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能听出来程晓羽言下之意的大概也就只有李悦君了，联想起“毒药”至今还没有露过面，大抵上是嘲笑了她的偶像“毒药”不是男人，李悦君气的咬牙切齿，但明面上自然是不能表现出来的，笑语盈盈的对程晓羽道：“程导果然满腹经纶，出口成章……”

后半句“真看不出来是个美国人呢！”看在陆国涛的面子上，被李悦君勉强给咽了回去。

程晓羽笑道：“过奖、过奖，李小姐也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见程晓羽说的一本正经但毫无诚意的样子，李悦君心道：这个大导演、大明星还真不是一般的没风度，完全不配和“毒药”这种写出《青花瓷》、《东风破》的谦谦君子比较，即便程晓羽在国际上要成功的多。

陆国涛也知道李健这个掌上明珠看上去典雅文静，实际上个性有些侠气，天不怕，地不怕，要不然当年也不能小小年纪就逼的李健卖不了院子，转而听从女儿的做会馆。

陆国涛见李悦君笑中带煞，生怕两人又在语言上起什么争执，连忙搂住程晓羽的肩膀招呼道：“既然菜都上了，我们就赶紧去吃饭……程导，我跟你说这里的菜可真是上海一绝，算是非常有名堂的了……”

程晓羽笑道：“是吗？那就去见识一下！”程晓羽也考虑到对方起码算自己半个粉丝，将中间“让孤陋寡闻的我”给省略了。

陆国涛对杨俊文道：“老杨，走，我们去吃饭……许小姐……”一个不落的招呼了一遍陆国涛便请程晓羽先，程晓羽也懒得客气，在李悦君的带领下朝着偏厅走去。

杨俊文也跟着站了起来，请了许沁柠上前，稍稍落了半个身位，跟在后面，朝着偏厅走去。

虽说这一次聚会名义上是常岳请客，实际上的发起者却是陆国涛，加上陆国涛的地位比杨俊文要高不少，所以杨俊文今天都没有怎么说话，尽量的做好一个陪衬，对于他来说只要常岳和他女儿结婚，想要靠近程晓羽或者说许家这棵大树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他自然无需这样急切的表现自己。

一行人来到偏厅各自落座，偏厅的装修一改大厅的厚重古典，满布江南意境，米色的桌椅，青瓷白碗，刺绣鸳鸯戏水屏风半包着餐桌，一副“独钓寒江雪”的国画挂在厅堂的中央，纱窗外面是荷叶连连以及青竹片片，就算不吃饭，只是喝茶，也是绝佳的场所。

等众人都坐好，李悦君咬了下铃铛，便从屏风后面出来一行身着汉服的漂亮姑娘端着盘子鱼贯而出，一道道菜上桌，正如陆国涛所说，确实有些名堂，程晓羽此刻尚未吃到，但艺会馆做的菜不管味道怎么样，光是看，就值一回票价，其精巧、美丽的程度令人瞠目结舌。

养生佛跳墙、石斛牛肉盅、澳洲元贝配香米饭、茶香养生鹅……光是菜名似乎与其他餐厅无二，但实际上，所有的菜式都很美，无论颜色和摆盘，例如鱼虾会，由橙色的虾子与银色的刀鱼在白色的磁盘上拼成了一幅画，完全就是让眼睛来品尝。

坐在程晓羽身旁的陆国涛给程晓羽介绍道：“这是悦君首创的华夏意境菜，结合了华夏绘画，盆景，文学艺术，陶瓷艺术，所创作出来的别具风味的精致菜肴……”

站在一旁的李悦君颇为得意地说道：“就像怀石料理和和霓虹茶道表演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一样，艺会馆原本是清新淡雅的茶社，设计配套餐饮时，我也希望餐饮也能符合这一特征，选择了一些与华夏文化最为契合的风格，于是创作出了‘中国意境菜’。”

程晓羽不至于吝啬一点夸奖，点头道：“看上去确实挺有意思的！”

李悦君自信满满的道：“程导，味道保证也不会令您失望的！说不定程导还能因此创作出一部电影或者写出一首歌呢！”

程晓羽头也不回地说道：“承您吉言，我一定细细品尝……”

李悦君又道：“希望等下程导演能给些意见……”

心惊胆颤的陆国涛再一次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说了祝酒词，众人起立干了一杯，酒是高原骑士五十年，原本陆国涛准备的是茅台，但是常岳说程晓羽喜欢和洋酒，不爱喝白的，于是换成了同样价格不菲的高原骑士五十年。

觥筹交错之后开始用餐，这种外表精美的菜，见多识广的许沁柠也经常吃，但大多没有弄成一幅画这种搞法，比如南瓜羹上面就不知道用什么青色的粉末如同拉花咖啡一般，拉了一幅青色的竹子，可以说是巧思无处不在，看的许沁柠也是颇有乐趣。

当看到一道菜是笔架上挂着好几只毛笔，底下还有一盘墨水一般的汁液，许沁柠就看不懂是什么，戳了戳程晓羽，小声道：“这是什么？”

程晓羽看了半天也不没能够看懂是什么菜，但又不好意思问，只能假装什么都懂的样子，朝着许沁柠小声道：“这是一道叫做‘笔墨书香’的菜，拿芋头做的笔芯沾染一些酱油吃……”

许沁柠半信半疑的夹了一根毛笔起来，按照程晓羽的说法，用白色的看上去像是芋头做笔芯沾了沾黑色的酱汁，吃了一口，使劲的掐了程晓羽的腰一下道：“你这个骗子！还什么笔墨书香，明明是糕点，酥饼中间夹着牛肉松，你居然说是芋头……程晓羽你真做的出，幸好不是真的毛笔，真要是毛笔，你今天就准备死在这里吧！”

程晓羽被许沁柠掐也不敢动，也不敢反抗，笑嘻嘻地说道：“我虽然真不知道是什么，但我百分之百确定知道可以吃啊！”

许沁柠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就跟你做一道真的‘笔墨书香’给你尝尝！”

程晓羽想起许沁柠情人节的杰作，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苏虞兮是天生做不好菜，许沁柠则是根本不会，还要恶整你一番，于是程晓羽忙道：“明天我还有事……怕是没时间陪你吃饭。”

许沁柠冷笑道：“哟！大忙人有时间吃学姐做的饭，就没有时间吃我做的饭是吧？”

程晓羽无语，幸好陆国涛来敬酒，打断了程晓羽的告饶。

两人干了一杯之后，陆国涛又扯着程晓羽道：“程导，开始那个话题还没有说完，你可有针对上海经济的良方？”

程晓羽道：“我说句实话，问也好感叹也好，互联网的风口一旦过去，别说是猪，就算是龙也难得飞起来，现在再谈互联网已经晚了，下一波的现象级风口或许是人工智能，人工智能的核心是芯片和算法，这是绝对的超高端产业，按说上海也有不错的电子基础，提前布局并改善创业环境也许跑出来几家芯片巨头然后形成产业链，但我看看现在国内布局芯片产业的城市，估计10年后又要有领导问上海为什么出不了人工智能的大企业了！”

陆国涛正色道：“程导，人工智能我也在关注，并且我还知道兮羽是国内对人工智能研究最深入的企业之一，你们能在硅谷投资那么多人力物力，能不能照顾一下上海？”

程晓羽放下筷子苦笑着说道：“并不是我不想，但是这个确实有难度……”程晓羽之所以不答应是因为这是苏虞兮管的事情，也因为人工智能的最前沿不在上海，并且上海缺乏很多基础条件。

陆国涛严肃道：“不管你要什么政策，我去跟郭市长说，只要你肯让兮羽的一部分高新产业落户上海。”

程晓羽内心开始斟酌要不要给陆国涛一些支持，在来之前许沁柠曾给他交代过，陆国涛属于可拉拢可不拉拢的角色，曾经是已经退休了的某位领导的秘书，老领导膝下无子嗣，所有的政治遗产都交给了陆国涛。

但偏偏那个老领导和顾家并不算很对付，只是陆国涛能力还算不错，在没有太强大的背景情况下挣扎着做到了秘书长的位置，但想要在前一步，就不大可能了，毕竟现任叔计是顾家人。

而市长郭强之所以还算看重他，也是因为他不可能靠向顾家，何况郭强空降也没有多久，并不打算要大换血，不过郭强也没有依他为心腹的意思，大概等站稳脚跟之后，便会换了陆国涛，这也是陆国涛急于和程晓羽攀上关系的原因……

程晓羽也不打算就这样轻易让陆国涛靠上，转头看着陆国涛道：“秘书长对现在的房价怎么看？”

陆国涛稍微愣了一下，不知道程晓羽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问题，心中思量了一下，说道：“现在房价肯定是过高了，但想让房价降温，必须考虑到大规模资本外流，几百万亿的房产总值，稍微听到风声，只要有百分之一跑路，后果就十分严重，全球配置资产是资本的本能，更不要说房价如果下跌的太厉害，势必会引起社会动荡，所以政府也是两难，正在竭尽全力的想办法让经济软着路……”

程晓羽又问道：“那陆秘书对于房价有何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