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场门口的灯带是蓝色的, 从门口延伸出去几米,深夜里抬头看去,也许会像星河璀璨。
只不过站在这人工星河下的三个人, 诡异地沉默着, 没空欣赏它的美。
附近有一条人工河,在寒冷中起了一层朦胧稀薄的雾气,靳浮白的目光比夜雾还要薄凉,安静地同向芋对视。
向芋也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遇见他,一时间不知道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只能绷着脸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她肩上还靠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唐予池。
而靳浮白自这样混乱的场子里走出来, 身旁干干净净, 什么人也没有。
反倒显得她像个渣女。
这场沉默中唯一“无辜”的人是唐予池,他目光迷离着, 一张奶狗脸委屈地皱起来。
这种紧张气氛里,唐少爷浑然不觉, 居然把头往向芋肩上靠着蹭了蹭。
有那么一瞬间,向芋感觉到靳浮白目光突然凌厉,却在细看时发现那些凌厉无迹可寻。
也或者, 是她的错觉?
唐予池说:“我站不住,天旋地转的,再站下去我要吐了。”
可靳浮白才刚说了“向芋, 跟我走”。
他这句话说得语气很沉, 像是终于对她那些天的赌气有了回应。
向芋难得见他情绪这么明显的时刻,但她总不能抗着唐予池同他聊天,可也不能把唐予池丢下。
她踌躇不到3秒,干脆一咬牙,忽略靳浮白满眼不悦, 扶着唐予池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靳浮白令人着迷之处在于,他没有杵在他们面前狗血地问什么“你选他还是选我”、“你跟他走了就不要回来”。
他只是绅士地退后半步,让开路。
甚至在向芋一只手扶着唐予池、用另一只手艰难地掏钥匙时,他还过来帮了个小忙。
车钥匙在向芋的裤子口袋里,她承着唐予池的体重,一时摸不到。
靳浮白从身后走过来,轻握了一下她的手腕,说:“我来。”
语气里蕴着火气,颇为咬牙切齿,却莫名温柔。
外面气温低,向芋露出来的一小截腰早就冻得皮肤冰凉,靳浮白的手却是温热的。
指尖沿着她的腰线滑落,探进她裤子口袋里,隔着牛仔布料,说不上是有意还是无意,刮蹭着腿侧。
向芋有一瞬间的僵硬,靳浮白却已经把车钥匙拎出来,替他们按开了车门。
“谢谢。”
向芋费力地把唐予池塞进车后座,扯了安全带给他系上,翻出一瓶矿泉水,又从前面的置物格里摸出一个塑料袋,一并塞进他怀里,恶狠狠地警告:“唐予池,你不许往车里吐,敢吐你就死定了。”
她做这些时难免手忙脚乱,连凶人时都有点心不在焉。
毕竟身后还站着靳浮白。
等她慌乱地从车里退出来,一件大衣落在她身上,大衣上沾染些沉香味,带着他的体温。
那个瞬间向芋忽然鼻子泛酸。
她其实很想问一问靳浮白,如果他那么在意她那么关心她,为什么不可以是她的男朋友?
但好在喝多了的是唐予池不是她,裹着他的外套,她仍有理智把这些傻话咽下去。
向芋没矫情,大方地穿着靳浮白的大衣坐进驾驶位,隔着玻璃道谢:“谢谢你,我先走了。”
靳浮白却敲敲车窗,等她惊疑不定地重新推开车门,他才把车钥匙丢给她。
原来只是还给她车钥匙......
向芋关好车门,最后看了靳浮白一眼。
这场见面不在她的意料之内,她也没想过要用这样偶遇的方式告别什么,他们之间有一些话还没说清楚,今晚实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她索性没有说再见,快速把车子驶出靳浮白的视线之内。
如果他生气如果他吃醋,那就让他气得狠一些吧。
总比前些天那样若无其事的好,也许气得狠了他还能多记挂她一些日子,等她想清楚再来同他谈。
可是他怎么现在才生气?
她说他不是男朋友时,她故意给他脸色看时他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同她吵?
郊区回市里的高速上没什么车,向芋赌着气猛踩油门,一路狂奔回市区。
她找了一家酒店开两间相邻的大床房,然后折回车里扶着唐予池下车。
回来的车程大概一个多小时,唐少爷的酒也醒了个七七八八,进电梯时还问:“我是不是看见靳浮白了?”
向芋深深吸了一口气,没说话。
托唐少爷的福,她这一晚上心情起起伏伏。
一直到把人扶进酒店房间,向芋终于忍不住,狠狠踢了唐予池一脚。
唐予池被踢得懵逼兮兮,眼眶因为醉酒变得通红,他扭身问:“向芋,我失恋了!你能不能温柔点!给你告诉你干妈,说你虐待我!”
可他喊完,一转身,看见向芋也是眼眶泛红地站在那儿。
唐予池神志清醒不少,步子还是不稳。
看见向芋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得他拎起一盒纸抽扑到向芋身边,连着抽了十几张纸出来按在她脸上。
“哎哎哎,我不是跟你吼我喝多了控制不住音量。不是,你别哭啊,小时候我们打架也是常有的,你也没哭过,现在怎么这么脆弱喊你两句你还哭上了。”唐予池慌张地说。
按在向芋眼眶上的纸巾足足有十几张,湿痕还是透过来,慢慢晕开。
隔了两秒,向芋轻轻吐出一句:“我好像也失恋了。”
那声音虚弱得,好像林黛玉附体,吓得唐予池手一抖。
唐予池顿了顿,他想质问她“你那没结果的瞎胡闹也叫恋”,但看着纸巾上的湿痕,这种话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下一秒,向芋已经恢复平静,拍开他的手,把纸巾团了一团丢进床边的垃圾桶。
她连声音都重新淡定:“你想谋杀?捂得我差点窒息。”
唐予池无声地叹了一下。
其实向芋很坚强,大概是从小爸妈都不太在身边,她哭也总是就那么一瞬间,总会在别人还没来得及安慰时,就已经把情绪控制好了。
唐予池突然挺想家的,挥了挥手:“洗洗睡吧,明儿让咱妈接咱俩,她这俩孩子都在伤心阶段,迫切需要点母爱的滋润。”
向芋疲惫地按着眉心,点头赞同。
在那之后的几天,唐予池和向芋被唐父和唐母接回家。
向芋同公司请了几天假,整天在唐家吃了睡睡了吃,要不然就是窝在被子里用手机看电影看剧。
贪吃蛇是玩不成,心不在焉,永远不过去前面几关。
时不时想起,某个恶劣的人曾故意在她玩得起劲时,凑过来吻她。
她颓得太厉害,唐予池有一天忍无可忍,端着皂角米桃胶羹踢开客房的门。
他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把桃胶羹往向芋面前一递。
唐予池幽幽怨怨地说:“失恋被绿的是我,在夜店泡了一个月差点喝成酒精肝的也是我。你这郁郁寡欢的,我妈炖补品都不给我喝,说你看着更憔悴。”
客房挡了窗帘,光线昏暗,向芋披散着头发坐在床边,手机里放着《甄嬛传》。
她接过桃胶羹,对门外的唐母喊:“我干妈最好,爱干妈一辈子!一万年!”
“芋芋别喊了,赶紧养着,也不知道你们这是什么破公司,把人压榨得精气神儿都没有?”
唐予池关上客房门,拉开窗帘:“你干妈也就不知道你是为什么事伤神,知道了你看她还给不给你煮桃胶!”
其实哪怕在唐予池这样亲近的朋友眼里,她和靳浮白走近这件事也是“胡闹”。
所以越是亲近的人,越是不会支持。
向芋叹了一声,无力解释。
因为她也是才刚发现,自己是真的真的好喜欢靳浮白。
手机里的《甄嬛传》正在播放祺嫔在大雨里被乱棍打死的那集,唐予池远远瞄了一眼:“这不《麝香传》么,呦,瓜六死了啊?可真惨。”
这部电视剧是两年前大火的,据说都火到国外去了,还有名句,“贱人就是矫情”。
那时候向芋没看,这几天才翻出来打发时间,也没关注过网友们对这部剧的调侃称呼。
也许是因为麝香出场太多,才有人调侃是《麝香传》?
但瓜六又是什么玩意儿?
向芋问了一句,唐予池给她解惑,只说祺嫔是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然后呢?为什么是瓜六?”
唐予池白了向芋一眼,放慢语速:“瓜,二,加,四。等于瓜六。”
向芋愣了愣,笑出声来:“异国他乡的,你还看了《甄嬛传》?”
“看了啊,还是追着看的呢,每天等着更新你不知道多辛苦,当初安穗推荐我看我还......”
后面的话唐予池没再说了,提起安穗这个名字,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不好。
唐予池和安穗虽然分分合合很多次,但此前他俩之间那种“分手”,向芋常觉得是“小吵怡情”,反正总有一天还会和好。
也许唐予池也是这样想的。
每每分手的日子,唐予池是真的撒欢在玩。
玩机车玩快艇,打游戏打篮球打台球,但他从来不和其他女人有任何瓜葛。
他以为,安穗也会和他一样,只等着同他和好。
向芋知道他又想起安穗,手里的桃胶也就没吃,舀了一勺塞进唐予池嘴里:“给你吧,伤心人,快补补。”
这人也不推辞,接过桃胶碗,喝了半碗进去。
向芋斟酌着词语,尽量不提起人名,问唐予池:“怎么发现的?”
“手机呗,她手机落在我衣服兜里,有个男人给她打电话,我接起来,那男人问她要不要一起过夜。”
他嗤笑一声,“一起过夜能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盖着被子纯聊天?还是通宵聊人生?”
唐予池那张娃娃脸,满面忧愁的时还真挺让人心疼的。
不过他话锋一转:“对了,我之前给你发的视频,你看过没有?”
向芋心思何其通透,唐予池突然把话题从自己失恋拐到她和靳浮白的事情上,说这之间没点联系是不可能的。
那天接他从夜场回来,他也说过,那个场子是李侈的,现在李冒在管。
唐予池挑了那种地方一玩就是一个月,不会没有原因。
向芋猜想,安穗搭上的男人也许是出入过那个圈子的人。
而且,被唐予池指责乱搞时,这姑娘也许捎带上她,说了什么“你发小不也乱搞”之类的话。
向芋淡然一笑:“还没看。”
唐予池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欲言又止,然后叹了一声:“你还是,看看吧......”
也是他这一声叹息,向芋确定了她的猜测:“怎么?安穗说了什么?”
“甭理她,你和她情况不一样。”唐予池没否认。
向芋还有心情开玩笑:“哪不一样,在你眼里我和靳浮白也算是乱搞吧?”
唐予池张了张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十分茫然:“不是,你没看那个视频?那你们为什么闹掰的?为什么吵架?”
“我们没有吵架......”
说到这里,向芋自己也愣了愣。
她和靳浮白冷战的最初原因,居然是因为他没有否认她说的那句“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可是这句话是她说出口的,这段情也是她清醒地接受的,现在居然因为这样的原因冷战......
向芋摇头,笑自己有种明知故犯的蠢。
唐予池也对他们这个分开理由感到诧异,他皱着眉想半天,最后费解地看着向芋:“你确定你们不是情侣?为什么我感觉你们的分开原因里面,有种恋爱的酸臭味儿?”
“什么味儿也没用了。”
向芋仰躺在床上,空洞地看着头顶上的一盏灯。
最后还是起身冲着唐予池招招手:“视频拿来我看看。”
收到视频时是她没有胆量,怕看见什么更乱了心神。
现在和靳浮白闹得这么僵,反而一身孤勇。
其实视频里的内容比向芋想象中的“幼稚”很多,只不过是一个头发挑染了桃粉色的美女,和靳浮白站在国外阳光明媚的街头。
女人很美,有种女团风格,青春靓丽。
那美女手里拿着个甜筒冰淇淋,咬了一口,皱眉:“不好吃,给你吧。”
说完,把甜筒塞进靳浮白手里。
靳浮白就穿着那件从国外回来时穿的大衣,手里被塞了甜筒,扯起嘴角露出无奈的笑。
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宠溺。
但这些,向芋也不是没拥有过。
他的那些温柔不过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和性格,和深情与爱,没有半分关系。
画面简短,唯一的信息就是,靳浮白感兴趣的可能不止有她一个女人。
可这些她也该早有思想准备,也该没什么可惊讶的。
盯着手机看出一朵花来,其实也没什么实质性刺眼的画面。
又不是两个人在滚床单。
可向芋就是在看见靳浮白那样无奈的淡笑时,指尖一缩。
她看了两遍,然后把手机丢给唐予池,吸着鼻子低声说:“这个王八蛋。”
“早跟你说了他们那圈子,没有好人,你不信,现在......”
唐予池瞧着向芋:“不是,你别告诉我都这样了你还放不下?”
“嗯。”
“你不会是想要告诉我,你喜欢靳浮白吧?”
向芋摇头:“说不上来,我只知道我现在气得想要咬死他。”
“......你那是气得吗?是醋的吧?”
“是吧,挺醋的。”向芋笑着说。
唐予池皱眉想了一会儿:“你别一脸虚假的笑,我看你这个笑我好闹心。”
其实他不太能理解向芋对靳浮白的喜欢,那男人帅是帅,有钱也是真有钱,可向芋也不是没讲过世面的傻白甜。
迷恋个十天半个月的还好,她现在说喜欢靳浮白,是唐予池怎么想都没意料到的。
他实在不能明白,向芋一个这么拎得清的姑娘,怎么揣着明白装糊涂,自己往深渊里跳?
真喜欢上那种人,那不是万劫不复吗?
可看向芋一脸温柔的忧愁,唐予池叹了一声:“要是放不下,就去找他呗,反正他什么样你都能接受。”
“我得好好考虑一下。”
向芋笑了笑,看向床边的椅子,椅子上搭着靳浮白那天给她披上的长款羊绒大衣。
她自己也知道,她和靳浮白之间没那么大的情分。
他不会是那种一直被甩脸子却没什么底线一味纵容的,他有着深情的假象,实际上情能有多深呢?向芋不知道。
仗着那天夜里靳浮白的若隐若现的赌气情绪,她觉得自己也就有能耐再约他出来一次。
最后一次见面,不是继续,就是散伙。
在唐予池印象里,向芋如果想和靳浮白谈恋爱,那是不可能的。
曾经他说过,她要是真的对靳浮白有所图就好了,谁知道她不图钱不图权,非要喜欢他。
唐予池还纠结着要不要一如既往地支持她,向芋已经精神百倍地打了个响指:“阳光这么好,下午咱俩打麻将去吧?”
麻将馆不能明面上开,都取名字叫老年活动中心。
此后两天,向芋和唐予池都泡在老年活动中心,同一群中老年人切磋国粹。
两天后,向芋精神百倍地去上班。
她在午休时给靳浮白打了个电话,语气如常:“衬衫你说我穿着更好看,不要了。可你这大衣我真撑不起来,我穿上太大,跟戏袍似的,还是还给你穿吧,不要糟蹋了。”
靳浮白起初没说话,安静听完,只“嗯”了一声。
向芋继续说下去:“我给你送到李侈酒店去?还是,你今天来拿?”
她说这句话时有些忐忑,这真是非常袒露心机的问句。
如果她足够不想见他,不用打这个电话,无论他在不在酒店,向芋只要把衣服给酒店前台的工作人员,总能交到靳浮白手里。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在赌,赌靳浮白会来。
电话那边沉默了将近一分钟,向芋也就很有耐心地等着。
靳浮白终于开口,声音微沉:“晚上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向芋的语气轻快起来:“5点,我会按时下班的。”
那天她拎着大衣从公司楼里出来,看见靳浮白那辆黑色的车子停在楼下。
靳浮白靠在驾驶位里阖着眼,不知道来了多久。
最近几天都在降温,天气冷得要命,空气里又浮着一层霾,阴沉,显得温度更低。
人来人往都捂着厚厚的围脖帽子,靳浮白却只穿了一件浅杏色皮衣,里面是休闲款衬衫,开着暖风似乎睡着了。
对面的商厦挂着的巨幅广告是某品牌的钻戒,这两年在国内火得一塌糊涂。
向芋还记得这个广告牌刚换上的时候,她在某天下班时盯着看了两眼,靳浮白就凑过来在她耳边问:“怎么,喜欢戒指?改天给你买。”
因为霾色,路灯的光晕在夜色里都是朦胧的,对面的广告灯牌更像是蒙了一层薄纱。
这样的光线柔和了靳浮白的面部线条,显得他温柔又容易接近。
向芋呵着白色的雾气,轻轻敲了一下车窗。
靳浮白转醒,把车门锁解开。
她坐进车里,把他那件长外套递过去:“还真是要来那外套,特地穿得这么少,怕我不还给你?”
靳浮白笑了笑:“上午在广州,办点事。”
他没说更多,却给她一种错觉,好像他是接到她的电话才特地不远万里从南方飞回来的。
不远万里啊,真深情。
为什么他那么深情,却不能一直深情到底?
向芋系着安全带,随口嘟囔:“总不会是为了我吧。”
“不然我是为谁。”
靳浮白只是轻飘飘这么一句,随后开始专心开车。
他依然贴心,因为天气冷,还特地给向芋开了个座椅加热。
也依然没问她想去哪,把车子开到一家饭店的停车场里。
临下车,向芋把他的长款羊绒外套递给靳浮白:“穿这个?”
靳浮白把皮衣脱掉,穿上大衣。
天色彻底黑下来,靳浮白和向芋一前一后走在停车场里,出了停车场是一条长桥。
从远处看去,能看见饭店门口塑了两只石象。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风水学上的讲究,石象有三排象牙,看起来有些别致。
这家店向芋跟着靳浮白来过,奇贵无比,四个菜要1000多块。
长桥下流水叮咚,漫着稀薄雾气。
桥侧石柱上的石雕是小狮子,有些仿卢沟桥的意思。
向芋有些心神不宁,没想好怎么同靳浮白开口告这个白,难道要说,靳浮白我玩不起,我喜欢上你了?
正想着,走在前面的靳浮白突然停住脚步。
向芋险些撞上他的脊背,迷茫抬眸,还未看清什么,人已经被靳浮白推在旁边石栏上。
小石狮子雕像硌得她的背生疼,靳浮白看着她,语气沉得像积雨云层:“不打算说说?你和唐予池是什么关系?”
不等她回答,靳浮白发狠地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