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张培亮的缘故, 白茵的笔录很快就做完了, 而对于男人的伤口,他也帮着掩饰了不少。
自从几年前的那次举报立功的事情,张培亮很快就被调到了市里, 当了个小队长。对于白茵,他的感官是复杂的。
白茵和张培亮只粗浅的交谈了几句,她就离开了这里。等小男孩的母亲惊魂初定之后, 她想要找白茵,却怎么也找不到对方的踪迹了。
小男孩的父亲也很快就赶了回来。等他们一家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敲响了对面白茵租住的房子, 胡母开门以后见是他们, 她就明白了他们是来做什么的了。
胡母脸上闪过礼貌的笑容, 道:“你们是来找白茵的吧?”
小男孩的母亲点头, 脸上很有些激动:“是的是的, 今天要不是她, 我儿子恐怕......”
说完,她的眼圈一红。
刚好那时候她儿子犯了哮喘, 动静格外的让人心情烦躁,据警察的判断, 那个男人的刀就是那个时候抽出来的。
胡母赶忙安慰她, 说:“这事都过去了, 那小偷怎么也得判个十年八年的。”
“也是......”小男孩的母亲又笑了, 眼中有着明显的庆幸, 很快她眼中就闪过疑惑, 按理说这么久了, 屋里为什么还没有人出来......
似乎是看出了对方的疑惑,胡母之好道:“白茵出去了,好像这几天都不打算回来。”
白茵似乎是不想见这三个人......胡母这么想着,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三人倒没有猜到这个,只是他们三个脸上都闪过明显的失望,尤其是小男孩,眼里顿时就含了一包眼泪。
既然他们要找的人不在,小男孩的父亲将那些礼品放下以后就带着老婆孩子回了家。
等到了家里,小男孩的母亲在给小男孩换掉他那一身已经皱皱巴巴的衣服的时候,忽然就看到了他脖子上挂的东西。
“这是什么?”小男孩的母亲捏起那个黄纸符,准备取下看一看。
小男孩脸上闪过慌乱,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东西给了他无比巨大的安全感,就像是......那时候他脸上盖着的衣服被掀开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姐姐在他身边一样。
看到小男孩脸上的抗拒,小男孩的母亲柔声的问:“怎么了?”
这时候小男孩的父亲也听到了这里的动静,同样走了过来。
小男孩努力的回忆,然后磕磕绊绊的把白茵说过的话一字一字的像是背课文一样背了出来。
“她真的是这么说的?”小男孩的母亲脸上闪过震惊,她下意识的就抓住了小男孩的手,好像生怕他一不留神就不见了。
而一旁站着的小男孩的父亲眼中挂过郑重,他突然就坐到了儿子的床上,语气温和道:“你确定她是这么说的?”
小男孩见父母好像十分重视这件事,他赶忙用力的点了点头。
小男孩的父亲和母亲对视了一眼,发现彼此眼中都有着惊疑不定。
这种事他们的儿子从来都听说过,自然也就没有了欺骗他们的可能。
忽然,小男孩的父亲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转身又出了门。
胡母听到门铃开门以后见是小男孩的父亲,她的表情有着明显的困惑,“你......有什么东西落这里了么?”
不然为什么明明刚来过,怎么又来?
而胡母觉得对方问的问题也十分的奇怪,他居然问白茵今天为什么会提前回来,明明那应该是她上课的时间。
胡母失笑,她开口道:“她好像是因为不舒服......才......”
说到这里,她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会这么凑巧,而且白茵当时看起来也不像是头疼的模样。
这么想着,胡母就发现了小男孩的父亲脸上闪过怔送,接着就是一抹了然。
等小男孩的父亲告辞以后,胡曼就从卧室里出来了,她看着脸上挂着莫名微笑的母亲,她有些不解的问:“是白茵又回来拿东西了?”
胡母看了半点异常都没察觉的女儿,她意味深长道:“我刚开始跟你说的事情恐怕成真了。”
白茵果然不是一般人......想到她今天专门逃课回来,胡母又有些感慨。
虽然有着和常人不同的地方,但这绝对是个内心非常柔软的孩子。胡母笃定的想。
如果白茵知道胡母在想什么,她一定会笑出来。
胡曼看着今天似乎非常奇怪的母亲,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想,她也没明白母亲的意思,于是她赶忙追问:“发生了什么嘛?”
胡母笑了笑,然后什么都没说。
既然是胡曼和白茵交朋友,那就等她自己去发现去摸索。
识人认人,这是她必须要经历的。
——
小男孩的父亲回到家,和妻子说了几句之后,两人一同对白茵的话深信不疑。
若非是提前预知,那为何会突然回来?若非是有意为之,一个十几岁身材纤弱的高中女生,怎么可能会徒手制服正值壮年、身体强壮的男人?
两人越想,发现这件事的疑点越多。
“那等白茵回来,我们就去问问那个人偶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没有?有没有什么忌讳?我们要在什么时辰烧掉?还有,这个黄纸符万一坏了怎么办?”小男孩的母亲一连串的提出了许多的问题,她的表情既有兴奋,也有焦急。
小男孩的父亲怔了一下,他眼中闪过苦笑,然后道:“恐怕她不会高兴我们去找她的?”
“为什么?”小男孩的母亲心中一紧,忙问。
小男孩的父亲摸了摸儿子的头,看着儿子天真的脸,有些无奈:“你刚刚说的话就是原因。”
小男孩的母亲刚开始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
她似乎是问了好多问题......难道这就是原因?
“她恐怕不想和我们以后有联系.......”小男孩的母亲后知后觉道。
小男孩的父亲眼中怔送,叹了口气:“是啊......”
白茵出手救了他们儿子一命,本来就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他们也不敢再奢望更多。
这么想着,两人又仔仔细细的问了自己的儿子好几次,直到他们确定白茵真的只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还是对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
小男孩的父亲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儿子第一次见到白茵的时候,他似乎对她笑了一下,而就在自己儿子这个笑容之后,白茵也隐约的勾了勾唇。
“以后多笑笑吧,运气会变好的。”小男孩的父亲拍了拍儿子的头,嘱咐道。
小男孩抬头,尽管他一脸的懵懂,但还是认真的把父亲的话记在了心里。
——
傍晚。
白茵悠闲的走在路上,她准备在晚上的时候去找个酒店住。
其实她不想见小男孩父母,怕麻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没打算去救他第二次,哪怕对方不信她让小男孩转达的话,将那黄纸符给丢掉,结果再遭劫难也是一样。
相信的人不需要证明就会相信,不相信的人再浪费口水也没用。
或许让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去复述这种关乎性命的事情非常过分,可白茵向来如此,哪怕是救人,那能不能救得下也是要让对方决定的,而非她去拿主意。
白茵都没有遵从过“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这句话。
虽行逆天之事,然此番种种还在人身。
——
夜幕低垂,星幕如海。
初秋的微风带着温和,撩起水流的气息,拂过肌肤,水汽氤氲,很快就干掉了。
白茵百无聊赖的走上了灯火通明的大桥,准备在学校附近去找个酒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了一个形容颇有些狼狈的男人朝她这里飞快的跑着,只是区区十几秒钟,由远及近,这男人就这么在她面前站定,然后就一眼不瞬的牢牢的盯着她的脸。
完美如同神祇的脸颊上面无表情,可略微凌乱的头发上却微微汗湿着,双唇也抿的死紧,他眼中有着困惑,似乎也不太明白自己突然的动作。
白茵扬了扬眉,很自然的打量着对方。
这人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
就在白茵在想着什么的时候,从男人身后又追上来了个人,对方气喘吁吁的,在看到男人的时候,他眼睛一亮,连忙大声喊:“你别跑了!”
在看到白茵的面孔的时候,来人忽然像找到了救星一样,大喊道:“大师救命,拜托帮忙拦住我表弟!”
他爷爷觉得自己会常驻在这里一段时间,就想着自己那永远都是安安静静的外孙从来都没有出过家门,于是就让人把他送到了这里。今晚青年实在是闷的无聊,于是就打着让自己表弟见市面的旗号带他出来,实际上是自己想去酒吧之类的地方喝酒玩乐。
这么多年了,他这个表弟要不是会喘气,他都要以为家里住的是个雕像。青年觉得他好带的很,只要给对方找个地方坐,他半点心都不用操。
然而令青年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刚出酒店没有几步,他就像发现了什么一样,二十多年来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激动、欢喜、愉悦汇聚在一起,在明显的愣了一下之后,他就这么跑了出去!
青年眼睁睁的看着他跑到了河边的大桥上,这可把青年吓的不轻,万一他出了什么事,那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明明就是后面赶上来的人比较年长些,可眼前的人却显得更沉稳,已经像是一个男人模样了。当然......也可能是他的身材更加欣长,或者惜字如金的缘故。
白茵看着远处大步往这里走的青年,她忽然就被眼前的人给挡住了视线。
白茵挑眉看他,他抿着唇看着白茵。
蓦然,白茵笑了,她按下颤动不停的墨翡镯子,然后挑眉看着他,戏谑的问:“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大桥上有汽车驶过,一瞬间的时候,灯火通明,照亮了白茵的眉梢,更把她那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照了个通透。
男人的嘴角突然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