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赵酉识有学业在身,在家躺一百天是不可能了,但是这么快就来回奔波,徐如徽总归是有点不放心的。
她反反复复地观察赵酉识走路的姿势和步伐,三五次下来赵酉识就开始不自在了。
“给你走两步?”他嘴上不饶人。
徐如徽:“……不用,看见了。”
赵酉识笑了笑,动作很自然地牵起徐如徽的手,“行了,我心里有数。”
徐如徽也没觉得和赵酉识牵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能是因为之前连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吧。
她“哦”一声问:“你什么时候回?”
赵酉识:“刚到就赶人是吧徐大小姐。”
徐如徽:“哪有,问问你要不要订酒店。”
赵酉识:“订过了。”
徐如徽点点头。
此刻的徐如徽还没什么想法。
阴雨天不方便跑太远,徐如徽就带赵酉识在学校附近吃饭。
她本来还在想带赵酉识吃点什么,走过一个路口的时候,眼前忽然闪过当初赵酉识出现在她学校的画面。
她顿了顿,不由自主把赵酉识的手握得更紧。
赵酉识察觉,以为她有什么要说,偏头看她,却发现她一副有些失神的模样。
赵酉识勾了勾她的手指,徐如徽看向他,眼睛里还带着失神。
“怎么了?”徐如徽问他。
赵酉识挑眉:“你问我?”
徐如徽:“啊?”
赵酉识轻轻“啧”了一声,两三秒后说:“算了。”
徐如徽半点没有好奇心,就那么淡淡“哦”了一声。
赵酉识沉默,停下脚步。
徐如徽跟着停下,“嗯?”
赵酉识静静看着徐如徽几秒,在徐如徽准备出声询问时,听到赵酉识闷闷说一句:“徐如徽,你气死我算了。”
徐如徽:“?”
“干嘛啊?”她问。
赵酉识不说话。
徐如徽想了想,“赵酉识,你好爱生气,天天都在生气。”
“……”
小少爷伸手捂住了徐如徽的嘴,“走,吃饭。”
学校附近吃的一般就那些,今天天气不好,再加上节假日,每个店人都不多。
徐如徽和赵酉识随便选了家鸡公煲,等餐的时候徐如徽忽然跟赵酉识说句:“你上次来的时候我跟朋友就在这里吃的。”
赵酉识准备抽一次性筷子的动作一顿,他看向徐如徽,徐如徽也看着他,两人沉默两三秒,赵酉识问:“你看见我了?”
徐如徽“嗯”了一声。
这时老板把餐送上来,赵酉识帮忙把砂锅垫挪好,等老板走了才语气很自然地问:“怎么现在告诉我这个?”
徐如徽想了想,说:“想让你对这里的记忆更换一下。”
这话完全在赵酉识意料之外,他以为徐如徽又要发表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来了而已”或者“随便聊聊啊”等一系列的“直男发言”。
他一直以为徐如徽是个笨蛋。
至少在感情上。
她总是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会藏着掖着,更不会拐弯抹角说些委婉动听的漂亮话。
如今真的进入一段感情里,他才蓦地发现,其实坦诚才是最真挚的绝杀牌。
徐如徽天生就有爱人的能力。
赵酉识想着,笑了。
他往后一靠,在锅气腾升的烟雾中看着对面的徐如徽说:“徐如徽,小看你了,那么会谈恋爱呢。”
徐如徽:“有吗?”
赵酉识:“嗯哼。”
徐如徽:“那好吧,谢谢。”
赵酉识:“别骄傲,继续保持。”
徐如徽:“好呢。”
……
饭后没多久雨就停了,雨后的操场是最好逛的,没什么人,空气里泛着潮湿的植物的气息,徐如徽和赵酉识牵着手在操场闲逛,偶尔看见什么器材徐如徽就会跟赵酉识说自己从前在这练了什么项目。
赵酉识:“牛啊徐如徽,你这小身板。”
徐如徽:“不小好吧。”
赵酉识这才说:“在这边好像确实。”
徐如徽在鹿上并不怎么显个头,她净身高一六六,说实话并不高,但是在西北就显得还算惹眼,这边很多男生都不算高。
今天赵酉识和徐如徽闲逛时,徐如徽注意到好几次有人向赵酉识投来直白的眼神。
“燕京呢?”徐如徽问。
“还行吧,那边什么样的都有。”赵酉识说。
徐如徽点点头,心想也是,毕竟是燕京呢。
“前面那人不是挺高?”赵酉识忽然说一句。
徐如徽闻声看去,愣了愣。
那人本来在打电话,说话期间身子往这边偏了偏,只露过来半张脸时,赵酉识就认出来了。
“哦,你们游神。”
“……”徐如徽无语,“你不要这样阴阳怪气的。”
赵酉识满脸无辜,“我没有啊。”
徐如徽根本不信。
赵酉识当然知道徐如徽不信,因为他本来就是在阴阳怪气。
俩人一边斗嘴一边脚步也没停过,很快就走到了游深附近。
游深也认出了徐如徽,他看了眼赵酉识,又看了看他们相牵的手,很明显地愣了下。
徐如徽主动朝他点了点头,游深微微一顿,也朝徐如徽点了点头,随后偏过身子,继续打电话。
他并没有跟徐如徽多说什么,也没有要在赵酉识跟前宣示主权,更没有做出任何要挑衅赵酉识的眼神或行为。
赵酉识也不会。
也许赵酉识心里会有些不舒服,但他不会做出什么违背自己素养的行为。
本质上,他们都是好人。
徐如徽都知道。
离游深更远一些时,赵酉识冷不丁轻轻“啧”了一声。
徐如徽警惕地看他,生怕他又口出什么荒谬言论。
结果这眼神让赵酉识不爽了,“你干嘛?这种眼神,阴阳我。”
徐如徽被他这种倒打一耙的发言震惊到睁眼。
徐如徽难得做大表情,逗得赵酉识仰头乐。
徐如徽无语,赵酉识抬胳膊搭在徐如徽肩头,笑着问:“你男朋友好不好?”
徐如徽已经哄赵酉识哄习惯了,一张嘴就是奉承。
“太好了。”
赵酉识:“我也觉得。”
徐如徽点头,“我烧高香。”
赵酉识:“不是。”
徐如徽看向他:那是?
赵酉识:“你命好。”
徐如徽一顿,几秒后笑了笑。
赵酉识半搂着她,撒娇一样晃了晃身子,“是不是?”
徐如徽这次回答得很认真,“是。”
她笑着伸手搂过赵酉识的腰,“太好了。”
从前徐如徽总觉得,在任何选择里,失去总要比拥有更让人感到踏实。
如今切实拥有一些人和事,她才明白,拥有,是会让人心生满足的。
这似乎是一种比踏实更让人鲜活的情绪。
她因此感到热烈,感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