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度的红星二锅头,一入口一股子辣味直冲鼻腔和脑子,喉咙被烧的微微发疼。
许安阳酒量是很好的,但那是30岁的他,在酒桌上练出来的。
现在他只有18岁,这年轻的身体还没喝过酒呢。
“呼,好呛好呛。”许安阳被呛的咳了几声,他左右看了看,看台远处有一对情侣,看台下操场上有人在散步,没有人注意他。
他躲在角落里喝酒,仿佛一个受了情伤的少年。
实际情况当然不是这样,许安阳喝酒正是因为第二天要体检。
体检的内容中有肝功能检查,如果前一天喝过酒,肝功能很可能不正常。
一旦肝功能不正常,得了,军训您就歇着吧,不用练了。
想当初军训的时候,全员百来人在大太阳底下晒成咸鱼干了,大树下始终有个小胖子在乘凉。
后来才知道,这货报名前两天在老家和同学喝酒,过来体检肝功能不正常,直接免于军训。
许安阳那时候就想,早知道这样,老子体检前也喝两盅,省的受军训的苦了。
华工的军训,在整个南京地区要说第二苦,别说称第一的了,称第三的估计都没有。
中间差了档呢。
首先军训要剃头这点,就让不少男生叫苦不迭了。
然后在军训强度和内容上,都是按照高标准来,训练时间长,强度大,半夜会有紧急集合号,会到中山陵拉练,最后还有比武和阅兵。
再晚两年,还进行模拟军事演习,在大操场上展开对抗,烟雾弹打得雾气昭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着火了。
当时许安阳军训到一半都开始怀疑人生,我是来上学还是来当兵的?
这军训的苦着实是吃了一回,该体验的都体验过了,现在重生回来,没必要再来一次了吧?
许安阳想着,不顾胃里火烧火燎的,又朝嘴里灌了几口。
当开始觉得脑子有些晕乎时,他知道不能喝了,该回去歇着了。
一瓶红星二锅头喝了小半瓶,三四两的样子,许安阳已经不行了。
这酒量只有穿越前的四分之一啊,果然是年轻。
把酒瓶子盖好,许安阳正要起身,裤兜里的手机“嗡”的震了一下。
是短信。
许安阳掏出手机一看,是关凌发来的消息。
“学弟,新宿舍住的感觉怎么样?”
学姐的关心真是突如其来,如果是曾经的许安阳,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一部姐弟恋的爱情故事了。
想象着学姐躺在床上,刚洗完澡,捧着手机和自己发信息,少年整个人都要鸡动起来。
现在的许安阳不同,他心想,估计是没什么事,找学弟聊聊天打发一下时间吧。
躺床上是躺在床上,但脸上肯定敷着鬼一样的面膜,同时和好些个人发短信。
“没住新宿舍,被分配到第九宿舍了,文科生在华工没有人权。”许安阳回了一句。
如果有微信的话,他还能加个什么委屈的表情演一演,虽然他本人木着脸一点表情都没有。
“你住第九宿舍啊,我住第八宿舍,就在三号路对面。”关凌信息回的很快。
许安阳想,住在对面又如何,我又不能进女生宿舍。
但他还是回道:“是吗,那真是太巧了,如果碰巧吃饭遇上了,就请学姐搓一顿,表示感谢。”
许安阳这话说的很妙,既有礼貌,同时暗示未来有一起吃饭的可能。
但也只是可能,他没把话说死,请吃饭的前提是“碰巧遇上”。
至于到底能不能遇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如果直接说“请你吃饭”,一来太突兀,二来被拒绝就很尴尬。
他如果不说吃饭的事,两人就少了进一步发展的机会。
很多人就光知道聊天,东拉西扯,到最后也没聊出个所以然。
要懂得留扣子啊,还得是活扣。
“好的呀,不过要请也是学姐请你。”关凌显得很大方,让许安阳对她印象好了不少。
东北的姑娘直心眼,性格比较爽快,善于交朋友,尤其是异性朋友。
相较而言江浙地区的女孩心眼就多一些,比较敏感,和她们交往起来就费劲很多。
这时,许安阳想到关凌是计算机学院的,他突然想起一个名字来。
于是他回短信道:“学姐真是客气了,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问问学姐,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吴汉超的同学,他也是计算机学院的。”
吴汉超这个人,在华工算是个名人,他比许安阳高两届,今年大三。
许安阳知道他,是因为他毕业时获得了校长奖章,在学校的荣誉栏里亮过相结,做过全校演讲。
荣誉栏里介绍,吴汉超大学期间自主创业,开发了多种软件,获得过国内外的什么大奖。
当然,后来他也没成为互联网风口上的猪,据说去了知名的互联网公司成了一个行业小牛。
以普通人的眼光来说,这份履历已经不错了。
他拿校长奖章时,许安阳到会堂听过他的演讲。
和前面一些晒履历,说空话大话的获奖者不同,吴汉超在演讲过程中不谈过往,只谈对未来的理想,包含对行业、对社会的各种想法。
虽然那时许安阳听不太懂,也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但吴汉超那种理想主义的热情还是感染了年轻的许安阳,直到现在依旧记忆犹新。
等了一小会儿,关凌发信息过来,“认识啊,和我一个专业的学弟,你认识他?”
许安阳编了个理由,说是帮朋友打听的,希望以后学姐介绍认识,接着边发短信边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以后,他好好刷了刷牙,把嘴巴里的酒气清理清理。
澡是洗不成的,卫生间里只有冷水管,只有哈木能大冬天在南京洗冷水澡。
洗漱完以后,许安阳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临睡给老爸老妈发了条短信,又和关凌说了声晚安。
靠窗的他能听到洗完冷水澡的哈木,正在阳台上关着门做祈祷。
酒劲慢慢上来,许安阳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