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布鲁斯，我原谅你了！

夜翼翻过身，躺沙发上，拿出手机拖出黑名单里, 蝙蝠侠的号码, 编辑短信发送。

*

自己回家的布鲁斯, 发现一家快关门的小书店。

书店古朴破旧, 刻店名的牌子已经被岁月侵蚀得只剩寥寥几画。梅子味的风冲开木头门, 不太结实的门吱吱呀呀摇摆。

根据布鲁斯的经验, 通常这样的店, 都能淘出来旧书古籍。他走进去, 老板将手中的空雪碧瓶扔进蛇皮袋里, “我要关门了，先生。”

布鲁斯：“我想找几本没看过的书。”

老板打量他的西装和手表，心想着有钱的先生应该不至于想当抢劫犯, 便点点头：“那你快点，我收拾好我的瓶瓶罐罐就关门。”

“没问题。”布鲁斯站到书架前, 一排排寻找。

他对书不是特别感兴趣，非常喜欢阅读的是他二儿子, 如果可以买几本杰森没见过的书回去, 杰森应该是高兴的。

布鲁斯的视线突然停顿。书架上有本破烂的书, 连封皮颜色都是深浅混杂。

《小王子》

老板望过来，无限怀念：“啊, 是《小王子》, 我年轻的时候可喜欢看了, 永远孤独的小王子，没办法回去的星球, 和不圆满的结局。”他转话题：“先生想要买它吗？因为是旧书和二手书，图色有掉落和模糊的地方，只需要10美分。”

布鲁斯掏出湿透的钱夹子，从里面摸出有备无患的50美分面值硬币，《小王子》连同其他几本想买的书计价，刚好48美分，老板翻出两枚1美分的硬币给他，“哥谭夜深，先生回家要注意安全。”

布鲁斯抱著书到附近的公园，坐长凳上阅读《小王子》。

这是本被孤独笼罩的书。

——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样的人？

——小王子。

布鲁斯猛然醒悟。

他在她眼里，不是浪荡且快活的哥谭王子，而是会数四十四次日落的小王子。数日落的人，是孤独寂寞的人。

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都是孤独的。

布鲁斯本以为，视之为神明是伊芙对他的真实想法，“小王子”属于她不好意思明说时，说出来的普罗大众的认知。但是，不是，“小王子”才是她读懂的布鲁斯·韦恩。

突如其来的感觉，心脏的跳动，好像是摇晃可乐杯时，冰块互相碰撞的当啷声。

——这比听到他是她的神还要令他触动。

叮咚——

布鲁斯拿出特质防水蝙蝠手机。刚刚的提示音，是他不省心的大儿子终于把他从黑名单里拖出来了？

迪克：布鲁斯，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迪克：我和伊芙是假夫妻，是我们都想要体验结婚后的日子，正常家庭的生活，才组队的。

迪克：所以，你放心大胆的接受吧，不要担心，我没意见！山楂花也是随手摘的。最近暂时不用找我，我在黑帮当卧底，不能暴露。还有，你别怪伊芙没跟你说，她是想要我的卧底任务不出现破绽。不然，她那么喜欢你，怎么会想你背负勾引人妻的桃色新闻呢？

布鲁斯看完后，脸色逐渐从欣慰变得凉气四溢。

很、好！

*

“各位观众，晚上好。今天是xx年6月2日星期二，这次节目的主要内容有：……”晚间新闻男主持人和女主持人正依样报述，新闻快讲到尾声时，男主持人明显出现怔愣，“让我们来插播一条新闻——”

后面小屏幕投射的，是尖耳朵紧身衣怪人和黑底蓝纹紧身衣俊美青年的追逐战。

“两位义警，追人的叫蝙蝠侠，原本是哥谭的怪谈，后来证实确有其人，根据调查，时常暴力执法，连小偷小摸的行为，也会被他打掉牙齿。被追的叫夜翼，是布鲁德海文的义警，作风相对温和。他们居然在哥谭市的空中用套索和抓钩枪游荡，我们的人追过去，看看他们到底起了什么样的冲突。”

新闻台的人出动直升机，紧跟那两名义警后面摄像，镜头有些晃，景象不太真切，然而，认识的人基本都可以认出来他们是谁。

风中传来被变声器改过，却仍清朗的声音：“蝙蝠侠，你瞒我的事情很少吗，我就只瞒你一件事，你居然生气，还想打我！”

蝙蝠侠不吭声，死死咬着夜翼不放，手从腰带中摸出没开刃的蝙蝠镖飞过去，目标是夜翼的手腕。

夜翼听到脑后的破空声，柔韧性非常好地用脚勾住阳台栏杆，让自己头朝下仰起腰，松开抓套索的手，半吊在人家的阳台外。

腰身用力弹起来，他看到窗后有少女捧住大杯的樱桃冰沙愣愣注视他，条件反射露出笑容，“抱歉，打扰你了。”

少女机械地往自己嘴里喂樱桃冰沙，眼前浮现出刚才人荡走时，性感的翘臀，感觉自己的沙冰比以往每一次都甜。

这是义警吗？也太性感了吧！

新闻台的直升机正追着他们飞，超人突然降落到直升机前面，做出暂停的手势，“你们不要跟过去比较好，误伤你们，他们也过意不去。”

“超人！”记者打开直升机的门，拉紧把手努力将话筒举过去，“你知道他们打起来的原因吗！”

超人：“事实上他们没有打，只是追逐。”

记者从善如流换描述：“那他们是为什么起争执呢？”

超人露出为难的表情：“这是他们的事情，我们是自由的国度，哪怕我和蝙蝠侠都是正义联盟的，同样不该去打听他的私事，对吧？”

超人的说辞赢来电视机前的民众的支持。

没错，他们尊重隐私，问超人，超人哪怕知晓，那也不应该说。你要问该问蝙蝠侠！

记者：那也得超人让开路给我们追过去啊！

风中隐约传来夜翼说的几个零星的单词，什么“专制”“过分”，还有……“监听”？？？

记者：“蝙蝠侠监听夜翼？！”

超人脸上依然是那人畜无害的微笑：“您觉得家长怕小孩失踪，命令他带定位的电子手表，算监听吗？B很担心夜翼，那是他看好和关注的后辈，夜翼也一直把他当父亲和朋友看待。”

记者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小孩子长大后的自尊心！”

超人微笑。

B，你放心，我会尽力的！

然后，蝙蝠侠反手捅他的世纪最佳拍档一刀，“……衣柜……看到……”

又是零星单词传来，是蝙蝠侠开的口。记者：“衣柜？”历来，衣柜和床底，都是象征着暧昧色彩。

持续挂微笑的超人：“……”

他顽强地挺住了：“是的，wardrobe（衣柜）。不过，他说的是wardrobe master（服装管理员），你没听到他后面的单词吗？小男孩成年后，不喜欢长辈管他的穿衣打扮，而蝙蝠侠……你懂的，他那么阴沉沉的模样，也从不跟夜翼说他爱他，他表达爱的方式，就是给夜翼挑衣服——夜翼的战斗服，是蝙蝠侠请人专门做的。”

记者继续恍然大悟：“哦，穿长辈设计的衣服，又别扭地让长辈不要控制他。”原来夜翼是傲娇啊！

得亏逃命的夜翼没有读心术，不然铁定叫屈：他和蝙蝠侠，到底谁傲娇！

总之，正义联盟顾问的面子是保住了，不至于外面都了解他是变态控制狂。

第二天，迪克一瘸一拐地去冰山俱乐部，旁人问起，他笑着说：“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昨天闹得那么大，他不好说是被老父亲揍的。

*

明晰伊芙和迪克是契约夫妻的关系，布鲁斯无疑是感到宽慰的。他没有儿媳妇，也不用担心和养子的感情有裂痕，既然如此，该分手……

布鲁斯看着伊芙的背影。她在厨房里对着食材发愁，秀丽的眉尖蹙起，也是欣悦的温柔。

他用那双海一样包容和深邃的蓝眼珠望住她，许久，太阳已经落下山坡，终于不得不开口了：“伊唯，不用再做了。听我说……”

“嗯？”听到他的声音，伊芙就回过头来，脸颊被余晖映成嗳嗳的红，“今晚你不在家吃吗？”

布鲁斯顿住了。

她疑惑地偏了偏头：“布鲁斯先生？”

他沉默片刻，安静笑了笑：“我是说，有兴趣去吃一顿两个人的晚餐吗？”

或许吃完餐后甜点，她可以不那么难过地面对分离。

晚餐后有早餐，晚餐后有午餐，午餐后想起约定过去马场一起骑马，从马上下来又看到她最喜欢的音乐会开启预售。

直到八月的最后一天，在一个有绚丽云霞的黄昏里，伊芙悄悄踮起脚，吻了他的唇角。

布鲁斯豁然惊醒。

他们的故事永远留在这个夏天了。

“伊唯，我……”

“先生，请不要开口。”

接触到她的眼神，布鲁斯明白过来，她心里什么都懂。

伊芙女士突然向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不说话，只是用倔强的目光刺他，渗满泪水的眼珠子格外清澈。

布鲁斯知道，她是想要他给个了断，比如像以往的日抛女友，钱和感情分得清清楚楚。

他可以的。

她很好，唯独不好的地方，是他不适合和人结婚。

布鲁斯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信封，递向秘书女士。

伊芙接过信纸。

信纸轻飘飘的，里面应当是一张支票——如同他一直以来的习惯那样，美元，五百万。

女士挺直摇摇欲坠的腰背，浅紫的眼中有腾起的雾，礼貌的声音很好地维持了体面：“十分感谢……”

伊芙转身走了两步，身后突然响起一声迟疑的：“伊唯……”声音轻得像错觉。

她的手似乎终于忍不住崩溃地一松，信封飘摇落地。她回身，扑向布鲁斯。

傍晚的哥谭街头还是热闹的，人们行走着，嘈杂烟火气。而伊芙女士尤其像火，她的肌肤几乎要把布鲁斯融掉。

她踮起脚，抱住布鲁斯的脖子，将唇印上去，将他仿佛想说的什么话堵回去。

布鲁斯呼吸一滞，深刻，反手搂住伊芙女士，撬开她的齿关，加深这个吻。

旁边有人吹口哨。

米斯蒂以前也没机会和人练习吻技，吻到最后，她的脑子迷迷糊糊，只想着一件事——原来，真的有人的吻技能融化钻石。

过了一会，或许一分钟，又或许半小时，谁知道呢？

伊芙深深地望着布鲁斯，松开他，慢慢退后。她蹲身行礼，视线却仍与他的交缠：“那么……浪子先生，再见。”

布鲁斯沉默地看着伊芙捡起支票离开。背影纤弱，但笔挺。

他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

但不要紧。当伊芙打开信封的时候，他未出口的一切，她都会明白。

信封里装着张崭新的一美元。比其他人的五百万少了的那部分，是他不能宣之于口的——爱。

在约翰已经彻底离开的公寓里，米斯蒂躲进被窝，打开了布鲁斯思量多日的爱。

从里面倒出一美元。

米斯蒂的笑容逐渐凝固。

她豁然掀开被子，“啪”地开灯，在灯光下将信封翻来覆去仔细翻找，但是并没有多出哪怕一美分。

她又把那一美元放在手指里拈搓。

没有惊喜，没有秘密，那就是一张一美元！

去你妈的爱情！

米斯蒂狠狠磨牙。

好的，事实证明，走个屁的感情线！走感情线的下场就是倒赔200万……不，是1，999，999美元！

不！

加上雇约翰做丈夫的4321美元！以及请他当保镖的9000美元。

那就是亏损2，013，320美元！哪怕扣掉布鲁斯给的征询费用，那也是亏了1，613，320美元！

米斯蒂的心都在滴血。

既然如此，我！要！走！肾！

米斯蒂愤愤翻开变装系统，迅速地把妖艳挂的衣服挨个看过去，最后在三个套装间犹疑。

海妖塞壬湿身服、埃及艳后黄金衣、娇媚狐妖还附带了狐狸尾巴……等等，那是什么？

她的目光定在了不知何时上新的盘丝洞女妖系列。

米斯蒂食指虚点，一、二、三……一共七个。

啊……布鲁斯叔叔，蜘蛛精七姐妹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