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十字路口,卡洛就看到那个流浪的老魔术师正蹲在地上,在一群熊孩子的簇拥下,玩弄着银币消失又出现的戏法。
艾玛的眼睛闪闪发光,像她这种乡下姑娘对这种新鲜玩意儿一般都没有什么抵抗力。不过出于矜持和职业精神,她只是咬着嘴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卡洛耸了耸肩,带着艾玛走了过去。他倒不认为自己应该有什么绅士风度,只是觉得老弗丁出现在这里,一定是专门来找自己的。
但是他想不明白,这个时候老弗丁不跟在赛妮娅身边,来找自己干吗?
“喔,这位尊敬的先生,您看上去风尘仆仆,一定是远道而来又没有好好休息。要不要坐下来,欣赏一下老弗丁的魔术,缓解心灵上的疲劳?”老魔术师捋着胡子呵呵笑道。
你教给赛妮娅的那些玩意儿老子哪个没看过?卡洛在心里腹诽道。
但是他回过头瞄了一眼艾玛,看到小姑娘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是叹了口气说道:“那就请您表演一些精彩的戏法吧,如果不够精彩我可不会付账。”
“喔,先生,从来都没有人敢说老弗丁的魔术不够精彩。”老弗丁煞有其事地大声说道,他拿着法杖在地上一顿,轰的一声,一团焰火在地上炸开。围观的小孩子们顿时大呼小叫地跑开,给老弗丁让出了一片空地。
“嘿!老魔术师,你应该去城外赛马场表演,今天那边可是人山人海啊。”一个停下来围观的行人忍不住说道。
“我这把老骨头可不去凑那个热闹……”老弗丁装模作样地捶了捶后背,双手一翻,一个金光闪闪的小仙女从他手中飞了出来。
“哇——”艾玛情不自禁地惊叫道。
虽然只是半透明的虚影,但是老弗丁变出来的小仙女形态栩栩如生,和真人几乎没有区别。小仙女落到地上,收起翅膀,手中多出了一个装满了面包的小竹篮,身上多出了一件可爱的红色斗篷。
老弗丁大手一挥,召唤出另外一个虚影,这一次却是一头巨大的怪物,怪物从天而降,落在小仙女的背后,露出锋利的爪牙,竟然是一头双脚直立行走的巨狼!
“这是……是小红帽和大灰狼!”艾玛拼命地鼓掌,跟着其他小孩子一起尖叫起来。
突然感受到身边视线的注视,艾玛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转过头就看到卡洛面无表情地瞪着自己,顿时如坠冰窖。
“那个……咳咳……”艾玛尴尬地收起笑容,努力绷起脸小声说道:“我就是看看……”
“没关系,反正我们已经忙了一整天,休息一下也好。”卡洛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摞银币递给艾玛,轻声说道:“你留在这里看表演吧,我去买点吃的。”
艾玛用惊悚的眼神看着卡洛,好像在看一个陌生的变态。
卡洛狠狠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转身走向街对面的小巷子里。
来到没有人注意的地方,卡洛脚下略一用力,一步窜上墙头,借力之后再一步跳上了隔壁的房顶。他猛睁开双眼,两道幽蓝色的光芒从眼中绽放,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化作蓝色半透明的虚影。
卡洛用真视之眼在城市里一扫而过,将方圆数百米内活动的行人都尽数收入眼中。很快,他便找到了远处那两个熟悉的身影。米丽雅和赛妮娅的身上,都隐隐散发着微光,即便是在人群当中也格外醒目。
更重要的是,她们的行走速度似乎有些异常。
老弗丁当然不可能穷到没饭吃才跳出来表演魔术,他的力量太过于强大,哪怕只是说出一个字都有可能对世界线造成无法挽回的影响。但是他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一种信号——赛妮娅那边出现了麻烦。
原本还打算布置一个鱼饵,没想到居然这么迫不及待……难道说真是我高估了那帮死人脑袋的智商吗?卡洛心里想道,同时身体飞跃过屋顶,沿着最短的直线距离向赛妮娅的方向冲去。
街道上,老弗丁的魔术仍然在继续,大灰狼追逐着小红帽跑来跑去,结果被赶来的猎人打倒在地。所有的围观群众都齐声喝彩,唯有艾玛的脸上没有笑容。
眼看着所有的虚像都开始消失,所有人都开始鼓掌,艾玛走上前,将卡洛交给自己的银币放在老弗丁手上。
“您的表演非常精彩……不过,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呢。”
微笑着说完这句话,艾玛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转身离开,消失在拥挤上来的围观群众当中。
“我们被人跟踪了。”赛妮娅拉着米丽雅的手,以便保持着正常的行走速度,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
“诶?不会是老头子派来暗中保护我们的侍卫吧?”米丽雅下意识地说。
“我想以大公爵的性格,在自己的领地里应该不至于这样鬼鬼祟祟的吧?”赛妮娅认真地说道。
“真是……几年没回来,达隆郡的治安已经变得这么差了吗?”米丽雅捂着额头懊恼地说道:“赛妮娅,奥克兰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很抱歉让你在这一路上都不得安生。”
“不用说抱歉啦,我从小在天空城长大,受到的宠溺太多了。这次旅行的经历,让我认识到这个世界的另外一面,积累了很多宝贵的人生经验。”赛妮娅摇摇头微笑道。
“哼,在外面也就罢了,在我家门口也敢这样嚣张。”米丽雅气呼呼地说道:“我们走,去前面的哨站找人,把这些偷窥的无礼之徒全都抓起来!”
在两名少女身后的不远处,两名雇佣兵打扮的男子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她们的脚步。
“老大,她们好像发现我们了。”年轻的雇佣兵低声说道。
“那就没办法了,咱们上吧。”另外一名年长的雇佣兵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有些无奈地说道。虽然在这大街上人来人往,不太适合动手,可他们也不是专业的追踪者,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必须立刻动手,要不然只会横生变数。
“但是老大……那两个小姑娘咱们到底抓谁啊?”
“你笨啊!两个一起带走!”
背后突然传来路人被冲撞的惊呼声,赛妮娅回过头,就看见那两个雇佣兵朝着自己这边冲了过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她,自己和米丽雅就是那两个人的目标。
“米丽雅,快跑!”赛妮娅低声叫道,她抓住米丽雅的手,另一只手撩起裙角,毫不犹豫地抬腿就跑。
两名少女飞快地穿过这条大街,背后追赶的脚步声和行人的叫喊声越来越近。即便在这样的光天化日之下,对方似乎也没有什么忌惮,这有些超出了赛妮娅的意料。
“这么跑下去……不行,我们跑不过那些家伙!”米丽雅喘着气说。
“我来争取一点时间,你准备释放一个扩音术。”赛妮娅小声说道。米莉亚身为魔法学徒并不是没有反抗之力,只是她还没有学会移动施法那样高深的技巧,想要施展法术就必须要争取到足够的缓冲时间。
米丽雅用力点点头,猛然停住脚步,双手合拢开始吟唱魔法咒语。
赛妮娅深吸一口气,从旁边一名妇人的手中抢过盛满水的水盆,转过身朝着半空中泼洒了出去。
午后的达隆郡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整整一盆清水倾洒在半空中,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波光。
紧紧追赶在身后的两名雇佣兵下意识地停下脚步,不知道这姑娘在发什么疯。难道她还以为泼出一盆水就能阻挡追兵不成?真是贵族的小大姐,幼稚的可爱。
虽然脑子里面是这样想,但是出于本能,谁也不想被这一盆水泼到身上。所以哪怕他们两个距离少女还有一段距离,也还是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然后,他们看到少女手中多出了一把小巧精致的魔法杖。
“俟萊——!”赛妮娅高举起魔法杖,指向半空中的清水,嘴里大声念出一个单音节的咒语。只听嘭的一声轻响,半空中的清水化作一团无法直视的光芒爆炸开来。
【闪光术】召唤一道阳光对目标造成目盲效果,视环境与媒介对效果减弱或增强。
几乎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初级光系魔法,在少女手中变得效果拔群。不只是那两名雇佣兵,整条街上几乎所有注视着这边情况的路人全都被闪瞎了狗眼。惊慌的尖叫声顿时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