物体的表面,里面似乎不是实心的,声音听起来发空,估摸着表面这层应该厚不到什么地方去,中年男人清楚在荒野里什么事情都可能遇到,也没敢下大力气敲打,送行将腿骨捆在一起,挪动到五十多步外的枯树下,端起步枪,仔细瞄准后开了一枪。
枪声响亮,却没什么效果,在韩爽的印象里,步枪打不穿的东西那就是相当地结实了,男人心中暗喜,这东西越特别,消息也就越有价值,自己在铁丘镇获得地报酬就越丰厚。运气好的话,弄地新婆娘再当个小头目什么的,也是有可能的。
能过上几天安心日子,这三十年就没白活啊。
此时的韩爽怎么也意识不到,他这一挖,挖出了一个惊天秘密。换句被人说到烂脚底的话来形容,这是个重要的历史时刻,历史的车轮终于开始从撞人变成碾人,区别在于,前者留全尸,多少还能让后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后者只要转动的圈数够多,什么都留不下。
除了满地的血和肉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