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起床没多久,还没有叠被子, 准备等下进去睡午觉的……
挂断电话, 琢磨着他上来还需要五分钟, 江筱然立马开始生死时速, 发疯似的整理桌子。
把最后一支笔收进笔筒里, 电话响了。
江筱然确实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是顾予临的电话。
接起。
“我到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去开门:“怎么不按门铃啊?”
问完, 门刚好打开, 顾予临好整以暇地站在外面, 说:“哪有私会这么光明正大, 还按门铃?”
说话的时候, 一层一层的薄雾浮散在空气里。
她切了声:“搞得神神秘秘的。”
进了屋子,顾予临跺了跺脚:“我要换拖鞋吗?”
???
还有没有点私会的自觉了大哥?
江筱然:“换好拖鞋, 是准备等我爸妈突然回来,然后留下证据吗?万一等下他们突然回来了, 你穿着自己的鞋, 比较好跑路。”
他笑:“你还挺有经验。”
“承让承让。”
给他倒了杯水,一回头, 人就不见了。
江筱然端着水, 往自己房间里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他已经坐到自己的床上了。
她把水递给他,他往一边一指:“这是什么?”
她转头一看, 一个小小的bra正搭在枕头旁边。
忘记收了!
她立刻爬过去,把东西收到枕头底下。为了掩盖自己的慌张,她明智地换了一个正经的话题。
江筱然:“对了,艺术节决赛的结果出来了,陶老师上午才通知的我。”
“嗯?几等奖?”
“我们和跳舞那个节目,都是一等,”江筱然松了口气,“当时差点就玩脱了,我还以为连奖都拿不到了。”
幸好两人的配合及时补救过来了,不然她花了这么多时间去消灭他的黑历史,最后倒好,亲手给他创造一个,那可真够让人无语凝噎的。
江筱然站起身,正准备拿点零食来,一看就看到了提菜回来的父母。
“快快快!”她推他,“快走,他们回了!”
顾予临颇为不舍地看了一眼她的房间。
“别看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看,”她把他推到门口,“你再不走以后就看不到我了!”
父母一直给她做思想工作,告诉她不能早恋;就算早恋吧,偷偷摸摸不给知道就算了;现在把人都带上门了,她还不得被狠狠骂一顿啊。
这样来回一想,不难想出她转学的原因,万一因此又转到别的学校去了,那真是太不划算了。
把顾予临推出门,她把门关好,只留下一个小口,手往外推,示意他快点走。
他摁电梯,她直接大吼:“还等,万一他们走上来就完了——走楼梯去,快点!”
他转身,走了两步,很快折返回来,神色严峻。
卧槽?!?!
来了?!
他折回来,把门往外一拉,她的手还紧紧抓着门把手,被这么一拉,由于惯性,整个人也被拉了出去。顾予临就势抱了抱她,这才飞快地下楼了。
她差点对着他的背影吼出声。
幸好父母还没来,她一颗心还在七上八下,赶快进去,把门关好。门刚关上,外面就传来电梯打开的声音。
“江筱然,开门。”
江筱然?!母亲一叫她大名,她下意识就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垫着脚轻轻走到房间里,又听到外面喊了第二声:“江筱然!”
她假装刚听到,略一沉吟:“来了来了!”
这才哒哒哒地跑了过去。
门打开,立马转过头去喝水,等了半天下文,结果只听到母亲笑眯眯地问:“听说你期中考的还不错?”
……今天这一个二个都来吓她了?
不就是大三的她驮着高二的身体吗?早恋都算不上,得罪谁了这是!
“是的,还可以。”她乖巧地说,“我回房间写题了。”
没写两题,窗户又一响。
她计从心来,在窗户上呵了呵气,用手指在上面画了个问号。想了想,抹掉,又换成了一个爱心。
少女情怀总是诗啊。
被束缚在家里的日子很好过,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写作业,时间过得很快,唯一不好的,是只能跟顾予临通过手机联系。
但这两天,两个人之间发的消息也少了很多。
江筱然正隐约有点担心,李嘉垣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李嘉垣开门见山:“你在哪儿呢?现在有时间吗?”
她太阳穴突地一跳:“我在家,怎么了?”
“我联系不到顾予临啊,打电话也不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李嘉垣焦急道,“他上次这样还是在家里发烧了,来不及给手机充电,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还是我去他家发现的,但是我现在在外面,赶不回去啊,你看看你能过去一趟吗?”
江筱然立刻去衣柜里拿外套:“好,我马上过去。”
幸好上次去他家的时候,他给她录入了指纹,江筱然穿好衣服,出了房间。
“干什么去?”
“昨天跟嘉映约好出去看电影的,忘记说了,”她看看手机,“我都好几天没出门了。”
“行了,去吧去吧,注意安全。”
出了电梯,江筱然浑浑噩噩。
左右也是发烧而已,没什么可怕的……但,只要一想到那个人是顾予临,他可能浑身滚烫地躺在床上,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她就觉得好害怕。
关心则乱,越关心,越心乱。
匆忙拦了车,一路上她让司机师傅开快点,再快点,司机都不禁讶异:“小姑娘要去干什么啊,这么慌?”
慌慌忙忙赶到地点,幸好顾予临家装的是指纹锁,上次来的时候,他顺便把她的指纹也给录入了。
她打开大门,感觉房间里很闷。
径直走到他房间里,她看到他正一个人蜷在床上,身上盖了厚厚的被子,床头柜上搁着一版胶囊,还有一只温度计。
生病的滋味不好受,他整个人的眉头全是皱起来的,以往健康的皮肤呈现淡白色,嘴唇也有点泛白。
“……顾予临?”
他动了动。
江筱然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烫的,还有点厉害。手在他鼻翼两侧刮了一下,一层薄薄的冷汗。
她心痛得要死,俯下身跟他商量:“咱们去医院吧,好不好?你烧的好严重。”
他眼睑动了动,身子往她这边又靠了靠:“不想去。”
不过……现在外头风好大,要是出门,还有可能被吹得更严重。
“那我只能叫家庭医生了,”她斩钉截铁道,“必须得叫医生来。”
他蹭了蹭她的手臂:“随便吧。”
江筱然下楼去买退烧药,上来烧了水喂他喝,又给他量了体温,把数据汇报给医生。
医生半个小时之后赶来了。
给他挂了水,开好药,这么一折腾,一下午已经快过完了。
她给他煮了粥,说什么都逼着他喝一点,喝完之后针正好打完,她催他去洗个澡,然后再睡。
他抱着换洗衣物,问她:“那你呢?”
“我不走,今晚陪着你。”刚刚已经跟家里说好了,就说今晚在赵嘉映家睡。
他本来正往洗手间走,可能是因为发烧,动作有点迟缓,听了她这话,“咚”一下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他在里面吃痛地吸气,抱怨道:“留下也不选个我身体好的日子。”
刚刚烧到三十九度的不是你吗大侠?现在还有心情讲段子?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她把温度计放到一边,准备睡前再给他量一次体温。正在清理医生留下来的药,突然看到有一个被扣下来的相框。
木质的相框,内容却被人扣在了桌上,只剩后头的一个支架,孤零零地吊在那儿。
江筱然拨了拨那个支架,拼命克制自己的好奇心,却终究没有克制住,拎着相框的一角,把整个相框给翻了起来……
既然是放在这里的,可以给人看吧?
果不其然,相框里头裱的是一张合照。
幼年顾予临跟……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女孩儿,看起来差不多大。女孩子和他靠得很近,笑得甜极了,颊边两个浅浅的酒窝,眼睛又明又亮。
照片里的顾予临抿着嘴角腼腆地笑,模样比现在青葱了不少,还没有完全褪掉婴儿肥。
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江筱然心中一震,而后匆匆将相框再次扣了回去。
她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停下来了。
顾予临很快穿好衣服,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外走,发梢的水还没完全擦干,汇成小小的一股,断断续续地往下淌。
他从柜子里扯出吹风机,坐在床头,朝她招招手:“来帮我吹头发。”
她坐到他身边,打开吹风机开关,喧嚣的呜呜声里,开始若有所思。
手指一遍遍从他的发根划到发尾,湿润的发丝也慢慢被吹干,她看着他闭眼休息的睡颜,心中一时酸酸涩涩。
……好想问,可该怎么问?
头发吹干了。
她轻轻叫他:“吹好了,快睡吧。”
他直接钻进被子里,被子盖到肩膀上,又拍了拍一边的床:“你也来?”
“我先去洗。”
洗过之后,钻进被子里。
被子已经被顾予临捂热了,他手伸过来,搭在她腰上。
“等等,先量一下体温。”
确定他已经退烧了,江筱然这才关了台灯。
他呼吸声很浅,应当是真的不舒服,维持一个姿势好半天都没动。江筱然以为他睡着了,忽然听到他说:“怎么想到过来的?”
“李嘉垣跟我打电话……说你电话打不通,怕你发烧了。”
他笑:“他倒会讨巧,自己怎么不来?”
“他在外头忙吧,”江筱然凑近了一些,“他毕竟没有我会照顾人嘛。”
他闷闷地笑。
她又问:“之前你也烧过,是他来的?”
“嗯。”
“他怎么照顾你啊?”
“你绝对想不到,”他叹气,“我烧糊涂了,他也不懂,从底下买了药过来,隔一段时间就摸我的额头,把我吵醒了好几次。然后下去给我买吃的,买了一份糯米什么的……”
她被逗得直笑:“我就说吧,男孩子哪有女孩子懂。”
“特别好。”
“啊?什么好?”
他重复一遍:“你能来,我觉得很好,我很高兴。”他的语气朦胧柔软,让她的心也逐渐开始塌陷。
“其实不来也没关系,发烧了,我自己一个人睡两天就好了,等到饿了,下去买一份粥,和着药一起吞,很快就好了。”
他想,原来被照顾是这么一种感受,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那种全身心被人在乎着的感受,真是出乎意料地令人满足。
“原来是原来,那已经不重要了,”她回抱住他,想拼命给他传递暖意,“现在你有我了,你不会一个人了,你生病有我,不高兴也有我。以后生病了,要告诉我,不然我会担心,知道吗?”
她继续说:“我之前生病了,除了同住的柳轻轻,也是最先告诉你的。”
他动了动身子,腿压在她身上。可能是病过一场,让他变得尤其需要安全感,而她的出现像他的安神剂,让他觉得自己可以全身心地依托她。
像海上的浮木,原本只是需要一个拾柴者,只是需要一个归属。但当湍流来袭,他不只需要被拾起,更需要被抱紧。
他们两个都觉得,他们的灵魂从未如此靠近,如此需要交流和抚慰。
他慢慢地说:“我以前,一直觉得命运欠我很多东西。”
她在等他的下文,等着等着,发现他睡着了。
她将他往怀里搂了搂,也睡了。
少年的身体真的恢复得很快,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顾予临已经好了一大半了。
江筱然还有点惆怅,昨晚抱着她缺乏安全感的小孩多萌啊,满眼都是期待她摸摸头举高高,结果现在呢……
她被他摁在床上,初晨的光透进来,描绘出他流畅的下颚轮廓和喉结。喉结轻轻颤动了一下,顾予临似笑非笑地从上方俯视她。
正当江筱然觉得该发生一点什么的时候,门锁“滴”地一响,外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人呢,在不在啊?”
李嘉垣,媲美瘟神夏阮的李嘉垣。
顾予临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从她身上起来,正起身,就对上推门而入的李嘉垣。
李嘉垣:“……”
看了一眼躺着,脸红着的江筱然:“……”
爆发出一声大吼:“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们俩在一起睡觉!”
“想多了。”江筱然衣衫颇整地反驳。
李嘉垣更惊讶了:“你们抱着睡了一晚上,什么都没发生?”
江筱然失笑:“行了,别开玩笑了,他还病着呢。你怎么来了,一个人?”
“嘉映在外面呢,我们出去吧。”李嘉垣先转身了。
顾予临幽幽地叹了口气,也跟着出去了。
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她还没反应过来,一下子撞进他胸膛里。
他在她头顶若有所思道:“以后指纹,就只存你跟我的。”
“知道了。”她笑着推他。
四个人决定一起出去吃饭唱歌。
那天下了雪,赵嘉映闹着非要吃烤肉,他们就坐车去了市中心一家有名的店里吃东西。
烤肉“刺啦啦”地响着,顾予临一边倒油和加食材,一边熟练地把烤肉来回翻面。
他们三个吃得很快活。
赵嘉映又夹了一大口肉:“你也吃啊,别总是烤了。”
李嘉垣回道:“他一直都这样,每次跟他出来吃烤肉都很赚,他自己不吃多少,但总是忙来忙去。”
江筱然倒不好意思了,怎么说她都是个年长的,这才拿了夹子,准备跟顾予临一块儿烤。
他摇头:“你吃你的,我烤就行了。”
跟顾予临在一起的时候,江筱然总有种错觉——感觉他们之间并没有那几岁的年龄差,没有代沟,就是一对同龄的恋人。
一开始她总觉得不自然,甚至怀疑他也是重生的,但很快,她明白这不可能。这一世他不会跳舞,唱功也不算好,而且还有点小叛逆。
上一世的顾予临虽然在刚出道那会打了高层,但在风云诡谲的娱乐圈里拼搏,要比在社会中成长得快得多。那几年的摸爬滚打下来,他成熟了很多,再不会轻易动怒,遇到危机总能冷静地解决。
而现在在她身边的人,应当就只是被家庭锻炼出来的而已,独居、追梦、阅读,使他能够和平而富足地和自己相处。能够和自己相处的人,总是会比同龄人沉稳的。
真好,一点都不像姐弟恋。
江筱然满足地继续吃烤肉了。
酒足饭饱之后,赵嘉映和李嘉垣又去KTV里尽情释放了自我。
释放完毕,约好了下一次赵嘉映生日再出来玩,江筱然就回家了。
那时候正是下午,幸好父母也没说她什么,招呼她过来吃饭了。
晚上写了作业扑到床上的时候,江筱然又想起那张照片。
怎样的关系,才能让这张照片,被摆在最亲密的床头柜?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赵嘉映生日的时候得到解答。
赵嘉映的生日在一周以后。
江筱然理所当然获得了通行证,又能出门透透气了。
赵嘉映提前来家里找她,说是要她帮忙化妆,还抱怨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放了个假你就什么都会了,钢琴吉他唱歌,连化妆都会了……”
赵嘉映的化妆也是大学才学的,以前高中的时候,她们都是素面朝天地出门战斗的。
给赵嘉映画了个郑重的妆,两个小时就过去了,她们急忙出门,跟他们会合。
大家原本是决定在外面租个地方玩的,结果临近过年,已经没有什么小别墅出租了……四个人转移阵地,就又去了顾予临家。
李嘉垣上来就准备指纹解锁,食指按上去,不对。
“不对啊,我记得是食指啊……难道记错了?”他又把大拇指往上按。
最后五个手指轮番上阵,另一只手也通通试了一遍,都不对。
李嘉垣终于反应过来,皱着眉回头正要开骂,看到江筱然的脸,顿悟了。
“行行行,老子不开了,你们俩开!”
江筱然伸手过去,一下子门就开了。
李嘉垣在她身后意味不明地笑:“江同学使命重大啊。”
赵嘉映不解道:“什么使命啊?”
“开门的使命咯。”李嘉垣低低地笑。
今天的主角是赵嘉映,李嘉垣自然准备了礼物。他手上还拎着一个大的定制蛋糕,本来他还准备买更大的,被赵嘉映给拦下来了。
“吃不了的……”江筱然也劝道,“丢了浪费。”
最后虽然买了个稍微小点的,但也是够五个人吃的量了。
李嘉垣从包里给她翻出生日帽,坐在那儿专心地把帽子的尺寸调好,给她戴到了头上。仪式隆重,仿佛在进行什么盛大的交接。
赵嘉映平时很少那么笑,江筱然不知道,原来她对着喜欢的人笑起来,是那么甜。
爱情是多么奇妙的东西,平时贫嘴的人也甘愿温柔沉默,再大大咧咧的女生,都能温婉动人。
李嘉垣继续去包里拿礼物。
江筱然很好奇他包那么大,里面会装什么东西。
他拿出了一个大而扁的淡粉色盒子,递给了赵嘉映:“看看。”
赵嘉映打开盒子。
江筱然轻轻吸气。
十七只口红整齐地排列,在灯光的照射下泛出诱人的色泽。
李嘉垣做足了功课,也下了血本啊。
赵嘉映看着那一排精美的口红,目不转睛,捂住嘴,不可置信。
不一会儿,她眼眶泛红,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下,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江筱然急忙给她拿纸,她手忙脚乱地擦着:“哎呀……妆都花了……”
赵嘉映喜悦的眼泪一时还收不住,江筱然就自己往礼盒里去看。
看到熟悉的颜色,她把那支十二号色取出来,叹道:“斩男色诶,李嘉垣你知道的还真多。”
李嘉垣:“其实我也不清楚,当时那个柜姐推荐,我就买了。斩男色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把我们都杀了吗?”
“……”她点头,“你就这么理解吧,也没错。”
李嘉垣打了个寒颤。
很快就到切蛋糕的环节了。
赵嘉映站在蛋糕前摆姿势,等待照相。
首先派出的是一号选手李嘉垣。
作者有话要说:顾总,一个行动力满分的酷boy。
下一章就要讲照片的事了,真的不虐,我发誓,虐的话你们劈我好了。
大家520是出去浪了,还是呆在家看文?
反正我一直在码字:)不表扬我过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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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520给各位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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