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佳音心急如焚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见孟天楚过来了,赶紧迎了上去。
孟天楚见左佳音很少这样六神无主过,知道事情不定不妙,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走到左佳音身边,道:“佳音,这么急把我从衙门找回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左佳音将孟天楚的手拉住,然后走出门去,小心将门关上,走到一个角落处,这才低声说道:“天楚,不知道为什么殷姑娘她……”
孟天楚:“她这么啦?”
左佳音:“她为什么一直流血不止呢,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事情,是不是那个弄伤她的人刀上涂抹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孟天楚不解,道:“不是屠龙说伤口虽然很深,但已经没有留血了啊?而且都这么长的时间了,你这么才告诉我?”
左佳音:“昨天发现的时候她的伤口是没有流血了,但早上我去看她的时候,发现她居然发烧了,而且烧得很厉害,不禁如此,之前包扎好的伤口竟然都被血水给浸湿了,虽然流血不多,但却一直止不住。”
孟天楚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是……,不会的,他安慰自己,殷素素在殷家山寨做寨主这么多年,不可能一次伤都没有受过,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如果有过一次受伤,那么她的家人就知道这个情况,想到这里,孟天楚赶紧对左佳音说道:“你赶紧派人去殷家山寨将殷姑娘的情况说一下,然后我去找那个小四,就是他捅伤殷姑娘的。”
左佳音:“不是说不让殷家的人知道这件事情吗?”
孟天楚:“现在情况有变,顾不得这些了,救殷姑娘的命要紧,快去吧。”
左佳音赶紧找人去了,孟天楚叫来柴猛让他到牢房将小四提出来,自己则带着柳儿姑娘来到殷姑娘的房间,只见殷姑娘果然脸都烧的红扑扑的了,大腿上绑着的纱布又已经被血水浸湿了大片。
柳儿走到殷素素身边摸了摸殷素素的额头,焦急地说道:“大人,要赶紧为姑娘降温,她这样会烧坏脑子的,怎么会这样,这么会这样呢?”
柳儿边说边喊丫鬟端来冷水和毛巾,见孟天楚一脸凝重地站在一旁看着殷素素,便走上前去劝慰道:“大人,您也别着急,兴许三夫人知道是这么回事情,柳儿也是瞎找急。”
孟天楚:“佳音也和你一样慌了,你们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更是茫然了,柳儿,你难道就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病例吗?”
柳儿看着孟天楚焦急的样子,犹豫地说道:“柳儿和爷爷也没有学过几年,知之甚少。”
孟天楚怅然所失地站起身来,道:“这可这么是好?你知道在我们杭州府有没有好有些名医?”
柳儿:“赛华佗。”
孟天楚:“你赶紧去找他来看看。”
柳儿:“三夫人已经让人去叫了。”
孟天楚看着昏睡不醒的殷素素,内心愧疚之极,这时晓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道:“天楚,我听说师傅还没有醒,怎么会这样?”
孟天楚示意晓诺声音小一些,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和你师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你有没有发现你师傅最近身体有什么不好?”
晓诺摇了摇头,道:“没有啊,师傅身体一直挺好的。”
孟天楚想了想,道:“有没有觉得她很容易就觉得累呢?”
晓诺沉思了半天,道:“好像没有。”
孟天楚急了,道:“你这么什么都不知道?”
晓诺委屈地看着孟天楚,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嘛,师傅这么好强的人,就算是有什么不舒服也不告诉我的。”
孟天楚:“你就是凡事太粗心了。”
晓诺从来没有见孟天楚对自己这么厉害过,想到师傅的伤也是因为孟天楚才受的,所以也知道孟天楚心情不好,不敢辩嘴,只好不吭声了。
柳儿一旁劝解道:“六夫人其实想着殷姑娘功夫那么好,这么也不会有什么病痛,而且……”
晓诺正委屈着找不到人撒气,见柳儿这么说,并不领情,觉得孟天楚当着一个下人让自己难堪了,便冲着柳儿说道:“谁要你这个下人在这里讨好卖乖的。”
柳儿一下噎住,弄得尴尬之极,孟天楚指着晓诺道:“你帮不上什么忙,你就去睡觉,反正你除了睡觉也做不了什么,家里所有的人都可以忙的脚不沾地,就只有你乐的清闲,去吧。”
晓诺见孟天楚为一个下人讲话,顿时恼了,道:“孟天楚,你这么说话的呢,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不于你吵,但你不至于为了一个下人……”
孟天楚忿然地打断晓诺的话,道:“不要动不动地就在我面前说什么下人不下人的,你说谁呢?我吗?”
柳儿见孟天楚和晓诺吵了起来,自己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一旁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正好这个时候飞燕搀扶着夏凤仪走了过来,孟天楚见她们来了,便不说话了,阴沉着脸走到夏凤仪身边,低声说道:“明天你才足月,你下地做什么?”
夏凤仪远远地就听见了孟天楚和晓诺的声音,见孟天楚阴沉着脸,假意装作不知道,笑着说道:“听说殷姑娘的病情严重了,我这么还有心思躺在床上,所以过来看看。”
孟天楚扶着夏凤仪走到殷素素身边,道:“凤仪,你看这是这么回事情,我也一点底儿都没有,殷姑娘是因为我,她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我这么想殷家五百多号人交代呢?”
夏凤仪握着孟天楚的手,微笑着说道:“不要担心,郎中马上就来了。”
柳儿见丫鬟端着盆子和帕子进来了,趁机要走,孟天楚眼尖,道:“柳儿,你是这里唯一一个可以照料殷姑娘的人,佳音又还没有回来,你留下来照顾她吧。”
柳儿胆怯地看了晓诺一眼,犹豫道:“奴婢还是……”
夏凤仪对柳儿说道:“天楚说的没有错,你还是留下来照顾殷姑娘吧,麻烦你了,柳儿。”
柳儿这才赶紧走到殷素素身边从盆子里将帕子拧干,然后轻轻地放在殷素素的额头上降温。
晓诺在一旁讨了个没趣,见谁也不搭理自己,脚一跺,拂袖而去。
等晓诺走了,孟天楚将夏凤仪扶着坐到椅子上,夏凤仪这才轻声说道:“这么和晓诺怄气呢,她并没有错。”
孟天楚:“她没有错的话,你这么和飞燕都不理她?”
夏凤仪笑了,道:“她也是着急,在这个气头上,你们的脾气都很倔,我和飞燕为什么要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啊。”
孟天楚:“我就最不喜欢她动不动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主子模样,以为天下除了万岁爷便就是她晓诺最大了。”
夏凤仪:“好了,好了,小心让她听见了,又该多心了,其实她已经不错了,从前谁愿意娶一个公主为妻,说的好是当了驸马爷,实际上谁不知道进了这个门儿,就要受公主一辈子的气,不过晓诺已经很好了,心地善良,为人和气,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大家的心情都不好,所以才……”
左佳音带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了进来,老人见了孟天楚先是躬身施礼,左佳音赶紧介绍:“天楚,这位便是赛华佗了。”
孟天楚赶紧起身施礼,道:“还请神医赶紧给殷姑娘看看。”
赛华佗面色红润,身板硬朗,一看就是平日里十分注重保养的人。
赛华佗微笑着坐在殷素素的床边,道:“劳烦将蚊帐掀起,老夫要看看殷姑娘的眼睛和面容,不知道知府大人可否?”
孟天楚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道:“可以,可以,赶紧的。”
一旁的丫鬟赶紧将蚊帐挂起,赛华佗起身将殷素素的眼睛翻开看了看,然后摸了摸额头,看了看腿上的伤口,犹豫了一下,拿起殷素素的手把脉过后,离开了床边,左佳音赶紧请赛华佗坐在桌前,孟天楚道:“神医,怎么样?”
赛华佗表情十分沉重,道:“我行医五十余载,只碰上过两个这样的病人。”
孟天楚明显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急切地问道:“神医,很严重吗?”
赛华佗点了点头,道:“是,非常严重。”
孟天楚急了,道:“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救她啊。”
左佳音:“天楚,刚才我在门口接神医的时候已经和他商量过殷姑娘的病情,你耐心听神医讲完。”
孟天楚:“等他讲完,殷姑娘就剩下半条命了。”
赛华佗慢吞吞地说道:“她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
孟天楚一听愕然,这时柴猛将小四带了过来,小四见孟天楚忿然地看着自己,吓得跪都软了。
孟天楚冲上前去,揪住小四的衣领,大声说道:“你究竟用什么刀捅了殷姑娘,快说?”
赛华佗起身说道:“知府大人,不是他刀的问题,您听说过血症吗?”
孟天楚不解,难道和自己之前想的是一样的吗,就是现代人所说的“白血病”?孟天楚道:“你的意思是没得救了?”
赛华佗想了想,道:“基本就是这个意思。”
孟天楚顿时没有了主张,转身看了看殷素素惨白的面容,心里象刀割一般,这么会是这样,如果自己知道她有这个碰不得的毛病,就是自己去冒险也不会让她为自己拼命的。
左佳音见孟天楚失神落魄的样子将赛华佗准备先送走,赛华佗起身走到门外,道:“有一个法子不知道能不能试,在下没有把握。”
孟天楚摆了摆手,道:“你先走吧,让我好好地想一想。”
过了一会儿左佳音回来了,对孟天楚说道:“不要完全相信赛华佗,让我们再想一想办法。”
孟天楚:“通知殷家山寨了吗?”
左佳音:“”我担心人马都太慢,已经飞鸽传书了,应该他们很快就会来人的。
孟天楚知道就算是在现代,白血病也是世界上十种高发恶性肿瘤之一,在青壮年(35以下)和儿童恶性肿瘤中居首位,想起自己小的时候看过的日本的那部山口百惠和三浦友和演的《血疑》那个时候,妈妈每次都哭得眼睛都红肿了,如今没有想到在古代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这个女人虽然不是自己的爱人,甚至不愿意嫁给自己,但毕竟她是为了自己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若真是……,孟天楚不敢再往下想,左佳音和赛华佗都没有办法了,孟天楚就更加不知道这么办才好了。
柴猛:“大人,我还是将小四送回牢房去。”
孟天楚:“将他交给牢头先审问吧。”
小四一听,斗胆说道:“知府大人,您问什么小四都说,您千万不要让牢头来审问我啊,我知道那牢房里的十八班酷刑,我小四可是吃不消的。”
孟天楚冷眼看了小四一眼,指着躺在床上的殷素素,道:“那你当初给她的那一刀,你这么就没有想到这会是一条人命?柴猛,给我带下去,我孟天楚一向不愿意用酷刑,但今天我也要改一改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一心向善。”
小四惨叫道:“知府大人,草民知错了,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孟天楚冷笑着说道:“改?你刚才也听见了,赛华佗说了,她没得救了,你就是不说谁是杀害吴敏的凶手,你也死定了,柴猛,还愣着做什么,给带下去。”
柴猛和两个狱卒将小四拖了下去,小四的惨叫在孟府上空久久回荡着……
半夜的时候,简柠来了,却没有看见孟天楚,左佳音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给简柠说了一下,简柠听罢,长叹一声,道:“那大人现在呢?”
左佳音:“和屠龙出去了,柴猛说城外有个郎中曾经好像治好过这样的病人,孟天楚就带着屠龙去了,现在让他在家里呆着也是呆不住的。”
简柠:“其实,也不能怪大人,他不知道殷姑娘有这个不能流血的病。”
左佳音:“说的是,但是你也是知道天楚的为人的,毕竟殷姑娘是为了天楚的案子才去的,本来是想取李得福和两个孩子的血来做什么亲子认定,这下可好,别人的血虽然取来了,自己的血却……”
简柠:“唉,殷姑娘还这么年轻,真是……”
左佳音:“简姑娘来是找天楚有急事吗?”
简柠:“我也是王捕头叫起来的,说是那个小四什么都已经交代了,王捕头大概已经知道了知府大人府上发现了事情,所以就没有敢来打扰,说是那个喜红也交代了,原来吴敏是喜红给害死的。”
左佳音:“辛苦你了,既然案子已经清楚了,那你不妨让府衙里别的人先处理一下,你看呢?”
简柠:“孟大人有过交代,就是只要关于案件的,必须他亲自把关过问,要不我这么还来一趟呢,谁想他竟不在家。”
左佳音:“要不就明天吧,你说呢?”
简柠:“也好,那我就回去了。”
左佳音:“这么晚了,还是不要回去了,我让丫鬟给你准备一间客房,你就在这里休息着,等天楚回来,你们也好商量衙门的事情。”
简柠想了想,本来是想和孟天楚来讨主意的,爹和她说的事情,让她一时也没有了主意,谁想竟在这个时候殷素素为了孟天楚也出事了,自己的事情还是先搁一搁再说也不迟。
简柠:“也好,那就劳烦佳音姐姐了。”
左佳音笑着让丫鬟带着简柠走了,自己一夜没有合眼,也根本不能入睡,前几天还和飞燕商量着等过了雪儿的百天,就把慕容迥雪给接进门来,这六夫人都进门这么长时间了,五夫人还待字闺中,说出去让人笑话呢,好在慕容迥雪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姑娘,只是这一件事情一出,婚期怕是又要拖下去了,想到这里,左佳音准备天一亮就去找慕容迥雪说说这件事情。
天才蒙蒙亮,孟府的大门就被人瞧得是震天的响亮,门厅的下人以为是孟天楚回来了,不敢有一丝怠慢赶紧起身开门,谁想冲进来一个男人,下人赶紧喝住,道:“你是谁,你找谁?”
男人道:“我从殷家山寨来,找我家寨主。”
下人听罢,赶紧上前领着那人来到了左佳音的房间,左佳音听见脚步声这么急促,知道定然是有人找自己来了,赶紧穿衣开门迎了出去。
左佳音刚打开门,就见门口站了一个男人,相貌丑陋,个头也不高,不过很壮实的样子,身后背了一把长剑,样子凶悍。
男人开门见山,道:“我家小姐呢?”
左佳音:“请问壮士怎么称呼?”
男人:“乔风。”
左佳音这才明白过来,道:“我听天楚提起过壮士,请。”说完,将乔风迎进门去,乔风也不客气走近门去,见殷素素还躺在床上,转身对左佳音说道:“请你出去。”
左佳音正颜道:“乔大哥,这不可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左佳音责无旁贷,但是殷姑娘的伤……。你是一个男人我看不太方便吧。”
乔风:“废话少说,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她是我的主子,也是我乔风一手带大的,比你可要保险得多。”
左佳音还要说什么,突然乔风上前将左佳音的手肘一提,轻轻地带到门外,左佳音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站在门外,门已经在自己眼前关上了。
左佳音想了想,决定就在门外等着。
半个时辰后,孟天楚和屠龙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干瘪的老头儿,提着一个药箱,看来他们是找到那个人了。
孟天楚见左佳音站在自己门外冻得是瑟瑟发抖,便赶紧取下自己的披风给左佳音披上,然后说道:“佳音,你怎么在门外站着,天马上就要下雪了,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呢。”
左佳音指着门,孟天楚这才发现门关着,正要上前,左佳音赶紧小声说道:“殷家山寨的乔风来了,他在里面。”
孟天楚:“他进去多长时间了?”
左佳音:“有半个时辰了。”
孟天楚走到门前大声说道:“乔风,我是孟天楚,你开门。”
屋子里面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孟天楚发现乔风阴沉着脸站在门口,大汗淋漓。
乔风:“二寨主,寨主成了这个样子,你竟然不在家?”
左佳音正要解释,孟天楚道:“不要多言了,我去找了一个曾经治好过血症这种病的郎中,你让开,让他看看。”
乔风纹丝不动,孟天楚急了,道:“乔风,你要杀要剐,现在不是时候,赶紧救人要紧。”
乔风冷冷地说道:“不用了。”
孟天楚一听,脑子蒙了,险些摔倒,屠龙眼尖赶紧将孟天楚扶住,孟天楚道:“乔风,你什么意思?”
乔风见孟天楚的样子,神情缓和了一些,道:“没有什么意思,就是告诉你,寨主的血已经止住了。”
孟天楚听罢,推开乔风冲进屋子去,只见殷素素的大腿上果然缠上了新的纱布,地上还有一堆全是血迹的纱布。
郎中跟着孟天楚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走到殷素素身边坐下,乔风说道:“你真的治好过这样的病人?”
郎中勉强一笑,道:“我试一试吧。”
乔风一听,顿时冲上前去将那郎中一把拽起,郎中双脚腾空,吓得不行,孟天楚道:“乔风,你给我放下。”
孟天楚毕竟还是殷家山寨的二寨主,乔风听罢,不情愿地将郎中放在了地上。
乔风:“二寨主,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家寨主的命不是让人试一试的,他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我乔风将他碎尸万段。”
郎中一听,脸色都吓白了,孟天楚劝慰道:“你只管看你的,出了什么事情,我担待着。”
乔风正要说话,孟天楚冷冷地看了乔风一眼,道:“先让郎中看。”
乔风不说话了。
郎中看了看殷素素和之前赛华佗一样的顺序,不过看到伤口的时候,乔风道:“这个地方你不用看了,我已经处理过了。”
郎中不解,道:“敢问这位壮士,你是怎么止住这位姑娘腿上的血的?”
乔风:“用我们殷家自治的药。”
郎中:“可否给在下一看?”
乔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郎中,郎中打开药瓶一闻,顿时高兴了,道:“这是个止血的好东西啊,我就说呢。”
孟天楚:“郎中,你看殷姑娘……”
郎中没有理会孟天楚,而是对乔风说道:“你家姑娘从前也受过伤吧?”
乔风:“你看病就看病,怎么这么多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