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缜短暂地思考了一下人生。
冰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地上一滩水渍。他身上只有一件薄衫, 此刻被浸湿了, 贴在身上,勾勒出肌理的线条。
陆缜思考了一分钟, 没思考出因果逻辑来。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门板。
刚才那道声音刻意压着, 也不是他熟悉的人,陆缜没能听出来是谁。但他明白了另一件事, 那个人原本不是想把他关起来。
那她想要关谁?
门外, 付明萱整个人都傻了。
那道声音透过门板, 清晰地穿透她的耳膜,付明萱绝对不会认错——
怎么会是陆缜?!?!
楚殷呢??她不是叫那个人把楚殷叫来吗??
拿了钱还不会办事!什么废物点心?!
这下, 检验没检验出来,还莫名其妙地坑了一把陆缜。事后陆缜要是追究起来, 她就完了!!
这时, 门里再次穿来陆缜冰凉的声音:“让我救谁?”
付明萱浑身一哆嗦, 现在无比庆幸眼前这道门是老门, 没有猫眼。她原地手足无措地僵了片刻,然后做出了决定——
脚下开溜, 跑了。
不能让陆缜知道是她干的!再说这事本来也不是她的主意啊!
付明萱一溜烟儿地跑到刚才藏着的地点,才发现梁月琪那个小贱人发现事情不对早就跑没影了。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完全被当了枪使,瞬间气得牙痒痒——果然,情敌之间根本就不可能联手!
听到楼下咚咚咚跑走的脚步声,坐在楼梯上的楚殷愣了愣。
跑了?
学习姬:「似乎是的, 宿主。」
楚殷趴着三楼窗户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付明萱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离开的样子,然后她又坐回了台阶上,手掌心撑着下巴。
此情此景,实在透露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幽默感。
陆缜,陆家大少爷,后来陆氏至高无上说一不二的掌权人,此时被人泼成一个落汤鸡,困在一间无人的冰冷教室里。
楚殷抿抿唇,十分想笑。
但,作为罪魁祸首本人,她好歹没有良心泯灭。于是楚殷抬起纤细的手指,手动把自己嘴角的弧度压了回去。
但还是好好笑哦。
学习姬:「……想笑您就笑吧。」
楚殷坐了好半天,这二楼仍然没有人来。所以说女人狠起来是真的狠,哪怕知道自己喜欢的人被关了,为了不牵连到自己,那俩人还是消失得像个渣男。
啧啧啧。
楚殷从三楼下来,扒着二楼的楼道口看了一眼,怀疑陆缜可能要被关到闭馆。
算了,她好歹还有点良心,今天这事的确是她坑的陆缜。
上辈子虽说和狗男人脱不开关系,但陆缜的确过来救了她,那她这人情还了算了。
楚殷悄无声息地往第三个教室走,她做好了打算,就把那个门锁轻轻地拧一下,然后她就跑,也算她仁至义尽了。
但她刚悄咪咪地走到门前,忽然听见“轰——”的一声。
楚殷吓得贴上了墙。
紧接着,又是“轰——”的一声巨响。这次门板直接飞出去,撞到墙上,“嘭!”的一声。
陆缜,把门,踹开了。
门外边,楚殷一脸懵逼地站在那儿。
两个人猝不及防地打上照面。
陆缜身上穿着拧干后还是很湿的薄衫,湿发背到脑后,露出冷白光洁的前额。
他看着她几秒,忽然扬起眉,笑了。
“是你啊?”
楚殷:“???”
等、等等?!
别误会!不是我啊!!!
……
“真的不是我做的,”楚殷一脸菜色地跟在陆缜身后一米处,“同学,你误会了。”
陆缜这时候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他双手抄在兜里,走得很慢,在等她。
“跟我去看一眼监控就知道了。”
少年唇边噙着一丝笑意,声音却压得很淡。
秋风轻轻扫过,此时的校园寂静无人。陆缜比赛的轮次在最后,此时不紧不慢。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原来走路是件这么有意思的事。
楚殷:……后悔,现在就是后悔。
她改剧小天才竟然也有翻车的这一天。
所以——
良心有用吗!!良心能吃吗!!
狗男人他一个挂逼男主用你救吗!!
楚殷深刻地教训了自己,气若游丝地解释:“我只是路过,我是被人叫来的……”
陆缜停了下,回头看她:“被谁?”
楚殷只想把自己摘干净,并不想牵扯到这种与陆缜相关的感情纠葛中,只想独自美丽,于是道:“是被一个老师——然后我走错楼层了。”
陆缜眉梢一挑:“这样。”
他也知道,刚才门外那道声音不可能是楚殷。
但……好不容易和她有了一点瓜葛,陆缜不想放过这点瓜葛。
心里甚至有个声音,卑微地希望是她做的。
这样他们会有更多瓜葛。
两人静静地往学校保卫处走,陆缜过了一会儿,轻声问:“楚殷,为什么不看比赛?”
楚殷现在身上有嫌疑,不得不乖巧回答:“我想回去做作业。”
陆缜眼底浮起笑意。不愧是小书呆子。
等到了保卫处,值班的大叔听说他们要看监控,连忙摇头:“不行,这是违反学校规定的,监控不能随便给……”
他话还没说完,处长急匆匆地走了过来,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陆少要看,就给他看!”
值班的当然听过陆家大少爷的名,没想到眼前这位就是,连忙把他们要的监控调了出来。
楚殷在一旁偷偷翻白眼,狗男主到哪儿都有特权,我呸。
调好电脑,值班的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恭敬地请陆缜坐。
陆缜摆手:“不用。”
楚殷在他旁边,两个人一起站在电脑屏幕前。因为保卫处的房间狭小,他们俩距离很近,陆缜下意识捏紧了拳头。
……好香。又闻到了。
楚殷现在急于洗脱清白,也不讲究别的什么了,她微微倾着身,紧紧盯住屏幕。
因为时间不精确,所以监控的前几分钟都很枯燥。过了一会儿,楼道的监控视野里终于出现了陆缜,他顺着楼道往前,走到开着门的那间屋子,然后走了进去。
这是楚殷没看到的,现在看见,又有点想笑。
狗男人真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她连忙抿住唇,知道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陆缜刚一走进门里去,监控外忽然窜出一道身影,大手一挥,“咣几”就把门给砸上了,然后咔哒一下锁上。
虽然监控视频像素有限,但还是依稀能辨认出来付明萱的样子。
这下证据确凿了,楚殷高兴地直起腰,连忙对陆缜撇清关系:“看到了吧,真的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锁的!(虽然和我脱不开关系)
陆缜垂下眼睫。
往常看她,常常是呆板木讷,乖乖巧巧的样子。这一瞬因为压不住的雀跃,那双漂亮的眼睛很亮,像坠了星星。
陆缜也笑了:“嗯,不是你。”
星星的光,灼烫得人心口发疼。
楚殷向值班人道了谢,然后便不多呆,赶紧离开了保卫处。
刚走下楼梯,就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工具人宋兆霖。
“你们咋跑这儿来了?我刚问了好大一圈!”宋兆霖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狐疑地看着楚殷和她身后走出来的陆缜,“——你俩干啥了?”
之前缜哥不还讨厌他同桌呢吗?转头俩人咋认识上了??
楚殷微笑:“什么也没干。”
宋兆霖看到后边懒散走出来的陆缜,又是“嗷”了一嗓子:“缜哥,你是去洗了个澡吗?”
陆缜看起来稍显狼狈,可心情却不错:“算是吧。”
宋兆霖呆愣楞的:“穿、穿着衣服洗的啊?”
楚殷不想留这儿陪他俩唠,就道:“我先回教室了。”
宋兆霖立刻被引走了注意力:“哎别别别——殷姐,比赛正好开始了,你来一块儿看嘛!”
楚殷:“我……”
陆缜在她身后,忽然开口叫她:“——好学生。”
楚殷不得已,回过头:“什么事?”
陆缜深深地看着她,唇角勾起笑意:“我要去比赛了,你能不能……帮个忙?帮我看住监控里那个人。”
宋兆霖的表情更狐疑了:“谁?什么人?发生啥啦!!”
楚殷:“……”
陆狗贼啊啊啊啊谁要帮你啊!!!
陆缜说完,几步走过来,把宋兆霖扯得离楚殷远了一点。然后意味不明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去体育馆更衣室换防护服。
宋兆霖虽然没get到意思,但他出于自己熊熊燃烧的八卦心,尽职尽责地拦着楚殷,最后连劝带哄地把人送回了看台。
“怎么能这么不关心集体荣誉呢?”宋兆霖叨叨叨的,把楚殷叨叨得彻底没了脾气。
“你快闭嘴吧。”
“缜哥让你看住的人是谁啊?”宋兆霖闭不上,眼巴巴地问,“不对,有我在这儿,他为啥要拜托你啊?”
楚殷一脸无奈:“好奇心害死猫,你少问点吧。”
宋兆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想了想他缜哥和他殷姐的品貌,最后给出了一个合理猜测:“你们俩难道、难道有了什么奸情?!”
楚殷正在上台阶,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我刀呢。我刀呢!
“奸情个头啊!!”她照着宋兆霖的脑瓜来了一下,“我的奸情只有学习,男人他配吗?!”
宋兆霖捂着脑壳,呜呜呜呜。
如此绝情如此飒的言论,果然这才是他殷姐!!!
但宋兆霖还是偷偷觉得,缜哥和殷姐背着他有小秘密了,所以一直在一边暗中观察。
姜研看到楚殷回来,还有点惊讶:“怎么回来了?”
楚殷还没说话,宋兆霖神神秘秘地在后边说:“有特殊任务!”
姜研:“?”
“……”楚殷说,“别理他。我就是回来坐会儿。”
姜研点点头,给她清出来座位:“陆缜要上场了,大家都兴奋呢。”
哪怕是她这种一心学习的人,也知道校草陆缜有多吸引人。
楚殷却兴致缺缺。
击剑这种贵族式的运动,陆家也是有意培养过的。陆缜的水平虽然达不到专业程度,但吊打荟文这些高中生绰绰有余,楚殷才不想看狗男人耍帅。
她扫了一眼,看到付明萱坐在一边,神色有一点恍惚。往常陆缜要是比赛的话,她一定兴奋地扒到栏杆上看,现在反常得很明显,心里有事藏都藏不住。
楚殷又隔着过道往国际班那边看了一眼,梁月琪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还一边看着场中情况,一边和同学交流着什么。
如此看来,梁月琪的段位还是要比付明萱高不少。
很快,陆缜上场了。
一身纯白色带胸甲护臂的防护服,穿在他身上并不显得臃肿,反而衬托出了宽肩窄腰和大长腿。陆缜手上拿着面罩,没有戴上,平淡的视线扫过看台。
全场女生开始尖叫。
“啊啊啊啊对视了!”
“刚才是不是看我了?!看我了吧!”
“眼睛有病就去治!啊啊啊啊好帅啊啊啊!”
楚殷捂住耳朵,有点绝望地往旁边看了一眼。
然后发现,宋兆霖这个货,嚎得比小姑娘们都厉害。
——“缜哥!牛逼!缜哥!无敌!”
“……”楚殷一脸绝望地瘫在了看台上。
比赛开始,面罩之下看不见陆缜的脸,但他持着一柄花剑,进攻的动作干净利落,格挡得也非常标准,攻防距离保持得相当好。
前进,压腕,击中,得分。
对面敌手根本招架不住,如楚殷所料,全程完全是被吊着打。
而全校女生的尖叫都没停过。
甚至还有不少高三的学姐们偷偷跑过来看陆缜比赛的。
楚殷终于意识到,男主的苏感,有时候跟脸都没关系。
一场比赛结束,陆缜赢得轻松。
宋兆霖激动完了,开始担忧:“完了完了,今年缜哥又要血洗冠军了,怎么办,5班积分又要干不过国际班了……”
楚殷面无表情:刚才你可想不到这些。
场中,陆缜脱了面罩。
少年微微甩了下黑发,勾唇抬眼,视线扫过5班的看台。
知道两班之争的人,都把这视为一种挑衅。
5班女生失声尖叫,男生纷纷热血沸腾。
宋兆霖握紧拳头:“不争馒头争口气,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楚殷配合地说:“加油。”
宋兆霖:“殷姐,你明天的台球比赛一定要争气啊!”
楚殷很敷衍地说:“嗯嗯嗯。”
除了台球比赛,她在别的地方,会更加努力的!
努力为班级,做出自己独特的贡献(握拳)
……
陆缜退场后,看台里就有很多女生准备要走。
但就在这时,忽然有两个安保人员走上看台,一路走到付明萱面前,说了几句话。
然后,众人就看见,付明萱面色惨白地站起来,跟着他们离开了。
周围一群人都在猜测,付明萱这是出什么事了。
结果没过一会儿,事情又有新进展!那两个安保人员再次走上来,这次,请走了梁月琪。
楚殷摸了摸下巴,心想事关陆缜,学校这办事效率还真高。
当天,就有一些风言风语传出来。
据当时看台上离得近的人说,他们听见,付明萱好像是搞了陆缜,居然把人锁了起来,还泼了水。
很快有证词出来,好几个人都看到陆缜穿着湿衣服回到赛场呢。
一涉及到陆缜,瓜的传播速度瞬间加快,论坛里很快有人开帖讨论。
【因爱生恨,逐渐变态?这究竟是什么戏码——】
1L:吃瓜。
2L:所以这事还涉及到了梁月琪?
3L:啧啧虽然梁大小姐不明确表示,但她不是一直以陆家未来儿媳妇自居吗?
4L:这个瓜吃得扑朔迷离。
……
37L:新料,这事是她俩一起弄的,据说付家和梁家一起给陆家道歉了
38L:卧槽!
39L:卧槽!我端起瓜就跑!
……
77L:所以是为爱疯魔?情敌联手,小黑屋囚禁?刺激啊!!
楚殷晚上做作业的时候,手机亮了起来。
打开一开,宋兆霖给她转发了这个帖子,问她:[姐,缜哥让你看着的是不是他们俩啊?]
楚殷不喜欢论坛,不过还是随手点进去看了一下。
看到底下居然都开始往小黑屋囚禁的方向发展了,楚殷好一阵无语。
想起她上辈子被困在陆缜身边的日子,不由心想:……这算个屁的囚禁!!
现在的小朋友思路都很跳脱,看来她也需要继续扩充自己的灵感。
楚殷关了手机,叹了口气:我常常因为自己不够变态而倍感焦虑。
做完了今天的学习任务,楚殷解锁了下页剧本。
梁、付两家的确向陆缜道歉了。
这原本没有梁月琪的事,但付明萱怎会甘心自己一个人担责,当然把梁月琪也给卖了出来,结果就是两个人一起背处分。
剧本里,陆缜很冷漠地说:“你们应该向原本的受害者道歉。”
但不管怎么问,付明萱和梁月琪都一口咬死只是个误会,没把她们愚蠢的原计划透露出来。所以这事从头到尾,都没涉及楚殷。
楚殷翻完了剧本,发现完全是自己希望的那种走向,居然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而且因为这一段都是在解决这件事,楚殷也没找到能对陆缜下手的地方。
于是度过了一个peace的夜晚。
第二天上学,宋兆霖幽怨地看着楚殷。
“殷姐,你没有回我的微信。”宋兆霖噘嘴。
楚殷对他这德行已经完全习惯了,随意地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和练习册,回答:“抱歉,看完帖子就忘了。”
宋兆霖:“你看了?”
楚殷:“嗯。”
“什么感觉?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楚殷真的服了他这个男八婆:“没有!”
宋兆霖哼哼唧唧地看着她,忽然体会到了女生那种“自己的姐妹背着自己有小秘密了”的心酸感觉。
楚殷无视掉他的视线,从桌洞里摸笔袋出来。
拿出笔袋的时候,一不小心又带出来了一个东西,粉色的小铁盒,落在地上清脆地“啪嗒”一声。
宋兆霖习惯性狗腿地帮她去捡,长胳膊一捞就拿了上来,定睛一看,忽然道:“你还说你们没有奸情!!”
“什么玩意?”楚殷垂眼一扫,是狗男人给她那个ipod。
她原本想着还,但那天往桌洞深处一揣就忘了这个东西。
宋兆霖举着它,压低声音不可置信地问:“这不是缜哥的东西吗!”
楚殷扬眉:“这你都知道?”
你俩才有奸情吧??
宋兆霖说:“因为颜色太骚我就记住了,而且边上这个划痕我也很眼熟!”
楚殷道:“那正好,麻烦你帮我还回去。”
宋兆霖说:“缜哥给你的话,你就拿着呗。”
“……”楚殷想起了那一溜佛经,“不必了,把它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过了一会儿。
宋兆霖偷偷摸摸地问:“真的没有奸情?”
“没有!!再问自杀!!”
宋兆霖秒怂。
-
晚上,这只ipod还是回到了陆缜手里。
冷冰冰的铁皮握在手里,陆缜把玩了很久。
大概楚殷也不是真的喜欢佛经,又或者她只是不想拥有他的东西。
陆缜靠在床头上,盯着它出了会儿神。
然后他打开了播放列表,想看看她有没有把他给的东西清空。
但打开之后一看,一首一首的佛经还躺在列表里。陆缜随意播了其中一首,然后漫无目的地往下翻了翻。
忽然,陆缜视线一顿。
他发现,在播放列表最底,多了一首歌。
……楚殷添加进来的?
这个发现让他的心脏微微发烫。
那是首外文歌,Schnappi-Das Kleine Krokodil。
似乎是德语,有种莫名的缱绻意味。陆缜指尖颤了颤,点开那首歌。
节奏……意外地欢快。
还意外地……童真?
副歌部分,唱歌的小朋友一直在重复Schnappi这个词,发音听起来莫名有些耳熟。
陆缜想了想,给传ipod的宋兆霖打了个电话。
“Schnappi是什么?”
“啊?”宋兆霖也是一头雾水。
他问了拼写,然后在音乐软件上一搜,忽然嘎嘎乐了:
“我知道了,是《小鳄鱼之歌》!”
陆缜:“什么歌?”
宋兆霖天真快乐地唱起来:“就是那个啊,很火的!副歌部分唱起来就像‘你是那煞笔,煞笔煞笔煞笔!你是那煞笔,煞笔煞笔煞笔!”
陆缜:“……”
陆缜挂掉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