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二年六月末,天子设朝,司徒江哲上表言袁绍求援之事。
“爱卿所言当真?”刘协一脸惊怒,失声说道,“公孙瓒竟敢勾结黑山黄巾?”
“臣所言句句属实!”江哲拱手沉声说道,“冀州刺史袁本初亦有使者至,乃是河北名士、冀州别驾田元皓!”
“先见你等却不先拜天子,司徒大人好大的威风!”董承在旁冷冷嘲讽一句。
“咦?”江哲疑惑地转身对董承说道,“国丈不是前些日子不是力荐袁冀州么?为何今日又说其坏话?莫非国丈不曾亲近袁冀州?”
江哲如何会不知当日董承大骂自己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既然脸皮已是撕破,江哲又岂是怕事之人?
“你!”老夫说的是你!董承心中震怒,但是终究还不曾傻到这程度,淡淡说道,“司徒大人所言差矣,何来亲近之言?只是念其乃是一俊才,廖表几句而已……”
刘协一拍额头,心中暗叹一声,出言对江哲说道,“爱卿,朕素闻田元皓之名,不知……”
“回禀陛下,田别驾此刻正在殿外候着!”
“宣!”
“陛下有旨!”刘协身边的老宦官走前几步,尖着嗓子喊道,“宣冀州别驾田元皓进殿!”
几息过后,田丰大步而入,拜地叩道,“微臣田丰,叩见陛下!”
“免礼!平身!”刘协无半点不得体,唤起田丰问道,“朕问你,幽州刺史公孙瓒当真勾结黑山黄巾,乱我大汉?”
田丰低头一拜,铿然说道“启禀陛下!公孙瓒此前便数次扰冀州边境,袁使君念起同为大汉之臣,便无有上表陛下,此次实乃是其太过放肆,欲图冀州竟勾结黑山黄巾……陛下,黄巾贼乃是天下之首恶,其与黄巾为伍乱我大汉社稷,当是罪无可赦!”
“好一个公孙伯珪!当真该死!”刘协听罢田丰的话,心中恨地牙痒痒,在他心中认为,若不是黄巾暴动,大汉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
田丰见天子动怒,心中微喜,复言说道,“袁使君见不惯公孙瓒如此张狂,出兵讨伐,然不敌此贼与黄巾联合,特来向许昌请援、向陛下请援!”
刘协听了田丰的话,脸上不禁露出几许欣喜,便是他明知道这只是一句客套,但是田丰最后一句话实在让刘协心中暗喜。
偷偷看了一眼江哲,刘协对太尉杨彪问道,“老太尉对此有何建议?”
杨彪眯着双目瞧了敲天子表情,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江哲,摆摆手说道,“陛下,老臣不通军略,请陛下恕罪!”
“无妨无妨!”刘协心中要的便是这样,如今这老太尉如此识趣,刘协高兴还来不及呢,岂会怪罪。
“江爱卿呢?”
“当援!”江哲吭声说道,“公孙瓒身为大汉之臣,数起兵戈,丝毫不体恤双方百姓,不仁!又无视士兵性命,徒造事端,不仁!勾结乱天下之罪首,攻陛下之良臣袁使君,欲使冀州、幽州生灵涂染,大不仁!其罪当诛!”
呼,四千战马……看来还是值得的!田丰虽是跪拜在地,但是脸上却露出几许微笑。
但是田丰万万没有想到,江哲可不是真心想帮助袁绍,也不是为那区区四千战马,而是……
减少一名诸侯,就能减少一分战乱!公孙瓒,哲对不住了!
既然已经下了决心想帮助曹操平定天下,那么除开曹操之外,任何意图割据的诸侯都是江哲的敌人!
“司徒大人所言大善!”宗正刘艾出列说道,“不过援兵可是出自许昌?”
江哲微微转身,暗中看了站在不起眼处的程昱一眼,见其点头示意,遂笑着说道,“哲之所思,便是许昌出兵两万,豫州数郡出兵两万、兖州再出兵两万,加上身在钜野的曹将军麾下精兵四万,合十万兵解冀州之围!”
“许昌出兵两万?”董承心中转过几个年头,微微低下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那许昌岂不是仅有两万兵士护卫?”刘艾错愕地说了一声。
按着程昱此前的嘱咐,江哲一脸淡然说道,“兖州、豫州皆平,许昌屯两万兵足矣!”
“哦……”刘艾似笑非笑,复言问道,“司徒大人欲派何人领许昌之兵?”
“曹子孝将军厚重、沉稳,可为领兵之将!”
“咦?”刘协眉头一皱,心中暗道,曹仁身为执金吾,岂可远走?不过也是,曹操留在许昌的将军唯有曹仁、于禁……
想毕,刘协装作犹豫说道,“曹子孝将军任执金吾重职,若是其领兵而出,何人暂代其职?”
程昱心中冷笑几声,偷偷望了那位‘国丈大人’一眼。
“陛下,既然需曹子孝将军领兵出许昌,其职不如由我暂代!”武将之中,一人出列。
董承看见那人,心中很是不可思议,杨奉?自己有不曾对其示意?难道……
“咳!”刘艾咳嗽一声,出言说道,“杨将军忠心可表,不过杨将军已兼卫尉,若是再代执金吾重职,恐怕……”
董承望着两人皱皱眉,初次没有插嘴,他渐渐感觉自己好似被人利用了一般……
“莫不是陛下欲让司徒大人兼此职位?”杨奉看了一眼瘦弱的江哲,深带嘲讽地说了一句。
胸无点墨!匹夫!被人利用也不自知!董承心中惊怒,欲示意杨奉又怕被某些人撞见,唯有默然不语。
“本府如何代得执金吾职位,杨将军莫要胡言乱语,此事自有陛下圣裁!”江哲淡淡地回复了一句,不过心中却暗暗奇怪,为何杨奉说话了,那董承却不发一语呢?
程昱深深看了言杨奉,又仔细盯着董承表情,低头暗思。
“不若这般!”刘协对江哲那句话很是满意,笑着说道,“中侍伏完忠君爱国,为人谦逊,不若让他代执金吾之职,带曹子孝将军回军后卸任,江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江哲谨遵程昱言语,出言说道。
刘协见江哲同意,心中欣喜,轻喝说道,“伏完何在?”
中侍伏完出列拜道,“微臣在!”
“曹子孝将军领兵之际,你暂代执金吾一职,若是有半点疏漏,朕饶你不得!”
“微臣领命!”伏完生性胆小怕事,然有一点让刘协很是满意,那是忠心……
董承皱眉想了良久,终在此时开口说道,“老夫闻司徒大人精通兵法,今日之事如此至关重要,司徒大人为何不亲去?”
朝中不少官员皆数竖起耳朵。
“哦!”江哲微微一笑,淡淡说道,“等虎豹营训练期限一满,本府便带其同去冀州,想来还有数日吧……”
“司徒大人欲将虎豹营也带去?”宗正刘艾疑惑地问道,“想来也是,素闻虎豹营有‘非精锐不得入’之称,三千虎豹营当做三万敌之!想不到司徒大人对于练兵也是精通……”
“宗正大人言重了……”
田丰一直在旁冷眼看着这一切……
程昱亦是如此!唯有荀彧,暗叹一声,摇头不语。
十日之内,附近豫州数郡派遣之兵尽数到达许昌。
中平二年七月初,曹仁亲领四万步兵,并辎重粮草无数,径直出了许昌,奔冀州而去。
而曹操此时正是初得江哲书信,大笑数声后下令进兵冀州,解袁绍之围!
兖州范城太守满宠,亦出兵两万,前去与曹操汇合,大战一触即发!
七月中旬,虎豹营军营!
望着那些杀气腾腾,与一月判若两人的虎豹营将士徐徐向自己走来,便是江哲自己也有些暗惊。
杨鼎大步走向江哲,单膝叩地抱拳禀道,“启禀大人!虎豹营全员在此,无损一人!”
“好!”江哲深吸一口气,随即叹息说道,“哲很欣慰,你等不曾在山中折损一人,此次袁绍求援与许昌,哲欲带你等前去,是杀尽敌兵全虎豹营英名,还是损兵折将黯然而回,便是哲也不知日后情景,不过,哲对诸位很有信心,就是不知你等对自己可有信心?”
杨鼎神色一凛,起身看向全军。
“有!”一声齐喝,声响动天。
“既然如此,明日午时,我等便出发前去冀州,可否?”
“喝!”
“杨鼎!”江哲唤过杨鼎耳语几句,杨鼎点头应道,“是,末将知晓!明日午时,末将必令将士正装去许昌之外等候大人!”
点点头让虎豹营将士们先去歇息,江哲自有去了陷阵营驻地。
在高顺一如既往冷漠的面色前,江哲犹豫说道,“公孝,我这一去,许昌必有事端,哲之私心,望公孝派些将士护卫秀儿、昭姬与哲府一干人等,哲感激不尽!”
“先生言重了!”高顺极力露出几许笑容,铿锵说道,“末将此前投的便是先生,陷阵营便是先生亲卫,后又得先生多番照料,陷阵营全军上下无有一人不感激先生,请先生放心,只要末将不死,必保得两位夫人与府中一干人等周全!”
“哲谢过……”
待江哲离开之后,高顺立马派了数十陷阵营将士,扮作下人‘混’入司徒府邸,皆是军中翘楚!
“夫君明日便去冀州?”深夜,温存过后,蔡琰还是无半点睡意,或是她不愿入睡……
“是啊!”江哲将蔡琰搂在怀中,轻声说道,“我这一走,最不放心的就是秀儿与你,日后无事勿要出府,便是有事出府,定要唤上陷阵营将士!可记住了?”
“恩!”蔡琰乖巧地点点头说道,“夫君且安心,妾身不出府邸待夫君回来便是。”聪明的她见江哲说得如此严重,心中自思想必是欲出些大事,但是江哲不说,蔡琰绝对不会问。
“夜深了,你先睡吧……”
“夫君可是要去秀儿姐姐处?”蔡琰眨着眼睛问道。
“咳!”江哲咳嗽一声,起身帮蔡琰拉上被子,讪讪说道,“这个……”
“妾身玩笑之语,夫君勿要见怪,夫君明日欲出征,想必姐姐也有许多言语欲说与夫君听……”
见蔡琰如此贴心,江哲很是感动,俯身在蔡琰额头一吻,深情说道,“晚安!”
“恩,夫君晚安……”
就在江哲前去秀儿房间的时候,刺史还是灯火通明。
内堂密室之中,程昱坐在位上笑道,“这守义,竟如此信不过我,高公孝、于文则,两处守义皆去了,哈哈,唉!”
“嘿!”李儒嘿嘿一笑,畅然说道,“岂不知其两位夫人是守义心中至宝?”
“莫要再玩笑!”荀彧深深吸了口气,淡淡说道,“可是万事俱备?”
程昱与李儒对视一眼,阴冷一笑说道,“若是其等敢造次……”
“必让其尸骨无存!”李儒阴阴一笑,终于找回了一些旧日毒士的感觉。
“不可大意!”荀彧沉声说道,“守义如此信任我等,若是我等有些许差池……唯有一死……便是一死也难赎罪!”
程昱与李儒心中一凛,正色沉声回道,“我等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