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往牌子里面灌注点煞气。”
金猊的话音响起,惊醒略有呆愣的贺曌。
“啊?啊!”
他从怀中拿出刻有繁杂花纹的金属牌,体内煞气涌动,自脏腑而起,经手臂向其中,输入了一点点。
“嗡——”
一阵朦胧的光晕波动,独门独栋的小院,似乎受到牵引。布满围墙的藤蔓,像是活过来一样,扭动着枝桠,如潮水一般缩回院内。
“进出时,一定要佩戴金属牌。否则的话,这些寿藤会主动攻击。相信我,没人愿意被它们抽上一下。”
“寿藤?”
他将牌子挂在腰带上,歪着头疑惑问道。
“一种奇特的异植,之所以叫做寿藤。乃是它们会主动抽取人的生命力,筑脉境的人若是不察,轻轻一抽,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击破护体煞气。”
好厉害的植物!
他一个炼煞境,自然知晓护体煞气的防御力。别看姓贺的当初,轻轻松松打破符使高杰的护体煞气,实际上那是趁人之危。
双方真要处于全盛状态,一对一的情况下,人家双手叉腰,往那儿一站,打上一个时辰都未必能破掉。
一株植物罢了,能抽碎筑脉境的护体煞气,可见有多么凶猛。
“挨一下,少说能掠走人十年寿命。不过它也有弱点,随便来一位炼煞境的异人,使出火煞法术,自然会退避三舍,不敢近前。”
金猊顿了顿,又道。
“不过整个青藤别院,俱是笼罩于坊主的九绝阵法下。金、木、水、火、土、风、雷、阴、阳,九煞禁断,寻常法术,根本无法触发。放心,只是法术无法使用,绘符、炼丹、炼器等,倒是不禁止。”
“修炼阵法的人咋办?”
兄嘚,你少说了一个吧。
“阵法?哈哈,纵观平安坊上下,上万人中唯有坊主一人是阵法方面的高人。除此以外,无人入门。所以,不必考虑。”
“……”
正所谓:未见其人,先观使数。
虽然灵狮兄弟不是坊主的仆人,而是对方从小饲养起来的灵兽。但是从它们的能耐,以及推崇的态度上,可以得知坊主是位博学多才的人物。
单他知道的,便有绘符、阵法。精通阵法的话,炼丹、炼器更是易如反掌。并且,从《基础法纹详解》中,能够得知此人,于符咒一道上,有着很深的研究,或者说成就。
‘若是能拜坊主为师,估计又能向习武一样,踏上高速列车,于炼煞一途上,勇猛精进。’
可惜,只能想一想。
他贺某人一样不差,少了一位多财多艺的师父,大不了修行进度慢一点。
“吱嘎!”
金猊上前推开门,露出内里景色。
假山、清泉、石道,三间木屋,一些花花草草,颇有些山野奇人隐居之地的意思。
“主屋分三个房间,一处是平时休息之所。另外两处,分别是书房、静室。书房可以绘符,静室是吞吐煞气所用。
另外两个厢房,一间是丹房,一间是器房。房间内部,设有引动地火的法阵。丹炉、烘炉,得自己准备。”
它领着看花眼的贺曌,走在别院内小块青石铺筑的路上,侃侃而谈。
“二号院,坊主打小就赐给了我们兄弟。结果,几十年过去,仅看门前住过几次。”金猊倒不是埋怨,毕竟看守牌楼,乃是为了修炼。要不然,谁能如此奢侈的,让两只筑脉境的灵兽守门?
“一些生活器具,等会儿我会让分身送来。您放心住,距离我们兄弟俩蜕变血肉之躯,尚有几百年的时间呢。”
“……”
他总觉得灵狮凡尔赛,动不动就把几百年挂嘴上。
羡慕.JPG。
一人一狮,走入主卧。
“这里是阵法核心,每个月十枚煞玉即可维持。静室内有一处聚煞阵,开启一次需一枚煞玉。一次能坚持一个时辰,修炼起来很过瘾。
书房有寂音阵,一枚煞玉坚持一个月不成问题。非常适合看书,或者绘制符咒。至于丹方和器房的引火阵,前者一天需一枚煞玉,后者一天需五枚煞玉。
炼丹的火,消耗比较小。炼器则不同,那些矿石的熔点异常高,引入的地火所需巨大。日常开销的煞玉,您只能自己搞定。”
可以了,你要是把日常所需的煞玉给包了,我是真没脸住。
现在?
靠着灵狮的关系,薅着坊主的羊毛,总有一种小白脸的感觉。
不过嘛,为了修炼不寒颤!
“平日里的吃食,坊市内有专门售卖炼煞士吃的玉晶米。那玩意儿是由阵法催生、磨碎的煞玉粉末为土,煞矿内部凝结成的煞水浇灌而成,价格巨TM贵!
我吃过很多次,那味道简直绝了。最重要的是,玉晶米对炼煞士好处多多。尤其以显著提升煞气储存量见长,且毫无副作用。
有条件的话,多吃点玉晶米准没错,比吞服丹药强。甭管哪位炼丹师出手,再好的丹药,一样有丹毒,无非多少罢了。
当然,没钱的话,凡人吃的米一样有售卖。菜、肉等世俗东西,一应俱全。对了,我得提醒你一句,无论看街面上的孩子多可怜,千万别随意施舍。”
“?”
啥意思,难不成他们还敢在坊市内抢我!
“倒是不敢明抢,可你总不想一出门,屁股后面天天跟着一大堆孩子吧?”金猊一眼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心有戚戚道。
贺曌看着它深有感触的表情,当即笑了笑。
“你干过?”
“干过,一开始只是可怜。后来,我一出门,准有一大堆孩子跟着。给了好几次,我发现他们看向我的目光,非但没有感激,反而全是怨恨。
之后,我施了法隐身,偷偷跟着小孩子们回家。见到了令我很难受的一幕,他的父亲狠狠抽打了一顿孩子。
原来,自从我第一次施舍,一帮大人变着法鼓动孩子,向我讨要财物。一旦拿回去的少了,必然会挨一顿毒打。”
金猊情绪有些低落,或许是守门太成功,人气吸的有些足,情绪极其丰富。
“不怪你。”
怪谁?
他不敢说。
平安坊内的生态圈,看起来跟四春城没区别,无非是身份上不同,掌握的力量强弱而已。
说到底,哪里有什么爱民如子,全看你有没有价值。
有的话,待遇稍微好一些,不说把你当个人看,起码能像条狗一样,有个住的地方,偶尔还能得到骨头的奖励。
没有?
呵呵,对不起,你愿意当狗都没人搭理你,老老实实当个韭菜吧,一茬接一茬的割下去。
“行了,我该走了。”
金猊领着他逛了一圈,熟悉了一下各处房间,便离开青藤别院。
目送对方出门,著名狠人迫不及待的跑到静室,自乾坤袋中掏出一枚煞玉,放入聚煞阵的阵眼中。
“嗡——”
阵法启动,他能清晰感知到,空气中的煞气,正疯狂聚集。
下意识,《五行诀》火力全开!
五个人头大小的旋涡,自他头顶浮现。
不同于玉芝堂时,吞吐手臂粗细的煞气。
此时,足有大腿粗的煞气柱,源源不断落入旋涡。
盘踞五脏内部的五煞,好像磕了药一样,堪称暴涨。
刚开始,喜笑颜开。
半个小时,浑身大汗淋漓。
静室倒不热,而是大量煞气灌注下,导致他浑身脉络,有一种撕裂的疼痛。更关键的是,各种煞气的痛苦,俱不相同。
金煞是一种宛如千万把刀子,来来回回切割的剧痛,简直是一种酷刑。木煞则是腐朽,身子如风化,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化为碎末,说不上来的诡异。
水、火、土一个塞一个,五种不同痛苦齐聚,铁人又能打几根钉?
有心想要停止,可舍不得一枚煞玉。
修炼嘛,疼一点不是很正常?
他咬着牙,愣是一声不吭,坚持了一个时辰。
“噗通!”
伴随着聚煞阵内的煞玉耗尽,阵法终于停止,空气中涌动的煞气缓缓消散。他一个没挺住,直接扑倒在地。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对痛苦的领悟,又上了一层楼。
“不行,即使我的意志能坚持下去,体内的经脉也不能承受住,长时间的折磨。”他颤颤巍巍拿出乾坤袋,从里面取出一张先天等级的《明光符》。
“嗡——”
一阵光辉洒下,仿佛泡温泉的感觉,油然而生。
全身痛苦,减轻了数分。
一股奇异的力量,修补着受损的经脉,缓解精神上的疼痛,肉身的麻木。
“舒服。”
他眯着眼睛,颇为享受的道。
“十五天,我足以达到炼煞圆满的境界。”
二十四倍效率,离开四春城显然是正确的选择,否则就得苦兮兮的拖一年。
“休息。”
他强撑着起身,踉踉跄跄走入主卧,顾不得脱下衣服,躺在床榻上面,和衣而睡。
与此同时,青山别院上方,一只由煞气凝聚出的眼睛,缓缓消散。
“是个狠人。”
对此,从头到尾关注他行动的眼睛主人,给出了四个字的评价。
没别的,聚煞阵压根不是贺曌那样使用的。
一个时辰具体指的是,抽取周围大量煞气一个时辰,使静室内部煞气充裕的环境,维持一天。
哪里像他一般,粗暴的盘膝坐在阵眼上,粗暴的直接吞吐,更绝的是明明受不了,还要硬挺到结束。
对敌人狠不算狠,能对自己比对待仇敌还要狠得,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成大事的料子。
一夜无话,转瞬天明。
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入房间。
“嗯?”
他抬起手臂,遮挡照在脸上的光。
“天亮了?”
或许昨天对自身的摧残有点狠,哪怕是生物钟都没办法,第一时间把人给敲醒。
“呼——”
起身吐出一口浊气,浑身伤势好的七七八八。
“不愧是先天等级的《明光符》,换成后天等级的符咒,起码需要连续七天治疗。”
简单的洗漱一下,从乾坤袋中拿出饭食,对付了一口。
金猊口中的玉晶米,他完全没有任何念想。用脚趾头想,都清楚现在肯定买不起,与其眼馋,倒不如踏踏实实挣钱。
一头扎进书房,心疼的拿出一枚煞玉,放入寂音阵的阵眼,启动阵法。
“嗡——”
一道透明无色的罩,笼罩于书房内。
抬起手对着桌子狠狠一拍,愣是无有一点声响发出。
“不错,不错。”
嘴里说着话,耳朵却听不见,怪新鲜的。
一一从乾坤袋中,取出黄纸、符笔、兽血。
他拿着笔沾了沾血液,开始绘制《明光符》。
五个小时过去,四十张符咒新鲜出炉。
【+200熟练度(圆满)】
【+300熟练度(圆满)】
“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却又说不上来。”
他皱着眉头,觉察到自己一定是忽略了某一件小事。
“究竟是什么事儿呢?”
“算了,先绘制符……”
咒字尚未出口,他顿时察觉到瓶子不对劲儿。二百多张符咒下,按理来说瓶中鲜血,应该早就不够用了。
放下手中符笔,拿起装有血液的瓶子,举到眼前仔细端详。发现里面的兽血,始终没有减少。一想到,类似这样的瓶子,还有十九瓶,便有些流汗。
瓶子可能不咋值钱,但是里面的血,价值太大了。
“咕咚!”
姥姥的,坊主不会发飙,弄死我吧?
“恩公!恩公!”
憨憨银猊的声音响起,可惜书房内开启了寂音阵,无法听见。
“奇怪!”
老二走进小院,直奔卧室。
“没人?”
然后,它又去了一趟静室,最后才来到书房。
“吱嘎!”
开门声并未惊醒心惊肉跳的人,直至灵狮走到近前,把阵眼中的煞玉抠了出来。
“恩公,你发呆?”
“啊?啊!”
贺曌惊醒,他看着老二,从乾坤袋中拿出其余十八瓶兽血,一股脑全部塞入灵狮怀中。
“干啥?”
银猊一脸懵逼,歪着头疑惑道。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没错,我贺某人就是如此正派,绝不贪图任何小便宜。
一脸正气.JPG。
道德?
哼,听说过灵活嘛!
“恩公,大早上你弄哪一出,跟我客气啥。何况,从未听说过,送出去的东西,还能还回来的道理。不行,你必须收下,要不然咱们恩断义绝,割袍断臂。”
“……”
我TM真不是跟你客气!
另外,你成语用错了,明明是割袍断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