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张照片, 余笑愣住了。她将周小珍的手机拿过来，照片里的智者一如既往的平静。余笑认识他的时间很短, 却也见证了他的死亡，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平静之外的样子。
就像他说的，所有已经发生的和将要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无论他做什么都只不过是再经历一遍他早已知晓的事情罢了。
当时他在星光下低头，神色落寞的问余笑他是不是真实的。
余笑看着照片，不知智者能不能预料到小珍偷拍他的照片能带出去，带出他的世界。如果他预料到了, 应该会开心吧，这就是他存在的证明。
余笑把这张照片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周小珍问：“后来什么情况？我麻将打到一半怪物都睡着了。”
将照片在网盘里做了个备份，余笑在床边坐下。她忽然有一个想法, 在副本里遇见的那些人, 可能以后再也没有机会遇到了, 是不是可以拍一些照片留个纪念呢？
听到小珍的问题，余笑恢复了一下心情, 简单的将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
周小珍听完, 有点想哭，“智者挺好的, 为什么一定要死呢。”
赵岚倒是有一些想法，“我以前认为每一个副本都是对我们的一次考验，主要目的是考核，没能通过考核的就会死在副本里, 最后活下来的都是通过了层层考核的强者。现在我倒是觉得, 或许病人和副本, 或者说和整个医院之间并不是简单的考官与考生之间的关系。”
“啥意思？”周小珍有点不懂, “那是什么关系？”
“我觉得有点像……共生关系。”赵岚道：“我们下副本做任务也是维持医院运转的众多环节中的一部分，就比如这次的副本。智者世界的维持需要每一代智者献出生命，但智者本人并不会主动去死，智者世界的人不会送智者去死，所以需要我们这些外来的病人来做。这样一来，我们获得了积分，智者世界也得到了维持。”
这也是余笑心中的想法，医院对于患者并不是高高在上的绝对主宰，这从很多方面都有体现。
比如说主治医师不能主动明显的对病人下手，病人可以举报医院工作人员。每五年就会有一次医院巡视活动，领导也会认真听取病人的意见，只要在规则范围内，病人几乎可以做任何事，当然翻车了就要付出代价。甚至病人也能成为医院的工作人员，比如说余笑自己。
周小珍听得似懂非懂，“所以说……这对我们来说是好消息吗？”
“也不算好消息吧。”余笑道：“目前好像没什么影响，我们还是要继续赚积分的。”
赵岚和周小珍齐齐一叹，忽然周小珍想起了什么，“笑姐，你说在那五分钟里，有一个鬼怪帮助了我们，鬼怪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对于这个余笑有很多猜测，不过她还没想好，就道：“可能是和我之前做过的事有关吧，刚到医院的时候我担心你们两个，所以就从圣伊丽莎白弄了很多肉去贿赂门后的鬼怪，希望他们在看到你们之后能帮助你们。”
赵岚霍然抬头，“你都贿赂了谁？”
“这……这我也不认识啊，我哪知道贿赂了谁？”余笑为难道：“我一共只来得及贿赂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在最后关头帮助了我们的那个人。他之前也帮过我一次，在鬼怪暴动之后救了我，送我到了医院一楼。”
赵岚嘴唇颤抖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笑笑，谢谢你，另一个人也帮助了我两次。”
“那是什么？”周小珍好奇的看向赵岚手里的东西。
余笑也凑过去看，那是……一个吊坠？
是那种款式很老的，很多年前流行的那种，照片项链吊坠。原本应该是金色的，可能是时间太久了，整个项链上锈迹斑斑。上面还沾着黑褐色的东西，像是血迹。
赵岚将坠子打开，里面是一张小小的大头贴。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留着长长的卷发，涂着口红，笑容自信张扬。
“好漂亮。”周小珍羡慕不已，“这是谁啊？真好看。”
“笑笑，我记得青石说过，病房里的都是我们的前辈。智者也说过，病房里的都是不属于那个世界的外来者。”赵岚看着余笑。
“嗯。”余笑拿出一个老款手机，道：“我确定他们都是曾经的病人，去智者世界做任务的。可能在医院里死去之后，成为了病房中的鬼怪。”
“天呐。”想起病房里的那些鬼怪，周小珍整个头皮发麻，“这太可怕了吧？他们现在吃人的。”
“会不会其中有一些人还残留着作为人的记忆呢？”赵岚看着手中的照片怔怔出神，“你们说她把这个项链留给我是什么意思？”
周小珍看了一会儿，道：“想让我们把照片带出去？给她的亲人朋友？”
到底是为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余笑拿出充电器给那只老旧诺基亚手机充电，充电器插上的那一刻手机有了反应。余笑很是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好手机没坏。
赵岚和余笑的心情都有些低落，周小珍倒是不受影响。她打开了一包辣条，给自己泡了一杯茶，之后就开始看手机。
这次收到了不少短信，看来她这次表现不错，一定有很多称号吧？
周小珍喜滋滋的点开短信，在看到称号的那一刻，她的笑容凝固了，某些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余笑观察了一下那部诺基亚手机，决定等电充好了再看。她本来也准备看短信的，结果一点开商城，发现积攒的符箓订单已经很多了。而她的符箓在这次副本中几乎消耗殆尽，没办法，只好赶紧画一点。
赵岚将项链收好，她心里是知道的，就算将来有一天她能脱离六院，也不定就能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谁。凭着一张照片就能找到人的概率太低了，更何况从坠子的款式来看，应该是很多年以前的。不出意外的话，照片上的人已经死去很多年了，想要找到人更加困难。
去洗澡前赵岚看了一下手机，这次的称号挺不错的。然而她情绪不好，所以并未好奇两个姐妹的称号，也就没看见周小珍纠结的脸。
等余笑画完所有订单符箓的时候，已经到了吃饭时间。
周小珍买了很多荤菜，余笑想着在吃饭之前把快递发了，这样整个下午都能好好休息了。
在等快递员的时候她忍不住想，以前的快递员已经被她设计走了，新的快递员会是什么样子呢？希望脾气好一点吧，余笑自认为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她也希望和脾气好的人……或者鬼相处。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一个甜美的女音道：“您好，我来拿快递。”
“哇哦~”周小珍惊讶了，“新的快递员是个小姐姐哎。”
对此余笑很满意，这才是正常快递员该有的态度嘛。她说：“好的，我来开门。”
打开门之后，余笑一边填写快递单，一边和新快递员聊天，“你们快递员有名字吗？”
外面的快递员低声笑了两声，“名字肯定是有的，但是人家不想告诉你，毕竟我们还不熟呢。”
这很正常，余笑一点也不介意，她又问：“之前的那个快递员怎么样了？”
“哦，他勾结梦魇的事情属实，已经被撤职了。”快递员小姐姐忽然又笑了一声，“听说他很不服气，一直说是被人陷害了，他发誓一定要报复。”
好家伙，余笑干笑道：“他一个被撤了职的快递员，能怎么报复？”
“他已经在找新的工作了。”快递员小姐姐道：“他的能力很强，很多单位都想招他。”
余笑惊了，试探的问道：“能力很强为什么要做快递员？”
“他最开始也不是快递员，后来犯了错被撤职，所以才做了快递员。”快递员小姐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道：“听说他以前是做主治医生的，因为违反规则杀死了一个病人，所以才会被撤职。他的报复心可是很强的哟，被他盯上的人可要小心了。”
余笑：“……”
余笑纠结了一下，虽然她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中非常的无辜，毕竟她认为错的是快递员。但是她不得不做好准备，于是她道：“如果我想要及时得到关于前任快递员的最新消息，不知道我要付出什么呢？”
外面先是陷入了沉默，随后外面传来了吸口水的声音，余笑听见快递员小姐姐道：“听说圣伊丽莎白的特产是非常鲜美有弹性的肉？”
余笑闻弦歌知雅意，“不仅如此哦，圣伊丽莎白的大厨最擅长做炭烤里脊了。我觉得和你很投缘，想跟你做朋友，将美食分享给朋友是不违反医院规章制度的吧？”
快递员小姐姐满意地走了，余笑擦了把汗，真心觉得以后一定要与鬼为善，不能再得罪鬼了。
赵岚从浴室出来，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果汁，周小珍小心的问：“岚姐，这次你有称号吗？”
“有啊。”赵岚道。
“哦。”周小珍点点头，“你的称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赵岚道：“我的称号是舍己为人，还挺不错的，小珍你呢？”
周小珍纠结了一下，选择转移话题，“笑姐，你的称号怎么样？”
“我还没看呢。”余笑在桌边坐下，掏出手机开始看短信，“怎么又问称号呢？这次我可没有跟你打赌哦，不管称号是怎么样，我都不会再变成男人陪你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