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班主任再次按照成绩调了座位, 只不过宋祺声没能再次和舒念成为同桌。

舒念的同桌是蒋枫，他的同桌是班上的一个女生。

这是宋祺声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羡慕一个人。

而他羡慕的对象, 还是他从初中就一起玩的好哥们。

最让他在意的是，蒋枫喜欢舒念。

或许班上其他人不知道，但他知道。

舒念心里应该也清楚蒋枫对她有意思。

从这天开始，宋祺声每天都眼睁睁看着蒋枫早上一来到学校就拿起舒念的水杯去水房给她接满热水。

蒋枫的喜欢是热烈的、直白的、不加掩饰的。

他对舒念的喜欢同样热烈, 但却是不敢打扰的暗自喜欢。

没过几天，宋祺声就发现舒念开始在放学时带走水杯。

她在变相委婉地拒绝蒋枫对她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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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平安夜和圣诞节的这个周二大课间，宋祺声去了趟学校的小卖部。

他其实是去买水的, 但在朝冷柜走去的时候, 看到那么多各种口味的棒棒糖挂在货架上, 宋祺声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草莓口味的只剩两个, 他都拿了。

然后宋祺声捏着棒棒糖来到冷柜前，找他想买的汽水。

就在这时, 宋祺声听到了司凝说话的声音。

他扭脸望向小卖部门口，果然看到了舒念跟司凝一起走进了小卖部。

宋祺声立刻转过头，假装不知道她来。

很快, 他就听到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应该是想买棒棒糖。

但最后两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在他手里。

宋祺声在冷柜前掏了掏裤兜，从里面拿出五块五现金，再把剩余的钱放回装着手机的裤兜里, 将这五块五放在另一个裤兜。

他打开冷柜, 从里面拿了一罐标价5元的北冰洋，然后去了收银台。

宋祺声在付钱的时候，从兜里掏出五块五, 然后有点抱歉地对收银员说：“抱歉啊姐姐, 我只带了五块五的现金, 就要一根棒棒糖好了。”

收银员对宋祺声印象还蛮深刻的，毕竟是长相出挑又很有礼貌的男孩子。

她没有一丝不耐烦，笑着说：“好。”

于是宋祺声把其中一根棒棒糖留在了收银台。

转身离开小卖部时，宋祺声在心里祈祷舒念能买到那根棒棒糖。

宋祺声边走边单手捏爆糖袋，将棒棒糖送进嘴里。

他还没走几步，有个女生突然就拦住了他的路，直接跟他告白说：“宋祺声，我是4班江沁沁，我很喜欢你。”

“这是我给你写的信，”这个叫江沁沁的女生掏出一封粉色的信递给他，大着胆子继续道：“希望能收到你的回复。”

宋祺声根本没想过会被人在学校里堵在路上这么光明正大地告白。

他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拉开了些和女生的距离。

江沁沁说话时，宋祺声却在想舒念。

他想起她之前拒绝蒋枫时说：“那个……我没打算在高中想这个……我只想好好学习。”

等江沁沁把话说完，宋祺声才特别歉意地拒绝她：“抱歉，同学，信我不能收，回复我现在就可以说给你，我没打算在高中就交女朋友，祝你学习顺利。”

他是按照舒念拒绝人的话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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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周五放学时，宋祺声亲眼看到蒋枫给了舒念一个包装精美的平安果，然后就逃也似的跑走了。

只留下舒念一个人站在座位旁，棘手地不知所措。

他看她表情很为难，就想帮帮她。

宋祺声走到舒念身后，低声问：“要我帮你还给他吗？”

舒念扭头看向他，似乎有点尴尬，又很快垂下了眼。

但她没有拒绝他要帮忙的好意，而是点点头，把盒子递给他，话语很轻地说：“麻烦你帮我还给他，谢谢了。”

宋祺声接过这个平安果，应声：“好。”

他拎着装有平安果的盒子走出教室后就给蒋枫发了微信，问他在哪儿。

蒋枫很快就用语音回了他：“学校附近的台球厅，来吗？”

宋祺声也发了条语音给蒋枫：“三分钟。”

等他到台球厅时，蒋枫正兴致勃勃地打着台球，季星朗在旁边嘲笑蒋枫技术不行。

宋祺声没有走过去，而是折回台球厅门口，给蒋枫发微信说：【你出来。】

蒋枫不明所以地拿着手机走到门口，他还没说话，宋祺声就把手里的平安果盒子塞给了他。

“舒念让我还给你。”宋祺声淡淡道。

蒋枫抱着怀里的平安果盒子微愣，好几秒没说话。

宋祺声想起他让舒念为难就气不顺，忍不住说：“蒋枫，你可以喜欢她，但你不能让你的喜欢对她造成困扰。”

“她每天都把全部的心思扑在学习上，她为了能往前进步一名就连课间和假期都一直在学习，你这样做会让她觉得很有负担，就算你想争取，能不能等高中毕了业，等她有时间和精力了，再跟她谈这些事？”

蒋枫盯着宋祺声，沉默不语。

宋祺声把话一股脑说完，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逾矩了。

他根本没资格管舒念和蒋枫之间的事。

“声哥，”蒋枫似乎很想问宋祺声什么，但最终欲言又止。

他拆开盒子，从里面拿出那个平安果，啃了一口，然后嘿嘿笑着说：“你说的对，我不该给她造成负担，不该让她因为我的喜欢而不得不分心。”

“朗哥还在里面等着呢，”蒋枫对宋祺声说：“进去吧。”

宋祺声刚想说他先回家，蒋枫就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笑哈哈道：“走啊！愣着干嘛！”

蒋枫没有问宋祺声是不是喜欢舒念。

宋祺声也没告诉蒋枫他喜欢舒念。

但从这天开始，一直到高考结束，他们两个都默契地没有在对方面前提过舒念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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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周六，因为钢琴老师才生完孩子，短期内没办法给宋祺声上课，所以爷爷奶奶暂时给他找了另一位钢琴老师去家里教他。

这个周六日刚好钢琴老师在国外演出，宋祺声也因此不用再全天呆在家里练琴。

他出门前抱了抱已经长大不少的白猫，跟爷爷奶奶说他去省图书馆自习，然后就拎起背包离开了家。

宋祺声到省图书馆时，舒念已经坐在她的老位置学习了。

他走过去，在她斜对面停下，轻轻拉开椅子。

注意到舒念在看他，宋祺声佯装自然地对她笑了笑，又轻抬了抬下巴，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他就坐了下来，也开始自习。

中午的时候，宋祺声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省图，去了附近的一家餐馆。

他来的这家餐馆，舒念经常来。

他看到她进出过好多次。

之前好多次，他都不敢在她进入后跟着她进去，和他假装偶遇。

今天他先过来，在这里等她。

宋祺声没想到小餐馆里的人还挺多的。

他坐到了仅有的一张空桌前，点了一份板面。

舒念踏进店里时，他的板面刚被端上桌。

老板娘已经很熟悉舒念了，她一进门就热情地招呼她。

等舒念点完餐，老板娘说：“小姑娘，随便坐，跟其他人拼个桌就行。”

宋祺声注意到舒念很局促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去哪儿坐，忍不住忐忑地主动出声邀请她：“舒念，可以来这边坐。”

舒念对他羞涩地笑笑，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了。

宋祺声在她坐到他对面的那一刻，心跳声就变得非常吵。

他努力维持着镇定，低头吃了半碗面。

周围挺嘈杂的，有同伴一起的顾客都在边吃边聊，只有宋祺声和舒念，安安静静的。

他们在烟火气浓郁的小餐馆，被热闹包围着。

他很想跟她多呆会儿，但她的午饭还没来。

宋祺声便不动声色地打开手机游戏，然后放下筷子，开始玩起了游戏。

舒念点的粉被老板娘送过来时，宋祺声刚开局没多久。

他听到老板娘对舒念说：“我去给你拿瓶新的醋。”

宋祺声的手指微顿，意外得知了舒念吃东西喜欢加醋。

然后他就被对方击中掉了血条。

等宋祺声结束这局游戏，舒念已经快要吃完她的粉了。

他立刻低头把剩下的半碗吃了点。

在舒念用纸巾擦嘴角打算离开时，宋祺声抓住机会先一步起身朝店外走去。

他听到舒念站了起来，她一直跟在他身后。

他的心跳砰砰，但他不敢回头。

宋祺声故作自然地往前走，脚步因为紧张不自觉地越来越快，每一步都踩在了他自己的心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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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多，宋祺声收到了父亲的微信。

因为父母场年在在科研所忙碌，而且他们的工作需要高度保密，宋祺声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父母。

这次父亲是短暂地回来一下，主要是回来看看家中的父母，正巧赶上周六日，也能见见儿子。

宋祺声便收拾了东西，提前回家了。

隔天父亲吃了午饭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家，宋祺声也在午饭后背上书包骑单车去了省图书馆。

他到的时候，舒念并不在座位上，但是她的书本都在。

应该是去附近吃午饭了。

宋祺声来到他的老地方，把羽绒服脱了挂在椅背上，然后拉开椅子坐下，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书本开始看书。

舒念回来的时候，他没有抬头。

但他知道她吃完午饭回来了。

他能听出她的脚步声。

宋祺声在心里期盼着舒念能主动给他打个招呼，可是她没有。

她直接从他旁边经过，回到了她的位子坐下。

说不失落是假的。

他很失落。

正是因为心里有所期待，所以在期待落空时，才会比平常还要难受。

这晚闭馆时，沈城正在下雪。

他们一前一后从省图书馆出来，舒念突然主动跟他道了别。

她一边走下台阶，一边对他轻软道：“宋祺声，再见。”

他微愣，望着站在雪地里的女孩，黑眸中闪过一丝受宠若惊。

而后，宋祺声满心欢喜地笑起来，回她：“再见。”

这是她第二次叫他的名字。

但只有这次，是她主动且自愿叫的。

他去停靠自行车的地方取了自己的单车，然后骑着单车在雪地上轧出一条长长的线。

宋祺声骑车经过公交站牌后，又忍不住回头看了那儿一眼。

舒念正微仰着脸，望着正飘落的雪花浅笑。

她笑起来，特别好看。

宋祺声回过头，嘴角上翘着骑车行远。

舒念，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