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妥当,赤身火金刚又转回去向韦陀菩萨告假,说要歇息三日,韦陀菩萨笑道:“才说了允你休沐一年,你不同意,现在又要歇三日,是要去宝华净妙世界么?那就去吧。”
赤身火金刚也懒得解释了,道了谢,和乾闼婆王进入善积寺。
善积寺举办的法会规模不大,也没有邀请诸天神佛——他们也邀请不动,面向的都是本寺僧众,住持原本只想请一位乾闼婆部众来装点一下法会,没想到来了乾闼婆的首领,旁边还有赤身火金刚相陪,顿时受宠若惊,将他们迎入寺中。
乾闼婆王问那住持:“你这法会要办多久?”
住持恭敬回道:“一日工夫可得。”
乾闼婆王又问:“所有寺中僧众都参与么?难得来你善积寺一趟,法会之后,我拟为僧众们延医问诊,看看各僧在修行上有什么难处、身体上有什么病痛,最好都能来。”
赤身火金刚也道:“不拘僧职高低,无论本寺还是挂单,都可以前来。”
住持喜道:“早闻善爱菩萨乐曲中有调理之效,可助修为进益,今日有幸,是我僧众的福分。”
乾闼婆王道:“不敢当菩萨之称……今日是谁说法?”
住持道:“是金大师说法。金大师佛学深湛、佛法高明,来我寺挂单一年,寺中僧众钦服,今日便是请他说法,交流证菩提之法门。”
乾闼婆王和赤身火金刚都呆了呆,赤身火金刚问:“金大师?是金和尚?”
住持笑道:“奉请金刚也听过金和尚的名号么?如今寺中都尊称其人大师,想来过不多久,佛祖或授尊者之号了。”
赤身火金刚很想告诉他,佛祖已经赐过他尊者称号了,只不过人家没受,只是万万没想到,他还真具备了如此深湛的佛法功底?
法坛设于善积寺主殿前的轩场,寺中僧侣千人,大部分都来了,八百余人席地而坐,各颂佛号。
乾闼婆王奏妙乐,乐声远彻、达于四方,音调空灵洞虚,却又森然庄严,闻者无不收心静神,场上顿时肃然。
一曲之后,乾闼婆王收指,望向法坛。住持十分满意,顿觉今日举办的法会层次又高了三分,于是登坛,邀请顾佐讲法。
顾佐缓步登阶,一边走一边和魔礼海讨论。
“老海,怎么办?乾闼婆王啊,还有赤身火金刚,怎么把他们请来了?住持说要给我一个惊喜,这是真的惊到我了。”
“星君别担心,或许只是来听一听,看一看,他们不可能料到咱们的谋算。”
“可乾闼婆王那个家伙在啊,初禅天和香集佛国都见过的,她脑子好使么?我听说搞艺术的人脑子都很飞扬跳脱……这厮可真是不嫌掉价啊,跑穴都跑到善积寺这种小地方来了,不怕毁名声么?”
“为今之计,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按照咱们的推演,这是你最后一次福报善积寺,福报完了,就能修成正果了,这个时候不能放弃!”
绿袍、朱梅、苦行头陀等等都在振臂给顾佐打气:“决不放弃!”
顾佐在酆都世界内一片林立竖起的拳头前登上高台,端坐于法坛之上,不敢去看乾闼婆王和赤身火金刚,只是余光关注着,随时准备和他们斗法。
“今我所讲者,乃七忏悔心,所谓忏悔,忏名修来,悔名改往。罪从心起将心忏,心若亡时罪亦空,心亡罪灭两俱空,是则名为真忏悔。若欲忏悔者,先当起七种心也……”
一边偷瞄乾闼婆王和赤身火金刚,顾佐一边讲述自己生七种忏悔心之道。他一年来遍观诸经,又有洞府世界、酆都世界为佐证,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举例实证、信手拈来,寺中僧众听得目不转睛,各个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一个字。
就连乾闼婆王和赤身火金刚也听入神了,望着法坛上侃侃而谈的顾佐,都心生恍惚,坛上讲法的哪里是什么道门星君,分明就是佛门菩萨!
讲法的过程中,乾闼婆王听得兴起时,往往奏音相合,相合之际,更能催人领悟。
听到后半程时,赤身火金刚忍不住叹服:“难怪佛祖要留他,当真是与我佛有缘!”
乾闼婆王点头赞道:“当年我在香集佛国听他讲过道法,没想到对佛法也是如此精通,若不是真生了七忏悔心,是绝讲不出来的。”
赤身火金刚点头:“是啊,七忏悔心……”忽然怔住:“哎?七忏悔心?”
乾闼婆王也醒悟了,道:“不好,他不打算走正道,是要从这里下山!”
赤身火金刚冲她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起身离席而去。
住持就在旁边陪同,见状问道:“奉请金刚怎么走了?是金大师讲得不合心意么?”
乾闼婆王勉强笑道:“他是听法有所心得,要离席参悟。”
住持笑道:“原来如此……哎,菩萨,此处当起乐了……”
原来是顾佐说到生菩提心时说到了精彩处,阂寺僧众如痴如醉,满场欢喜。
“愿世界和平!阿弥陀佛!”顾佐合十。
“愿世界和平!阿弥陀佛!”八百僧众齐齐赞颂。
乾闼婆王连忙拨弄琴弦,为世界和平助力。
接下来是冤亲平等心和念报佛恩心,尤其是念报佛恩心,顾佐讲法的目的便在于此,为善积寺讲法之后,慈悲大道规则立刻补上了第六块拼图。
有了前六心为基础,早已做好功课的顾佐直接冲击观罪性空心。
“谓我罪性本空,无有实体,但从因缘颠倒而生,当知罪性不在内外,不在中间,本来是空,罪亦何有?”
顾佐指天而问,一语而心生,恒翊三界中,慈悲大道立成!
有此大道,等于建立洞府世界伦理规则,虽然只是伦理规则的一部分,尚需继续补充,但框架已立。
在众僧瞩目之下,顾佐起身合十,微笑指天:“大道何在?”
一条金光大道跨过踰健达罗山、伊沙驮罗山、朅地洛迦山、苏达梨舍那山、頞湿缚羯拏山、毗那怛迦山和尼民达罗山,由七重海畔直抵顾佐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