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二堡坐于方桌上首,直面办公室正门。他这会正手风奇顺,把把开胡,开心的笑容满面,欢声震屋。就这兴头上,哐当一声,房门开裂,外头走进个年轻人。
听人直呼自己姓名,佟主任怒中生恶,瞪着来人,猛拍桌子大喝道:“小子,你挺狂啊。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屋内其他人或怒容满面,或不知所措。只见进来的年轻人并不多言,他大步上前,隔着宽大的麻将桌,出手如电揪住了佟主任那颗圆溜溜的光头。
这就当场动手啦!
佟主任平日作威作福,体重都快两百斤。他胸口专门纹了个龙头,肥壮的身材朝前一站便叫人退让三分。可今日正麻将桌前逞威风,却被人当头抓住了脑袋。
年轻人五指如钳,硬生生掐住佟主任脑袋上的皮肉,将其肥硕的身躯给抓小鸡般拔了出来——麻将桌哗啦啦的一通乱响,桌歪椅倒,牌面落地。那模样就好像拔颗葱般简单。
屋内其他人见状大怒,就要上前逞威。可进来的年轻人抡起拳头,他们便转而大惊——那砂钵大的拳头上简单绑了圈烂布,朝着佟主任脑袋上便一拳一拳的砸了下去。
佟主任正拼命挣扎,手脚乱抓乱蹬,嗷嗷直叫。可不管他如何动作,始终无法摆脱年轻人的控制。
第一拳下去,佟二堡脸上就开了花,眼角裂了口,血水嗤的朝外冒;
第二拳下去,佟二堡下巴就脱了臼,不知那块骨头碎了,口中哗哗的流血;
第三拳下去,人就不行了,啪叽一下摔在地上,没了声息。
从年轻人进来,到三拳打完,整个过程不知有没有十秒。这势头太凶太狠,屋内其他人就算还有怒意,这会也被震慑的只剩凉意——不用说,这是遇上对头来寻仇了。
周青峰三拳打完,方才松口气。他解开手头上绑的布条。布条上已然沾满了血,连带地面也是溅射了好大一片。他将布条随手一丢,转首望着屋内几人。
这公然处刑的手段过于迅捷狠辣,麻将桌前几人都来不及有所反应。他们被这凶人目光注视,无不心惊胆战。坐着的三个全都离桌,其他几人更是后退靠墙。
周青峰反而拉了张椅子朝桌前坐下,指了指桌上的赌资,问道:“谁赢了?”
“佟主任。”
“不不不,佟二堡。”
“他赢的多,我们就是陪他玩玩。”
几人战战兢兢地答道。
周青峰再问:“他赢了多少啊?”
几人连忙把桌上地上散落的钞票迅速捡起汇总,乖乖的放在桌前。周青峰都不用数,就估摸着有五百以上。他收了钱,又问道:“佟二堡不该只有这么点钱吧?”
“他还有小金库。”有人朝房间角落一指,就是个上锁的床头柜,木制的,“里头有钱,不少钱呢。”
周青峰上前踹了一脚,床头柜就烂了。柜子里还真有不少钱,大概是近期收的市场管理费,全在里头。大票小票全都有,他伸手一抓就全部揣进了口袋。
床头柜上还有一串车钥匙,周青峰随手操起,问道:“这家伙有车?”
又有人答道:“有辆二手的嘉陵摩托,就停在门外。”
“这车归我了,你们没意见吧?”收了车钥匙,周青峰就准备朝外走。其他人站着不敢动,生怕惹来这凶人的恶意。
倒是刚刚被打晕过去的佟主任居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晕头晕脑地喊道:“孙子,你要么今晚把我弄死,否则你就等死。”
“我不太会说狠话。”周青峰压根不为所动,只抓起靠墙的一把铲子。那铲子大概是用来清理卫生的,老长时间没用,木柄都落灰。他抓起铲柄就朝撑起的佟二堡后背猛力一抽。
啪……木柄当场就被抽断。佟二堡嗷了一嗓子,啪叽一下再次趴地上,后背透出一道血痕,彻底没了动静。
周青峰再回头看向剩下几人,“热闹看够了没有?等我给你们送行么?”
屋内几人哗啦啦的慌忙离开,一分钟不到就远离这菜市管理处。周青峰在屋内拿了个大号手电筒,出门找到那辆二手‘嘉陵’,他也不点火启动,只推着就朝码头方向而去。
码头栈桥上,何家小儿子正翘首观望,看到有人打着强光手电来,慌的以为周青峰被人收拾,连忙就要跳上船赶紧逃。周青峰低喝一声:“是我,慌什么?”
小儿子听了声音才确认是周青峰,看他居然推了辆摩托回来,惊讶地问道:“佟二堡呢?”
“不知道。”
“这摩托咋来的?”
“佟二堡送的。”
船虽小,但运辆摩托倒不难。何家小儿子看周青峰一去一回就弄了这么个好东西,羡慕的不行。
黑夜里,两人启动汽油机,开着小船突突突的就朝回跑。这江水无痕,无人看见,码头上很快寂静无声,断绝任何追索的可能。
到了深夜,周青峰坐船回来,顺带启动摩托,带上何家小儿子回了马王村。这会何老汉还在女儿家接受照顾,夜里听着门口突突突的摩托声响,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门一开,何家小儿子先跳了进来,张口就喜笑颜开地喊道:“爸,事成了。”
何老汉脑门上贴了块膏药,夜里披了件衣裳出来。他都不看自己儿子,先看推着摩托的周青峰,立马知道事情肯定是解决了。他猛的一拍儿子脑袋,低喝道:“别说话,进屋。”
只是人能进屋,摩托不能进屋。连玉兰都穿好衣裳出来看个新奇——现在一辆摩托可贵了,进口的动不动就上万一辆,国产都要好几千。
按现在的经济收入,能开摩托的绝对是大款。
虽只是一辆二手‘嘉陵’,外表也破旧了些。但这车开出去一点不丢份,反而倍有面子。开这车回来,周青峰自己其实也心中暗爽。只是他不动声色,只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
大把钞票摆在大厅的桌上,立马把何家几口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周青峰随便数了数,约莫有个两千多块。他抽了五百出来,“何叔,这是佟二堡赔你的医药费。”
这么多?!
何老汉都不敢去接,周青峰随手塞给小嫂子。女人家也惊的发慌,却又不想松手,只能看向自己父亲。
何家小儿子则眉飞色舞的低声说道:“我把周小子送到菜市码头,他一个人就去会佟二堡。我在码头等他,就听到几声响。前后不到五分钟,他就推着那辆摩托回来了。”
周青峰把剩下的近两千收起来,想了想又抽出一百递给小嫂子,“这是我下个月房租和伙食费。”
听着是给自己的,女人家大方收了钱却嗔怪的横了男人一眼,仿佛责备他太生分。两人都这关系了,还在乎这点钱不成?
倒是何老汉望着钱,叹了一声后对小儿子说道:“你还有力气不?昨天没去卖菜,也没赚到钱。现在再跑一趟,赶在天亮前回去帮周小子把该卖的菜都卖了。”
何家小儿子倒是还精神着呢,跟着自己父亲去运菜,一路嘻嘻哈哈地笑道:“爸,五百块呢,你脑门上这一下没白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