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酒第二天一早去了趟工作室。
新香的概念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定好了企划, 这一次的系列香,选择了以国风元素为主题。
每一次调香,试验的次数都不会低于百次。
徐小戈知道林知酒要来,一大早便在工作室等着了。
一等林知酒进来便把档案本递给她, 林知酒打开, 那上面是每一次试验的香精香料配比。林知酒写在上面的配方,除了她没人看得懂。
“老大, 顾总想让我问你个事。”徐小戈说。
林知酒在翻档案本, 头都不抬:“你说。”
“关于已经调出来的那两款的名字。”徐小戈小声:“顾总想让我问你, 它们的名字, 你有没有想法, 还是说照旧让顾总取?”
“当然是他。”林知酒说:“难不成指望我?起个名字又不难,你跟他说让他自己搞。”
“好的老大。”
徐小戈扶额, 他也知道林知酒再起名这方面“天赋异禀”,不过顾藉让他问的, 他怎么都得象征性地询问几句。
林知酒合上本子,手机什么的全丢在一楼,抬脚准备上楼, 头也不回地嘱咐徐小戈:“没事别来吵我,中午帮我订玉楼记的花枝鸡, 其他的你看着点。”
徐小戈伸出后三根手指:“OK,我做事,你放心, 我走路都没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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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羁睡了个好觉,第二天神清气爽地去了公司。
本来都已经走到门口了,临打开门前又返回衣帽间,挑了条领带系着。
车的话, 也没选那辆黑色帕加尼,换了骚包至极的红色拉法。
临近中午时助理韩树进去送文件,意外地发现搁在一旁平时早见底的黑咖啡,今天却好像只浅浅抿了一口。
韩树讶异地抬眸望了一眼陈羁。
陈羁像是脑门上长了眼睛,翻了页桌上的文件,头也不抬问:“看什么?”
韩树立刻说:“今天的咖啡不合您口味?”
“嗯?”陈羁也看了一眼那杯咖啡,“没有,忘记喝了而已。”
韩树心里的纳闷没往出说,虽然小陈总上任时间不长,但这近一个月的时间,每天早晨的咖啡就从没间断过,这还是第一次没喝完。
这也是为什么他才会猜测今天早上准备的咖啡不合口味。
不过陈羁今天的状态好像也并没有因为一杯咖啡被影响,反而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脸上的那股冷劲,都被中和掉不少。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有那么大的魅力。
见他站了挺久,陈羁问道:“还有什么事?”
“有的有的。”韩树说:“午餐您想吃什么?”
一提到这个,陈羁搁下手中的笔,双手交叉着想了两秒,道:“梧桐大道的那家西餐厅。”
韩树立刻说:“好的,我马上去订。”
陈羁“嗯”了一声,又在韩树出去前喊住人:“订两个位子。”
韩树一顿,不过秉持着身为助理的自我修养,终究什么都没有问,应声后便推门而出。
打开门便看见外面有好几道目光偷偷摸摸地往这边望。
韩树严丝合缝地掩上门,走过去咳了两声,才暗示性地悄悄秘书处那几个人的桌子提醒:“上班时间。”
“抱歉韩助理。”法不责众,偷看的也不止一个,道完歉也就过去了。
等韩树走后,那几个女生才凑到一起小声议论。
“小陈总今天居然扎领带了诶。”
“我觉得更帅了。”
“那必须的,我们小陈总什么时候不帅啊姐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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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陈羁对这些一概不知,他还在想给林知酒发微信这事。
陈羁捞起手机,想了半天,措辞更换好几遍,最终还是挑了最符合他们平时风格的一种。
他发了个句号过去。
等了近一分钟,都没等来林知酒的问号。
陈羁换了个坐姿,右脚踝搭在左膝上,往后靠了靠。
他握着手机编辑:在?
这条过了三分钟都没回。
陈羁深呼吸,又继续发:再不回你的惠灵顿牛排没了。
韩树进来告知他午餐已订好,陈羁面无表情地手机扔回桌面。
他到十二点整点都没有得到一条哪怕只有个标点符号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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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酒下午三点才从工作室二楼下去。
午饭都没吃,当然,徐小戈也没敢上楼去喊她。
毕竟惹了老板生气事小,打断一位调香师的灵感,那他别说奖金了,工作都别想要了。
林知酒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往下走。
徐小戈正趴在桌上,手上还捧着手机打游戏。
“我午饭呢?”林知酒拍拍他肩膀问。
徐小戈正进行到抢大龙的关键时刻,被林知酒这一拍差点把心脏吓出来,手上操作一乱就被对手收了人头。
这要是换成是被女朋友打断的,徐小戈能当场提分手,可惜打断他的不是女朋友,而是掌握他是否有多余奖金氪金买皮肤的老板大人。
也不管游戏是不是在白热化阶段了,为了生存,徐小戈立刻扔了手机。
“喏。”徐小戈指了个方向:“在那,不过老大,您看看时间好吗,放了三小时了,还能吃??”
“哦。”
林知酒打了个哈欠,一边活动着肩颈,一边去拿自己手机。
她张了张嘴:“都三点多了?”
徐小戈撑着自己脑袋,打着哈欠:“那可不,你都上楼待了已经五六个小时了。”
“唔。”林知酒随口应。
她一开始调香都会进入沉浸式状态,时间观念也就丧失了。
手机上新进来的消息好几条,最显眼的便是来自微信里那个备注为四个马的人,林知酒立刻点进去。
居然是三小时前的内容,问她吃不吃牛排。
林知酒虽晚但回——
林知酒:我来了!
林知酒:吃!!!
刚发出去就收到了陈羁的回复。
仅一个孤零零的句号。
林知酒觉得自己都想象的到陈羁这只狗面无表情敲下这个符号的模样。
不过隔这么长时间,确实是她的原因。
林知酒敲字解释:我在工作室,认真工作了足足五个小时,没看手机。
发过去后,还不忘加上句对自己认真工作的夸赞:我多棒啊,能工作五小时不看手机诶。
陈羁:……
林知酒笑了,捧着手机问:去哪儿吃?
陈羁:梧桐大道不是离你那工作室挺近的吗,中午想吃那家西餐,本来想喊你一起去来着。
林知酒:现在也不晚!
陈羁:哦,我午餐都还没消化。
林知酒:?
林知酒:所以你又不打算请了?
林知酒:[小蓝人捶打.jpg]
陈羁:北京时间下午三点一刻,吃什么吃。
林知酒发了段语音:“可我还没吃午饭,饿死啦。”
声音低低小小的,尾音又微微上扬,停在陈羁耳中,怎么都是撒娇。
他叹口气,既然都决定要勾引计划了,总不能连这都不顺着她。
可话说回来,他们除了那三年,其他时间几乎都是形影不离地长大,若是忽然行为出事的风格变化表现得太明目张胆,一定会很奇怪。
以林知酒的性格,说不定还要怀疑他是不是被魂穿了。
综上,目前阶段还是要谨小慎微地实施,最好和以前相处方式差不离。
……再于无形之中行勾引之事。
所以心上虽已妥协得彻底,要回复时,陈羁却说:那难不成让我早退?
林知酒:公司都是你家的,早退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陈羁一句话还没发过去,林知酒又说:实在不行,那你吃完饭再回去加个班?
陈羁:……我有病?
林知酒:好吧,那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先可怜地先吃点小零食。
陈羁刚想妥协,手机又震了下。
林知酒发来:不过晚饭你还是要请,牛排就算了,我想吃寿喜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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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晚上要和陈羁去吃饭,林知酒便让徐小戈先回去了。
工作室也不是完全的实验室,一楼有个冰箱和存储零食的小粮仓。
林知酒找了个小面包,又从二楼把档案本拿下来,一边翻看这五个小时的成果,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
她看得认真,时不时回忆一番每一次配方中香精原料配比不同带来的全新感受,因此也就吃的很慢,好久才舍得咬一口。
于是半小时后陈羁抵达工作室门外时,她才堪堪咬掉一小块。
林知酒给他开门,眼睛微微圆睁,怔愣着问:“你真早退了?”
估计是在那五个多小时太沉浸,此刻她的脸上就带着放松的茫然感。
她的皮肤特别好,很白很细嫩,光滑无瑕疵,像一块顶好的玉料。
陈羁低头看着,心不在焉地说:“忙完才过来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做事效率向来高,平时留到六七点都是将明日的工作提前完成一些才走,今天只是加快了点速度只把今日的工作都处理了。
林知酒用鼻音“嗯”了一声,可能是刚忙完,五个小时的精力投入,这会儿她的声音都听起来带着点慵懒。
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林知酒去拿包:“走吧走吧,我饿得都瘦了两斤了。”
陈羁被她推着往外走,感受到林知酒撑在他后背的手,“你每次忙起来都像今天这样?”
抵着他背的手松开,林知酒抬起来去解绑着的马尾,同时随口问:“今天什么样?”
陈羁说:“过饭点都不吃东西。”
“这个啊。”林知酒说:“好像是的。”
陈羁垂眸不说话,林知酒又补充道:“也不是很经常,我助理会订餐,他今天也订了,放凉了,工作室有没有微波炉,将就着也吃不了的。”
“订了为什么不吃?”陈羁问。
“我忙起来一时忘了时间呗。”林知酒满不在意地说:“也不是每次一调香就五六个小时,偶尔而已,其他时候还是会吃的。”
说完他们便刚好出来,林知酒一眼就看见了那辆停在路边的骚包红色拉法。
她揉揉眼睛,又指指车:“你今天开这个色的法拉利来的?”
陈羁从裤兜里摸出车钥匙:“怎么了?”
林知酒从上到下扫了一遍他,刚才没注意,她这才发现,这人虽然一如往常上班时的深色衬衫加西装,但今天与众不同的是,陈羁这狗居然打了领带,还是条有暗色花纹的那种。
林知酒哪能不了解,这人从小到大,让穿个西装都要命,更别说领带领结之类的搭配,那玩意仿佛戴上能让他缺氧似的。
她记得,大一那次的迎新晚会,陈羁被她拉着去表演节目。她死乞白赖求了好久,最后这人却因为一套完整的戴领结的西装搭配要撂挑子不干,脸都臭了好几天。林知酒好说歹说,附加了好几个“不平等条约”,才换来一个点头,那领结都是最后上台前她亲自给戴上的。
后来的效果别的林知酒也记得不熟,倒是陈羁这狗凭一身西装招惹了学校不少桃花这事儿她记得一清二楚。
林知酒曾经就暗自思忖过,或许这人不爱西装革履的,也是为了避免这些麻烦,这么说来也就无可厚非了。
不过今天这青天白日无喜无悲的日子,陈羁穿成这样就很奇怪。
怎么想怎么奇怪。
像个要开屏的孔雀。
“羁羁。”林知酒喊他。
“嗯?”
林知酒顿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说:“你今天好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