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不可以吗?”
见自己解开衬衫的动作被霜叶阻止, 太宰故作为难地倾斜了头的角度, 脑袋上微弯的黑发末梢顺应重力滑落下来,堪堪遮盖住半边苍白的绷带与俊美的轮廓,给那本就怜弱的气质更添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引诱。
看着那副脆弱得仿若易碎玻璃的模样, 顿时让方才拒绝了他的人心底满盈着罪恶感。
“不是不可以。”可惜美色当前,霜叶的神情仍然无比镇定, 趁他眼睛忽然一亮的时候, 又无情地给他泼下一盆冷水,补充道:“是没必要。”
“怎么这样——”黑发少年当即就不满地往上撅起了嘴, 把声音拖得长长的,那张脸写满了‘不高兴,快来哄我’的字样, 霜叶权当没看见。
虽说成功阻止了他主动脱衣的企图,那原本解开的纽扣却已经敞开了几分, 露出骨感秀气的锁骨跟若隐若现的胸膛, 正经人霜叶不动声色地往上面扫了几眼, 就克制地收回了视线,往他受伤的部位看去。
拆开重重缠绕在他手臂上的绷带进行观察,整个身体还是手腕的位置损伤比较严重, 娇嫩皮肤上有着细微的擦伤,也有着仿佛狠狠跌倒在地面磨蹭到粗糙尖锐的砂石所烙下的痕迹,更不提被紧紧捆了几日,上面勒得到处都是狰狞交错的伤痕。
局部受勒导致血液循环不良的皮下淤血往严重点的方向来说, 长时间血液不流通很有可能会造成神经坏死等不可修复的损害,霜叶轻轻地往他腕骨周围试探性地按了按,确认他尚有知觉,并且没有软组织挫伤甚至更严重的伤害后,才放下手,取过一侧准备好的冰袋给他冷敷消炎。
时间线随着霜叶低头沉浸在处理伤口的行动,被拉拽得格外延绵,让人不免遗忘了该如何捕捉从指缝间流逝的时光。
她默不作声地拿药物擦拭着太宰的伤处,而他则坐在床头目光沉静地观望着霜叶无声的动作,两人都难得默契地营造出了安宁的氛围,连各自流传出的呼吸声都隐约可闻。
少年的衬衫衣袖被卷折到了肘部,露出了那一截纤细却线条流畅的小臂,上面的肤色是拢在长袖里常年不见天日窝出来的病态苍白,由于不健康的体质而缺少了血色的点缀。
也正因如此,哪怕有丁点招眼的伤痕,无疑会变得格外醒目。
目光沿着他瓷色的骨感手臂往下顺移,能望见遍布在皮肤表面的靛青色脉络,而到腕骨的位置则被一片交错的青紫覆盖,使得整个画面仿佛雪地里跌入了代表着无望的桔梗,花枝的重量溅起了碎雪,互相掩盖与纠缠,勾勒出紫白色残虐的美感。
其实,捆绑的淤伤真的颇能冲击神经,也很容易让人的思绪歪到某些糟糕的画面上去。
就在霜叶的目光聚焦在他的手腕上,心神却不由自主飘飞的时候,眼前的少年及时将她的意识收拢了回来。
“小霜叶,是表面冷漠,实际上真的很温柔的类型呢。”
直视了她许久的太宰终于舍得对她开口说道。
这份不经意的温柔,远比广袤的海洋还要悠远,足以包容世间哪怕最为黑暗的事物,好比已然涉足在温柔里无法自拔的他。
此时此刻,太宰那双鸢色的眼珠子就像颗透彻的玻璃弹珠,里面装载着他的整个世界,而外壁则唯独反射着她的身影。
听闻这句点评的霜叶指尖不由微顿,片刻后,她才重新恢复了擦拭的动作,不以为然地对他解释道:“温柔的类型我觉得倒说不上吧。”
“这个世上根本没有温柔这一类型的具体划分标准,我认为每个人类的内心都拥有着同等价值的温柔,区别只在于他们给予了谁,又分享了多少。”
似是感觉落到身前的头发太过碍事,说到这里,她便随手将那缕黑发挽到耳后,抬眼认真地继续对眼前的少年说道:“你会觉得我温柔,只不过是因为我将温柔的这一面,展现给了你而已。”
这一刻,太宰仿佛一脚陷进了她编织的柔软云端里,落不到着力点的他整个人变得不知所措,他神色怔然地望进霜叶认真的曈眸里,内心下意识地想要进行回避,可最终,他还是无法对自己那颗跳动的心脏说谎。
终于,那个围困在自己世界里的孩子跌跌撞撞地往出口走去,手心张开,仿佛在一团漆黑里抓住了什么。
“小霜叶……”黑发少年神情晦涩地朝她喊了一声,“我还有另一个地方受伤了。”
“哪里?”闻言,霜叶只好暂时停下手里的动作,等待他的指示。
“这里。”只见太宰表情像是蒙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指着自己被人打伤过的脸颊,语调跟团棉花似的软软催促道:“你凑近点看。”
“……那些人居然打脸,他们不知道你身上只有这张脸还可以看了么。”霜叶不由吐槽了一句,全然没去深思自己刚才明明也想往他脸上打的行径。
这么说着,她就用干净的那根尾指撩开了太宰颊边的头发,试图让自己将伤痕看得更加清晰,只是,她同时将身体探过去的时候,却发觉自己悄然落入了对方设下的温暖圈套里。
那是一个闻起来气息清凉的、散发着跟她同样沐浴味道的怀抱。
双臂绕到霜叶腰后将她抱入怀里的太宰埋头在她的颈间眷恋地蹭了蹭,软软的像是幼兽绒毛的发梢很快便挠得霜叶稍微有些不自在。
察觉到太宰枕在自己的肩膀上不愿出来的意图,霜叶沉默了一会,还是开始推搡他的胸膛,提醒了一句:“醒醒,别睡,我还没给你抹完药。”
“就这样帮我抹好了。”太宰一脸心安理得地将人圈在自己怀里,让霜叶侧身枕着自己的胸膛,乖乖把手腕递到她的面前,撒娇道:“好不好?”
其实真的挺吃撒娇这一款的霜叶:“……”
她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选择将人原谅。
到最后霜叶还是没忍心真的把人推开,只是她擦药的动作明显也不复往上面打转的温柔了,像是在发泄般,面无表情地往上大面积地揉动。
但不知为何,以这个姿势接触的皮肤温度好似逐渐地升温,也许是距离太过亲密与暧昧,连指尖都能感知到不知是自己还是对方的肌肤开始发烫。
霜叶只能尽量让自己忽略这股感觉,定神专注于眼下的动作,一圈又一圈地让化瘀药在伤痕上抹匀。
恍惚之间,她似乎感应到了耳畔的胸膛开始发颤,像是在闷笑,又像是压抑不住的……喘息?
越听越不对味的霜叶不由抬头一看,瞬间就径直撞入他迷离的眼神里。
霜叶:“……”
她就只是擦个药,用不用喘得这么真情实感??
感觉自己愈来愈无法收场的霜叶手指微抖,终于不再慢吞吞地拖延下去,干脆利落提高速度将两边都处理完全。
“抹好了,这几天里注意别怎么沾水,给我放开吧。”
给他重新换上干净的绷带,并且缠好形状已经有些进步的蝴蝶结,霜叶当即就旋回药品的瓶盖,打算撒手不管了。
然而太宰却不打算这么轻易放她离开,趁霜叶将药瓶扔回医药箱里,他蓦然收紧了怀抱,将掌心按在她的脑后,脑袋则亲昵地凑到她耳旁。
他的手是骨感分明的那种,指节也是修长而又整洁,修剪圆整的指甲盖穿梭过她脑后的发海,摩挲出来令人极其舒惬的触感,假使霜叶是一只再桀骜不过的流浪猫,大概也要折服于这抚摸的技术,而喟叹出一息喵语吧。
“小霜叶,”黑发少年用唇贴着她的耳垂,几乎是对着她耳朵说的那句悄悄话里,声线莫名覆上一层喑哑:“我可以跟你做吗?”
从他嘴里呵出的气息仿佛编成了一张无法逃离的网,原本白润的耳根被架到了上头灼烧,无法遏制地过渡到通红的颜色。
只是霜叶仍然强自镇定地事先表示了一句:“你再这么明目张胆地勾引我,我可是会把持不住的。”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需要你克制哦。”从太宰的喉间滑出了一阵低低的笑声,紧接着,霜叶感觉自己顺着对方的力度倒在了床铺。
明明以对方弱不禁风的身板,她可以轻而易举推开,却一时遗忘了可以这么做的可能性,让霜叶遥望着天花板的那个时刻,眼神不由染上了迷茫。
按理说,光凭太宰那张颜值在线的脸,她怎么看都不算吃亏。
只是,此刻还有个最重要的问题横亘在两人之间。
“你坑了我还想这么顺利躺平任艹,怕不是在做梦吧?”眼瞳恢复一丝清明的霜叶反手就将各自的位置颠倒,调换成自己在身下的太宰无辜地眨了眨眼,似乎想要假拖长声音撒娇:“诶——不可以吗?可是我想要——”
可惜霜叶依旧无动于衷,相当冷酷地环着胸,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
“受不了就给我自己解决啊。”
太宰的神色顿时就肉眼可见地颓靡了下来,终于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来自社会的无情毒打,表情活像朵雨打的芭蕉般沮丧。
只是很快,他又重振精神,眸光略带着点诡异希冀地抬眼问道:“这是你给我的惩罚吗?”
总感觉走进了什么奇怪支线的霜叶不由陷入了一阵沉默,直至半晌后才再次对他说出了回答。
“对,你应该做得到的对吧?”
这句话以后,她能很明显地感受到了对方的异状,只是霜叶依旧装作全然不觉,低头与他进行四目相视。
此刻他的鸢色眼睛像是变成了深邃的漩涡,晦涩得边缘发暗,在那遥远的瞳孔尽头,好似还藏匿着能让人一眼就拉拽入深渊、将灵魂吞噬的危险气息。
太宰抬手抚住她的脸庞,将人拉低到自己的面前,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条件:“如果我做的话,你要一直看着我。”
等待的时刻逐滴逝去,在这段时间里,霜叶沉默着盯向底下渴望着她回答的少年,似乎在做着心理挣扎,但最后她还是微动着指尖,选择破开廉耻,无奈地将整个宇宙的温柔都献给了这个粘人的小妖精。
“行……吧。”
作者有话要说:给我把车门关上,车要开走了!
今天是真的在赶死线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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