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萨美洛郡的那条大路被正式废弃,在新的道路被修好之前,临时传送阵被建立起来,对所有同行者免费开放,使用费用由汶伽罗的领主自付。
针对萨美洛郡的法令很快颁布了:商路不从中经过,不必再给萨美洛过路费;与汶伽罗、提比斯和艾博里郡交易的商人以及商人公会的成员都不得与萨美洛郡交易;任何商品、书籍和安娜伯爵的领民不得前往萨美洛郡。
这对安娜伯爵治下的人来说并没有多少影响,萨美洛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特产,商人以往与他们交易也只是沿途顺便一卖,和在春城的交易额比起来,只是聊胜于无的蚊子肉。新道路固然要绕一点远路,但对此汶伽罗有通行补贴,降低的关税足以弥补这点损失。汶伽罗、提比斯和艾博里郡的商业相当繁荣,可以说占了亚默南的半壁江山,不受这条法令号令的只有远在里锡比平原的特文商人,他们可不会跑这么远来与一个穷地方做买卖。
安娜伯爵并不禁止萨美洛的人到她的领土来,但是,这是有限制的。
萨美洛的人可以在这里短期打工,可以把家人接出来,但不能带回去一分钱、一样商品。萨美洛的人可以在这里观光旅行,但允许的停留时间很短,只拥有最低限度的平民待遇,花再多的钱也不能享受到高级的服务和高水准的衣食住行,这种待遇只能让萨美洛的平民开眼界,不能让萨美洛的勋贵们在春城享乐。来自萨美洛的人不得接受这里的教育,除非提出移民申请,在通过诸多审核(包括财产和思想道德等方面)之后正式成为汶伽罗的公民。
户籍制度在普及义务教育和登记边境军时就有了大致雏形,如今正随着春城的日益繁华拥挤,变得越发严密起来。“旅游签证”、“暂住证”和“公民身份证”有明确的分界,相关法令一日日成熟起来。
得到汶伽罗公民身份的人,哪怕离开了汶伽罗,依然享有安娜伯爵的保护。别处的领主无权给汶伽罗的公民定罪,必须遣返,由汶伽罗的法庭公审,否则那一处领土将享有和萨美洛郡现在一样的待遇。这一套系统在汶伽罗的春城、提比斯的雷霆堡和艾博里郡的艾博里城试点先行,日后将扩散到安娜伯爵官方和非官方的所有领土上,这些地方的公民身份证炙手可热。
不过,成为安娜伯爵治下的公民,并非只会得到权利。
安娜伯爵的法令对所有公民有效,对所有来到她领土上的人有效。萨美洛出身的新汶伽罗公民一样不得回萨美洛,以及必须遵循汶伽罗的法律。他们可以按照老习俗每个小时祷告,可以用披纱表现对神的虔诚,但不得干涉他人,哪怕是自己的亲人。在汶伽罗的地界上强迫他人戴纱是违法的,一旦被举报必定会受到惩罚,情节严重者将被遣返。
传统和习俗被尊重,这尊重是相互的,法律则高于一切。安叙的原话是:你有纵容alpha管不住裤#裆的传统,但要是那事发生了,就体会一下汶伽罗阉#割强#奸犯的法律吧。
关于强#奸的惩罚并非没有争议,事实上绝大部分有权参与讨论的人都觉得这太过严苛。各式各样的声音让市政官夏洛特头大如斗,作为官员们的代表,又是她接手这个地狱难度的任务:收集大家的意见,去和他们脑回路无法预料的领主大人沟通。
“大人,惩治强#奸犯是好事,但这处刑是否太重了?”她说,“这些alpha会为一时冲动毁掉一生。”
“他们自找的!”安叙反驳道,“受害者呢?那些因为这种飞来横祸而遭遇痛苦的无辜者,就活该被毁掉一生?”
“不幸已经发生,重要的不是刑罚,而是善后工作啊。”
“这就是善后工作之一。只有杀鸡儆猴才能避免更多强#奸案发生,至于受害人的安置、心理疏导和赔偿之类的,”安叙嫌弃地看着夏洛特,“纳税人养着你们,是摆着好看的吗?”
夏洛特咽下一声哀叹,明智地换了个说法。
“给强#奸定下如此重的刑罚,会让执法上产生不少的问题。若有人诬陷怎么办?”
“真实异能者我们还是雇得起的吧?”
“可要是omega正在热潮期呢?我虽然是个beta,但也知道alpha在热潮期的omega面前几乎毫无抵抗力,这是本能决定的。”
“鬼扯淡,我就是个alpha。”安叙嗤笑道,“说这话的人是在搞笑吗?一有欲望就没法思考了?他们用来思考的部位是长在脖子以上的吧?本能有多难忍?”
夏洛特默默看了一眼在安叙身后整理文件的克里斯,仿佛在说她完全没有说服力。
“怎么了?我才不是因为忍不了不能睡他的呢。”安叙顺着市政官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对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omega热潮期的信息素的确非常刺激,安叙在第一次去夜莺之喉被下药的时候尝过了,但在那种情况下,她也能忍得住欲望,并为被算计感到不爽。安叙一直觉得春#药梗只是个写肉的借口罢了,要是放在现实中,有人说自己不搞别人就会死这种鬼话……手是摆设么?自己撸去啊!
意识到话题说到了自己,克里斯好脾气地点了点头,抱着文件出去了。
安叙笑嘻嘻地和他挥挥手,托着下巴盯着他的背影看,直到夏洛特面色尴尬地咳嗽一声。
“我不是因为本能才睡他的。”安叙自言自语似的地说,“因为喜欢……不,这是动机,却不是我真去做的理由。我会对他动手,因为我知道这么做不会有任何损失。他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奖励品,我可以对他做任何事。就算这么干会造成什么恶果,也完全在我可以接受的限度内。”
安娜伯爵的面庞笼罩着漫不经心的冷酷,与刚才挂着快活笑容的模样判若两人。近来女仆长弗洛拉总和夏洛特抱怨,中心思想是美色误国,撺掇她向安娜伯爵劝谏。作为经常面见伯爵的幕僚,夏洛特时不时看到上司对首席骑士的黏糊劲儿,三天两头闪瞎狗眼,领主大人的确是一副被迷昏头的样子。但从上面那段话听起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哪边出自本心?
夏洛特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明白安娜伯爵在想什么。
“扯远了。”安叙摆了摆手,“我想说的是,与其归咎于本能,不如归咎于听从本能的成本太轻吧。”
完全不像幕僚的猜测,安叙的思路非常简单。
我知道我在做梦,所以为所欲为。即使在梦中招致无数仇恨,伤害现实中绝不会伤害的人,被喜欢的人厌恶,等第二天早上睁开双眼,一切也会烟消云散。一切都是零成本。
他们知道自己不会受到多重的惩罚,会抬不起头来、被人谴责的反倒是受害者。所以他们放纵本能,以此为借口肆意妄为。
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原理相似,但两者的度量衡并不在一个维度上:如果这是现实,安叙不会为所欲为,他们却在自己的现实中作了恶。如果这是梦——这当然是梦——如果不管道德,不管逻辑,只听从弱肉强食的话,事情就更简单了,现在显然是她比较强啊。她讨厌强#奸犯,所以强#奸犯当太监去吧。
“人和野兽的差别就在能不能用理智控制住本能。”安叙说,“如果忍不住本能,那我就让他们看看忍不住的后果吧,这样在‘一时冲动’之前他们就会停下来好好考虑一下了。”
“但如果罪行还是发生了呢?”夏洛特说,“倘若事情已经发生,这样重的惩罚会让犯罪者慌不择路,甚至可能做出更极端的事情来。本来的强#奸事件很可能变成强#奸杀人,他们会变成亡命之徒。”
“所以我们要减轻他们的惩罚,以求他们别做出更坏的事?绥靖政策从来没有好结果。”安叙摇了摇头,“豺狼不会因为有人割肉喂它安分,只会怀着侥幸心理贪求更多。杀人,杀人会有更重的惩罚,强#奸杀人则更重,死刑可不是惩罚的终点啊。”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让人胆寒的笑容。
“那个受害的圣洁者荷西亚并不认同您。”夏洛特叹了口气,“他更赞同去感化罪人,让他们有悔改的机会。”
“这关我什么事?”安叙冷淡地说,“有人犯了罪,他们就必须被惩罚,无论受害者怎么想。这是法律,不讲人情。我才不管受害人原不原谅罪犯,罪犯有多么才华横溢了不得,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另外强#奸犯有个屁的苦衷,自己不想上,还有什么无形之力能按着他们强叉别人不成?”
安叙顿了顿,盖棺定论道:“我只保护我的子民,给他们提供好日子,至于不想过好日子的人,后果自己承担。神会谅解,神会赦免,有人犯了罪还想要赦免掉全部后果的话,我就直接送他去见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