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在钟华甄面前从不遮掩自己, 毛病一堆,天天得她来管。
但他做事也从不会让人失望,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他自己理得清,钟华甄也从不干涉。
啾啾快五岁时已经长得有模有样, 她脸圆圆, 漂亮的眼睛像钟华甄,和小七一样是个缠人高手, 平日最黏哥哥,到哪都跟着,像个男孩。
小孩都喜欢四处玩, 钟华甄也不可能拘着他们,宫中规矩多,以小七和啾啾的身份,天天都在皇宫里四处闲逛也不好。
他们偶尔会回侯府住两天,钟华甄经常会跟着一起,以至于侯府内总是戒备森严, 不让任何人随意进出。而她要是去了, 李煦也会偷偷跟着走。
钟华甄还是世子以前,李煦就经常夜里找她, 钟府里边长什么样, 他都摸透了。
小孩经常待在钟华甄身边, 但也有些时间,他们会出京一趟。
长公主没有回京城的打算, 但她会去东顷山,两个小孩子这时也会外出一趟,去祭拜威平候, 顺便看看长公主。
李煦巴不得两个孩子早一点走,熊孩子天天都在吵他们夫妻相处。
小七十分缠钟华甄,还有就是啾啾,她现在跟着哥哥一起学习,在学认字,但她真的是个少见的小捣蛋鬼,仗着威平侯府小郡主的身份作威作福,身边婢女没一个敢管,连守在宫殿外的侍卫都被她捉弄过。
别说是李煦,有时连钟华甄都管不住,这孩子可怜巴巴撒娇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钟华甄心软,经常被小女儿的调皮闹得头都痛了。
不过也还好,至少啾啾非常听小七的话。
李煦每次送他们离开时,都会像慈父般摸着头,交代一句好好玩,不用急着回来。
幸好那时都会在钟府府邸,要是给其他的侍卫看见,得在背后议论好多天他的激动。
今年夏天也一样,他心情过好,免了小七去东顷山的课业,还顺便答应啾啾以后教她折蚂蚱。
小七已经像个小大人,和啾啾在马车上眼泪汪汪,说自己会好好陪长公主,然后尽早回来,李煦连忙道了一句他们年纪小,不用赶时间。
马车里有两个陪伴的钟家嬷嬷在收拾,啾啾趴在马车门,看着李煦的脸色,总觉茫然,有些怪怪的。
等两个孩子离开后,李煦站在侯府门口,远远朝他们挥手,让他们玩得好些。
钟华甄的头发用玉簪子挽起,露出纤细白颈,虽是简简单单的发饰,却又有别样妩媚,举手投足间都是美人的魅力,有些经验的,都猜得到她定是被滋润得厉害。
她摇头道:“你这目的太明显了,怕是连啾啾都快看出来了,我都不舍得他们走。”
“路上有侍卫,暗中也有暗卫,一堆人护送两个小孩,不用担心。小七不喜欢学那些皇子课业,小小年纪整天找那种奇奇怪怪的东西,陪啾啾玩还上心些,他去东顷山可比你想得开心,”李煦搭上她细肩,“今天休沐,我们出去玩玩,听说城东那边开了家金饰坊,我带你去逛逛。”
李煦和钟家世子的关系最好,宠这对小侯爷小郡主,也说得过去,皇后孙臻还是钟家的,皇帝宠爱皇后,和钟家的关系只会更上一层。
钟华甄轻揉额头,自从他知道她的女子身份后,他就时不时送她女儿家的玩意,现在闲下来了,更是整天都想着装扮她。
“今天不想去,”她说,“我觉得身体疲累,不太舒服,想好好休息。”
李煦皱眉问:“哪里不舒服?”
“可能是这两天都在准备小七和啾啾离开的事,一松懈下来就疲倦了,”钟华甄抬手揉一下胳膊,“倒没什么要紧的感觉,你不用太担心。”
李煦弯腰抱起她,往马车边走,说:“回去找御医看看。这些事本来让郑总管办就好了,哪用你亲自去挑选?连伤风发热的药都备好了,以前怎么就没见你对我这么上心?”
他做事一向干脆,不会耽误时间。
钟华甄手搂住他脖颈,在这种大众场合不太好意思。
四周没几个人,她便回几句说:“我那时应该都呆在你身边,备那么多药做什么?都有现成的,而且就算我不在,军营中大夫也个个厉害,你怎么还能在这事上吃起醋来?”
李煦挑眉看她,“总换着法说我吃醋,我看是你想让我吃酸还差不多。天天紧着那两个小王八蛋,也不瞧瞧这几个月我们被他们搅浑多少次,迟早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暴躁老爹。”
钟华甄靠他胸膛,笑了出来。
啾啾知道自己要去见长公主,得离京好几月,有事就喜欢来找他们,和她哥哥一样,喜欢爬床和爹娘睡,有次被夜晚走过的宫人吓到了,哭得上次不接下气,都打起嗝来,钟华甄心疼坏了,下床抱着哄。
偏偏李煦那天被钟华甄挑|逗,兴致极高。她抱着啾啾时,他在喘着粗气,线条分明的古铜色肌肉硬实,可脸却沉得像是暴风雨来临前,连钟华甄都少见都感受到他的不悦。
但等她看向他时,他却只是抬手胡乱弄了下头发,说句他没事。
啾啾在钟华甄这里就是爱撒娇,哭到后面困了也不愿走,让小七哄着睡,啾啾才勉强答应。
而李煦这边是钟华甄自己惹的火,当然得她自己熄。她单衣松垮,趴在他身上和他十指相握,哄了小半天,他才哼声一句,转过身和她面对面,把她细腰揽入怀中,压在身下。
当晚床都摇得快散了。
第二天起身时,她醒得要早,手指都快抬不起来,却还是想先去看看小女儿。她要叫人进来时先顿了顿,专门把他摇醒,让他看看自己嘴角边有没有奇怪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后,她才敢叫人来伺候。
钟华甄最懂得怎么哄他,李煦同样了解她,夫妻间情|趣莫过于此,身心都在慢慢挈合。
钟华甄回宫时睡了过去,她一直靠在李煦身上。
李煦调整好自己的姿势,让她躺在自己腿上,睡得舒服些。
他装模作样的去摸她的脉象,什么也没摸出来,便握住她细白的手腕,拿在手中把玩。钟华甄出生时的银手镯还在他手里,他都没舍得还。
她经常睡在他身边,肉眼可见地黏他,也就他关心她面子,什么都不说。
虽说小孩哭起来她会先去哄,但他在她心里的地位不会低到哪去,毕竟她那么喜欢他,李煦总容易嘚瑟。
别人的看法对李煦的影响接近于没有,旁人又说不到钟华甄,于他而言,其他的不值得放心上。
他现在还年轻,已经儿女双全,不想再要一个。
战乱初平,朝中有各项事务要处理,推新政废旧策,马虎不得,样样都得经他的手,等过几年安定下来,他计划找个借口微服私访,探访民情时顺便再和钟华甄在民间游玩几月,没外人大事打扰,做什么都舒服。
他想得是好,结果等把钟华甄背回殿内,请御医给钟华甄诊脉,出来结果后,李煦人就彻底呆住了,连刚醒来没多久的钟华甄都呆愣了片刻。
这位老御医是宫内最德高望重的,专门给钟华甄看身子,他医术尤为高明,钟华甄还请教过他几次。
他从没对外说过什么,但钟华甄身体有损,怀孕有些困难,这他还是知道的。老御医没给李煦看过身体,只知帝后身子都不易有孕,当诊出喜脉之时,顿时喜不胜收,跪地连说几句大喜,娘娘有近两个月身孕了。
钟华甄手轻放在小腹上,有种不敢相信,抬头去看李煦,结果他更加愕然,让她好笑至极,一会儿就从惊异的情绪中回过神。
李煦不太想要孩子,所以在房事上常有克制,钟华甄想要他舒服些,百般缠他,结果他在这种事上根本就不经诱,她只是轻轻咬他肩膀一下,他就能把所有的东西都交待给她。
倒没想竟真的会有孩子。
钟华甄摆手让太医下去,手放在小腹,对李煦道:“这可不是我能控制的,来都来了,你难道还想不要?”
“不太想。”
她抬头看他,问:“什么?”
李煦看她脸色斟酌道:“都有两个孩子了,再要一个,这样不太好吧。”
钟华甄微微低头:“我觉得还行。”
李煦慢慢回过神,突然有种感觉,觉得自己敢不要这孩子,钟华甄就敢和他翻脸。
“那……养着吧,反正已经有两个了。”
即便有人胆子大,敢往别处想小七和啾啾两个孩子的来历,但他们也不会有证据,要是敢说出来,皇帝那关,也不是轻易就能过的。
皇后孙臻本就和钟家世子样貌相似,小郡主和她有些相像,也说得过去。除了钟小侯爷和陛下间那些莫名的父子气息外,其余没什么大不了,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也不得罪。
钟华甄有孕三个月后,这消息才传出来,朝中的各大臣都惊了。
李煦在外打仗可能伤到男人根本的消息早在一年前就传开,几位大臣前些时日还在揣测圣心,看皇帝会挑哪位皇子名下的子孙过继,现在突然来这一遭,倒有些让人惊奇。
他们摸不准事情真假,次日上朝时看到李煦脸色淡淡,什么都不想说的表情,心又咯噔一下,连借腹生子的理由都想出来了,他却依旧没给半句解释的话,和以前一样上朝,听议,决策,下朝,把一堆人都搞迷糊了。
这些人偷偷去问李煦身边伺候的老太监,那老太监连嘘几声,跟他们说皇帝极其注重皇后这一胎,但她昨日身子吹风感了风寒,陛下不高兴了,罚了底下一群伺候的人。
李煦是不高兴,他好不容易才送走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