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真的借到了霍砚吉言, 江黎声在十天后的科目二考试里满分通过。
新年那天,微信的班级群飘满了各种祝词。
江黎声也收到了方旭和一些同学的拜年,江岸声还掐点给她发了个新年快乐的红包。
虽说江家现在人丁冷落,可年夜饭还是要吃的。
由于刘妈和司机他们全回了老家过年, 江妈又雷打不动地去了疗养院, 眼下家里只有他和江岸声两个人。
没办法, 江黎声只能拉来江岸声和她一块包饺子。
她包的饺子胖嘟嘟肉乎乎,为了确保自己能吃上硬币, 几十个饺子起码准备了一百来个硬币。
于是江岸声看她包一个放一个, 包一个放一个。
沉默。
“你这样……不太好吧?”
江岸声委婉表达意见。
江黎声眨眨眼, 静默片刻,认同点头:“确实。”她这回一个饺子包了两个硬币,“包个越多发财越多, 一个是有点少。”
江岸声:“。”
他指的是这个意思吗?
好不容易包完饺子, 结果忙活了半天的江岸声还没趁热吃上一口,就见江黎声穿好外套, 抱着满满一锅生饺子往出走。
江岸声急忙追过去:“你去哪儿?”
江黎声来到玄关口换鞋:“去找小叔过年。”
小叔?
江岸声追问:“霍砚?”
“是呀。”
眼见她穿好鞋已走到门前, 江岸声如临大敌,忙不迭套着外衣追赶出去。
别墅区的新年夜算不上多热闹。
相比于城区点燃的烟花,这里就显得过于安静了。
江岸声微微平定气息:“我和你一起过去。”顿了下, “拜年。”
江黎声微一挑眉, 没有过多阻拦, 两人结伴往霍庄去。
新年夜飘舞着白茫茫的雪花,白雪映照如昼,在路灯下翩翩摇曳。两人很快来到霍庄, 门打开后,罗管家骑着敞篷小四轮出来迎接。
“罗叔过年好。”
罗管家笑得慈眉善目:“江小姐过年好。”他从怀里抽出个红包递过去, “按习俗是明天给的,可是不巧,明天要回家探亲。”
“谢谢罗叔。”江黎声开开心心地收了红包,见明显没有江岸声的份,便很是嘚瑟地对他扬了扬眉。
江岸声一笑,不甚在意地坐在了后座。
几人回到别墅,江黎声环视一圈,发现屋子里除了罗管家就没有其余佣人了,八成都回家过年了。
“罗叔,厨房在哪边?我在家里包了饺子,特意拿过来和你们一起吃。”这时想起来没看到霍砚的身影,江黎声顺势问,“小叔不在家?”
“楼上工作呢,应该快忙完了。”罗叔接过饺子,“我来煮,你们去沙发那边玩。”
江黎声也没有客气,去客厅打开了电视。
频道正在播放春晚小品,她正就着果盘边吃边看,就听到后面哼哧哼哧,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朝她走来。
江黎声还没回头,一个温热湿润的鼻子就蹭到了她的耳根。
她扫眼过去,毫无预兆对上一张庞然大脸。
“哼……”
猪小江那肥胖的身体挤满沙发,见江黎声搭理他,登时开心地翻了个肚皮。
猪别一日当刮目相看。
虽早知猪小江日后会发展的壮大,但没想到它能壮大到这种地步。
看那体型……四百斤估计都是说少了。
不过和小小时候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粉嘟嘟地身体和亮亮的眼珠子,能感受到霍砚的用心,猪小江浑身干净,丝毫没有禽畜类那难闻的气味。
“你长这么胖了呀。”江黎声撸了撸它的耳朵,手感不错,她又来回摸了下,“算你有良心,没忘记我。”
“它每天都记着你。”
一道声音穿插而入。
江黎声抬眸。
霍砚出现在不远处。
他衣着闲散随意,米白色的毛衣显着整个人都清俊随和不少,没戴眼镜,头发也没有做打理,碎发遮在眉间,露出双温润墨色的眼眸。
“小叔好。”
江黎声和江岸声同时起身打了招呼。
霍砚走过来,“罗叔说你带了饺子来?”
江黎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自己动手包的,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不挑食。”霍砚说着对猪小江勾了下手,那猪崽子得到召唤,立马屁颠屁颠跑了过去等投喂。
饺子此刻煮好。
因为是过年夜,也不讲究什么规矩与否,霍砚让罗管家坐下一起吃。
除了饺子,罗管家还准备了些可口的饭菜。
饺子共有两种馅,一荤一素,味道好吃是好吃,就是……硌牙。
四个人每吃一口饺子,就被里面的钢镚儿绊一下舌头。
很快,每人面前摆满了硬币。
这顿饺子吃的实在艰难,霍砚长叹气,终于忍不住放下筷子:“我这舌头也算是品尝到铜臭味了。”
“……”江黎声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随后一本正经道,“叔你不懂,习俗上说,吃到硬币会发大财,你看你吃到了二十个硬币,你往后二十年都发大财,走大运。”
霍砚眼梢荡开笑意,数了数她面前的硬币,不多不少十五个,“希望如此吧。”
吃过晚餐,距离跨年还有好几个钟头。
等着也是无聊,江黎声提议打麻将。
霍家地下一楼的娱乐厅应有尽有,他也没有扫兴,叫上罗管家陪着一起玩。
江岸声没怎么打过麻将,不过头脑聪明,听江黎声说了一遍规则就找到了诀窍;罗管家身为金牌管家,自然是无所不能;霍砚也没说自己会还是不会,不过从摸牌的手法来看,很可能是个老手。
江黎声对麻将不敢说精通,但绝对不差。
记得小时候她养母来玩儿,有时候养母上个厕所什么的,江黎声就帮忙看着,一来二去也学到了窍门。
不过那点窍门在霍砚面前显然不够看。
她能感受到罗管家在对她放水,但是每次想让她胡牌时,霍砚都会找准时机截胡。
“胡了。”
霍砚放倒牌。
——清一色一条龙。
江黎声咬咬牙,不甘心地发过去五百块红包,“再来!”
霍砚收取了红包,笑得愉悦:“不错,吃饺子果然走财运。”
江黎声:“。”
“自摸。”
“碰。”
“天胡。”
“清一色。”
“……”
短短两个钟头,江黎声起码输进去小一万。
霍砚也不客气,对此照单全收,胡牌就和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江黎声玩到最后一把没影,情绪上来,也不玩了。
当零点指针对准十二的那一刻,地下的观景窗外飘升起璀璨烟火。他对着烟花沉了沉眼眸,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扭头对罗管家说了两句话,然后起身——
“走吧。”
江黎声趴在麻将桌上,无精打采地数着微信的转账记录:“干嘛去?”
霍砚笑着说:“哄你开心去。”
江黎声听得一愣,立马恢复精神,蹦蹦跳跳地去穿外套了。
这句话让一直默然不作语的江岸声微微皱了皱眉,他不动神色地在两人间打探着。霍砚行为间豁达坦荡,看向江黎声的目光也非常单纯;至于江黎声……满脑子都是玩儿,更没什么其他意思了。
可是尽管两人间没有流露出丝毫暧昧,江岸声始终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只能暂时收起疑心,跟着他们去了后花园。
很快,罗管家推出来满满一车的烟花炮竹,这些昂贵的烟花全部出自合作方赠送,他不常在家,便是以往过年都是忙于各种酒局应酬,这是霍砚五年来第一次在家过年,这些烟花此时也派上了用场。
“自己点,还是让罗管家帮你点?”
“我自己点。”
“好。”霍砚点头,递过去一个打火机,不忘叮嘱,“点火后记得站远些。”
“知道啦。”
江黎声开开心心地跑过去点烟花。
他双手插兜,站在不远处看着。
随着燃烧起来的火苗,一株火光直冲云霄,随着啪得一声,五颜六色的烟火在夜空中盛放。
江黎声对着那些烟花出神。
她有一次死在新年夜的街头,孤零零地倒在巷口,透过那楼与楼的狭窄间距,看到漫天的烟火庆祝着她的死亡。
对江黎声来说,那一次的逝去是安宁更让她痛苦的。
她安宁能在长眠之前迎来新岁;痛苦苏醒之后又是旧时。
好在过去了……
好在都过去了。
“霍砚。”江黎声扭头对他说,“新年快乐。”
点点烟火交相辉映犹如星河,盛放在他眉眼当中,在这寂寂萧寒的夜色当中,他整个人都因火光而变得柔和。
霍砚说——
“新年快乐。”他让罗叔取来早就准备好的礼物盒,“新年礼物。”
顿了下,“回去拆。”
江黎声抱着那个红彤彤,看起来十分喜庆的盒子,沉甸甸的,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什么。
霍砚自然也不会厚此薄彼,有江黎声的,自然也有江岸声的,不过比起她那个大箱子,他只有一个平平无奇地红包。
两人从霍庄回去已是深夜一点。
江黎声满心都想着拆礼物,没有注意到一旁江岸声欲言又止的眼神,等她快回卧室,江岸声才鼓足勇气——
“声声,我们以后尽量不要打扰小叔。”
江黎声有些意外,看向他的眼神不明所以:“肯定啊,我们为什么要去打扰小叔?”
这句反问让江岸声哑口无言。
江黎声不耐烦地上下扫他一眼,“我看你和有病似的。”
说完啪得声把门重重甩上,徒留他站在门口懊恼。
果然是他多虑。
现在好了,江黎声虽然以前也不喜欢他,但从此以后要更讨厌他了呢。
叹气。
江岸声闷闷不乐离开。
**
江黎声回屋后都顾不上洗漱,立马拆了那个礼物盒。
盒子里还有一个小盒,除此之外下面还压着几个红包,江黎声猜测,那应该是她的压岁钱。
不过……这压岁钱也太多了点吧?
江黎声仔细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十五个。
每个红包里装有的都是现金,她随便数了几个,红包里面数额不等,有几百,几千,最高一万,也难怪这么有分量。
最后就是那个盒子。
江黎声拆开包装,发现里面装着的是她那辆电动车的零件。
全新!!!
江黎声先是一愣,然后爆发出惊喜地尖叫。
压抑不住喜色,江黎声在床上翻滚几圈,半晌才冷静下来去给霍砚发消息。
[财神爷的小迷妹:!!]
[财神爷的小迷妹:叔!你是我亲叔!!!]
[霍砚:。]
[霍砚:没有再收侄女的打算。]
[财神爷的小迷妹:你从哪里弄来的。]
[霍砚:抽时间做的,应该契合。要是哪里有问题,记得告诉我。]
抽时间做的?
也就是说是霍砚自己做的?
江黎声挠着头发回想,霍砚什么专业来着?好像是计算机工程?
这叔……深藏不漏啊。
江黎声安静琢磨了会儿,发过去一个表情包:[感恩有你。]
[嗯。]霍砚,[不客气。]
两人对话终结于此。
江黎声半夜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打开台灯抱着那零件研究着,看着看着乐了起来。
系统眼见她的情绪升高,不禁吐槽:[一个零件而已,又不是一辆车,有这么开心的?]
“你不懂。”江黎声今天心情好,耐心和它说,“要是他真送我一辆车,我还没这么开心。”
可是霍砚没有。
他没有问她为何那么重视那辆破破烂烂的电瓶车;也没有像给她发红包一样直截了当送她一辆车,而是选择了平平无奇的小零件。
一个已经在世界上绝产的零件,却能让她的小蓝起死回生。
也许霍砚是知道的,他知道有些东西纵使不起眼,却他人心中是至关重要,不可取代的。
江黎声一下一下摩挲着那小小的零件,想到原著中霍砚的结局,终于动容。
[我记得我能修改别人的结局?]
系统:[是的。]
她沉了沉思绪,说:[那……帮我把霍砚的结局修改成长命百岁吧。]不过对霍砚这种头脑聪明的人来说,活一百岁是不是太少了点。
江黎声紧急改口:[算了,一百一十岁吧。]
嘻嘻,就当是给社会做贡献了。
系统:[……]
系统忍不住吐槽:[可是宿主,你自己才活八十五岁。]
江黎声听罢翻了个白眼,[让你改就改,屁话这么多。]
系统委屈地收了声,强行修改了霍砚的生命。
然而他的死亡毕竟是霍白成长的催化剂,系统好心提醒道:[考虑到世界线可能会进行自我修复,所以就算霍砚能活到一百多岁,但也不代表车祸不会发生,所以有些剧情还是要靠宿主自行改变的。]
残疾也是活着;植物人也是活着。
这一切全看江黎声自己改变了。
她听罢皱眉,想到正在监狱里踩缝纫机的霍白,不禁又是一阵烦躁。
狗男主。
早晚剥了他的光环。
江黎声看着手上的零件,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首先日后剧情对她不利。
可倘若……通过系统杀死后面的主神呢?
如今的世界线已经稳定,她身为大世界的女主,即便主神死了,也不会对她这个小世界构成任何威胁,一旦摆脱牵扯,就表示着她和整个世界完全脱离剧情控制,那才是真正的随心自在。
若是成功;她会损失一百亿,但能获得完全的自由;
若失败……好像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不过这个想法说来容易,实行起来艰难。
更别提系统与她心神相交,就算真的有办法,也逃不开系统的监控。
一切要从长计议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