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鸣被生父扫地出门已是人尽皆知,十班的同学并没有因此对路星鸣抱有偏见,依旧哥长哥短每天叫唤,就连东区那群不对盘的都一改以往,见他和见亲人似的摆出张笑脸,估计是韩厉背地里对他们下过警告,所以才不敢当面造次。除此外,隔壁体校的刘莽也没继续找路星鸣麻烦,很可能那天被打惨了。
转眼到期末,云知的考试成绩总共550分,可以说是超常发挥;最让人意外的是路星鸣,他以700高分占据首榜,排行年纪第一。
路星鸣那三个字显眼占据在百名榜首位,云知去看成绩时只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或者是遇到同名,但她确认再三没找到和路星鸣有着相同名字的人,最后接受这玄幻的现实——路星鸣是隐藏的学霸!
她就知道路星鸣很聪明!
就知道路星鸣不可能只考200分!
路施主是世界上最棒的天才!
云知激动难掩,站到榜单面前,用手机对着自己的脸,和榜单上路星鸣三字来了张自拍。
快门按下之时,一张脸贴上镜头。
剑眉星目,高鼻薄唇,是路星鸣。
她像是干坏事被抓包的小女生一样,红着脸偷偷把手机藏在身后,“施主,你怎么来了……”
“看成绩。”路星鸣轻瞥眼榜单上自己的名字,意料之中的结果。
他很快收回视线,并排走到云知身侧:“快放寒假了,你是要回家么?”
云知拧巴张小脸没说话。
她当然是想回庙里的,但师父说大雪封山路不好走,加上春节高峰期很难买票,让她安心留在城里学习功课,等开春化雪再过来看望她。
师父说的话不无道理,可是她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庙宇,如今剩师父孤零零过年,未免太过可怜。
云知拿不定注意,惆怅连叹气多次。
路星鸣沉吟浅笑,指尖肆无忌惮剐蹭着她柔嫩的脸颊,“不如留下来。”
云知仰头。
“和我一起过年。”
他瞳眸幽沉沉的,云知揉揉发热的耳根,腼腆地点了点头。
路星鸣唇角瞬间弯起,眼梢写满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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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很快到来,宿舍因为要重新整改的原因,校方让住校生提前搬离。
云知一共也没多少东西,收拾起来也痛快,临走时还不忘重新将屋子打扫一遍。看着骤然空荡荡的公寓,她满心失意,等下学期女生宿舍就会修整好,到时候会重新分配宿舍,她就要和路星鸣彻底分开了。
那样子算不算异地恋呀?或者是……两地分居。
突然冒出的少儿不宜的想法让云知腾地下全身蒸发。
不、不对,她和施主还没在一起呢!
不、不行,她和施主永远都不会异地恋的!
云知紧张地长呼两口气,手做扇状在脸边狠狠扇风。
冷静下来后,云知左手抱着小兔子,右手拎着包,深深看了居住半年的寝室一眼后,合门离开。
这一刻的云知不知道,这天后她不会再回来;她也不会知道,再过不久真的要和路星鸣“两地分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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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4日,距离新年还剩下一个小时。
云知觉得和韩奶奶在一个客厅里尴尬,于是找了个借口回房间网上冲浪。
班级群里正是热闹的时候,红包一个接一个在眼前滑过,云知抢红包的速度很快,没过一会儿就几百块入账,她也不吝啬,又包了个小红包发了出去。
【刘彪虎:天哪!整整1一毛钱巨款!四舍五入一个亿!感谢云姐慷慨解囊!】
【武晓松:我收到五毛!五毛!感谢云姐慷慨解囊!】
【方正:一分钱不配和你们说话。】
【方圆:我只比我哥多三分。】
他们没有恶意的打趣让云知很是不好意思。
【韩云知:等我有钱了再给你们包大的!】
【钱:[发送红包]】
【武晓松:???@钱,路哥?】
【钱:从云知彩礼钱里扣的,很大,不要客气。】
【韩云知:……】
【刘彪虎:快到新年了,请你善良点不要给我们发狗粮。】
【武晓松:涉及人身攻击,举报了。】
【吴征:不看春晚闹腾啥呢?快跨年了啊!准备着点摇红包!】
【方正:我们是稀罕电视上摇出来两毛钱红包吗?】
【方圆:他稀罕,从春晚开始到现在已经把手机搞成摇摇乐了。】
闲聊起来,时间过得非常快。
透过半敞开的房门,云知听到楼下电视机里传来主持人慷慨激昂地倒计时声。
距离新的一年后还剩下十秒。
五秒。
三秒。
云知按下路星鸣的电话号,他很快接通。
“施主,新年快乐。”
一秒。
轰——!
窗外烟花乍响,五光十色遍布漆黑无边的夜空,将夜色笼罩宛如白昼。
凌城某些县区还没有禁鞭,这一刻噼里啪啦的全部都是鞭炮声,她听不见路星鸣在说什么,但她知道,那一定是最动听,最温柔的缱语。
待炮竹声停下时,云知听到耳边传来少年那绵长的呼吸。
“云知。”
印象中路星鸣很少叫她的名字,但每次叫起,都惹她心头悸动,泛起涟漪。
路星鸣声音缓缓:“我准备参加六月份的高考。”
云知思绪一晃。
“当初因为我母亲去世,我入学的时间比同龄小孩晚。父亲……”他顿了下,“他的鄙夷让我陷入十几年的自我否定,等再回头,发现我已经落后别人太多太多了。”
云知不禁捏紧手机,静静听路星鸣继续说下去。
“我准备去上京,报考A大的航空工程系。”
隔着手机,路星鸣独坐在空寂的房屋之中,仰头看望五彩斑斓的天空,身后却是一片荒凉俱寂。
“等大学毕业,我就向你求婚。”他声线清冷又充满坚韧的少年气。
云知眼睛倏地瞪大,手腕不稳,手机啪嗒声从手上滑落到桌面。
她定定神,着忙将手机重新捡起,小心翼翼将话筒贴至耳边:“那、那你要是考上了,是不是就要去上京了?”
“嗯。”
云知心重重一沉,不觉间带上抹哭腔:“我是不是就很难见上你了?”
“不会。”路星鸣安抚,“想开点,万一我考不上呢。”
“呜……你那么聪明肯定能考上。”
云知低头,眼泪掉了下来。
她小小声哭了会儿,随意抹干净眼泪,“没……没关系的,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云知因哭泣的嗓音显得沙哑,也更加奶声奶气。
路星鸣不自觉勾起唇角,很是温润:“谢谢。”
“施主~”云知拖长着尾音,软绵绵叫着他。
“嗯?”
云知趴在桌子上:“我从小也没有家人,是师父把我捡回来养大的,师父是我的最亲最亲的亲人,你……”她咬了咬唇,腼腆又轻柔,“你也是我的亲人,以后我带你去见师父,他一定一定会喜欢你的,到时候我们每个新年都在一起过。所以你不要觉得孤单喔。”
她嘴里不说,这些天过来却还是担心的。
今天是新年,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但云知知道,路星鸣一定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坐在窗户前面,看着别人的热闹,来重温自己那灰白的过去。
云知无法立马到他身边去,但她想告诉路星鸣,她在的,不管何时,不管何地,她都会陪在他身边,就像他总是在自己需要时突然出现那样。
这些话让路星鸣冰冷的胸膛突然倾进一根春藤,慢慢成长为参天大树,将他温柔包裹。
——从此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惧怕。
只要喜欢的人在,他便无往不胜。
**
云知准备今天去路星鸣那里,所以早上醒来的很早,等她锻炼完,韩祝祝那边也起了。
见她下楼,客厅里又没其他人,于是云知直接上前拦住,叫她大名:“祝祝。”
韩祝祝刚刚醒,脾气不甚好,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后,没好声的回;“干嘛?”
云知双手背后,小脸正经:“给我拜年。”
“喔。”韩祝祝随意一应,“新年好。”
说完绕过她去餐厅吃饭。
云知不依不饶伸手扯拽住她的胳膊,“不行不行,你好好拜。”
哎呦喂,真是烦死人了。
韩祝祝皱着张小脸,正面着云知不情不愿的说:“新年好,祝你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长出头发。”
云知杏眼一弯:“哎!哎??”
“韩祝祝!不要嘲笑人家的头发啦!”
云知摸着自己像杂草一样乱长的头发,不开心跺跺脚后,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送到了韩祝祝手上:“给。”
正因为她头发而发乐的韩祝祝懵了会儿,诧异指着自己问云知:“给我的?”
云知轻咳两声清清嗓子,立马端起长辈架势,“新的一年要好好学习,不准早恋,听到没有?”
韩祝祝:“……??”
请问早恋的到底是谁啊!
韩祝祝完了还有一个韩厉,云知揣着另外一个红包敲响韩厉房门。
“进,门没锁。”
闻声,云知径直而入。
卧室内窗帘还拉着,床上被子凌乱,衣服袜子胡乱丢在满地。
韩厉正在洗手间洗漱,装模作样用刮胡刀剃着脸上并不存在的胡子,最后摸了摸光滑的下额,对着云知问:“喂,你有没有觉得我成熟了。”
紧接着韩厉又问:“你说我有没有男子的气概。”
看着地上飘出阵阵酸臭味的臭袜子,云知点点头,老实回答:“有。”味儿还挺重的。
得到满意的答案,韩厉嘚瑟挑起眉头,冲镜子里的自己抛了个眉眼,自信想到:
他都这么有男子气概了,过俩天约颜瑟出来肯定没问题!
结果下一秒——
“韩厉,我们今天去施主那里吧。”
“……”
作者有话要说:
颜瑟:你在想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