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不通。
江户川乱步注视着对面坐着的那位比奇堡市长,虽然他的态度十分友好,还大方的分享情报,看起来一副想要合作的样子,但是总给江户川乱步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但是待江户川乱步再看的时候,那股感觉又消失的干干净净,让他抓不住。
江户川乱步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真实的,他一向都是靠“证据”去判断一个人,这是他第一次靠“感觉”去观察一个人。
比奇堡市长身边的“线索”太少了,在与这位市长交谈的时候,江户川乱步一边在与他说话,一边打量这个房间,得出的信息却是,这间房间已经至少30天没有住过人了。
周围的书架上,落满了灰尘,只有面前的这张桌子上没有灰尘。
四周的环境只给了江户川乱步这一个信息,市长本人的身上更什么都没有。
可是在他进来之前,比奇堡市长就在这间屋子里了,怎么会得出无人居住的结论呢?
“怎么了?江户川侦探,是我哪里没有表述好,让你无法理解吗?”市长的声音把江户川乱步从思考中拉了出来,他用迷雾之后的眼睛盯着江户川乱步,不可忽视的注视让江户川乱步忍不住回望他。
市长的注视是冰冷的,与他温柔的话语,很不搭。
“没有,市长先生讲的很清楚,横滨的雨是因为三叉戟离开海神王产生的,我已经听清楚了,你是想让我们帮助你们把三叉戟夺回来是吗?”江户川乱步将心思放回谈话上,这间不对劲的房间不在他需要考虑的范围内,现在最重要的是横滨。
“不,这并不止是帮助,更是一种互赢。”市长摇摇头,用更加巧妙的话语,将双方联系到一起,单纯的寻求帮助会将比奇堡放在不利的位置,但是互赢不一样,对等的合作会让双方的交流更为愉快,“你们和比奇堡人一起抓住犯人,横滨就会远离海啸。”
“如果这场暴雨,一直下个不停……”江户川乱步已经开始考虑城市排水系统能否支撑住了,将雨水排入海洋可取吗?
“你们不会等到那一天的。”市长打断了江户川乱步的话,他打开手边的水杯,喝下一口水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大雨并不重要,引起海啸的不是这场雨,重要的是三叉戟不在海神王的手上,我们要做的是抓住谢尔顿,把“书”抢回来,然后把三叉戟和海神王一起丢回亚特兰蒂斯。”
“放心,只要谢尔顿的手里没有书,他就没有办法把海神王再从亚特兰蒂斯弄出来,这次是一场意外。”市长的语气里充满了愧疚,“这也是我想的不够周到,我本以为将海神王关在亚特兰蒂斯,一切就会万事大吉,可是我忽略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书”。”
“你需要我做什么?”江户川乱步对此没有发表意见,反而问市长将这些告诉他,是想要得到什么。
“请和我的市民们一起,找到谢尔顿,我相信你可以找到他的,江户川侦探,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谁可以找到他的藏身之所。”市长对江户川乱步很有信心,也不知道他这种信心是从哪来的。
被这样信任着的江户川乱步,心情却不轻松,古怪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单凭资料,真的可以让一个人这样信任另一个人吗?他和比奇堡市长是第一次见面,这位比奇堡市长真的不会怀疑自己得到的那些资料是假的吗?
这可不符合市长展现给江户川乱步的形象,在短暂的交谈中,市长已经在江户川乱步心中建立了一个立体的形象。
比奇堡的市长,是一位心向比奇堡,善于用语言去制造陷阱的人,对己方人友好,对敌人行事果断。
比奇堡市长绝对不会是一个可以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他一定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自己。
江户川乱步的想法,在一霎过脑,他隐下这些想法,要知道现在他可是在别人地盘上,不表现好一点,万一被“灭口”了怎么办。
更多的事情,需要回到横滨后,找其他人商榷,在此之前再多收集一点比奇堡的信息吧。
“我会尽力的。”江户川乱步这样说道,他没有说自己一定会完成,提防一手类似“契约”的异能力。
市长听了没有什么反应,两人的谈话就此结束,市长除了让江户川乱步帮助他们抓住谢尔顿,解决这次的横滨危机以外,没有提其他的事情。
这是一场一换一的对话,江户川乱步知道了比奇堡来自异世界且想要回到原来的事情,然后答应了帮助他们。
看起来温和的市长,其实只是用一个江户川乱步想知道的真相,换取了一个强大的助力,更深的东西他是一点没说,也就是说他其实什么都没有亏。
走出市长房间,走进电梯后,江户川乱步还在想,这个比奇堡市长还真是老狐狸。
“出来了?谈的怎么样,市长他没有为难你吧。”派大星蹲在门口玩一只小水母,也不知道这只水母是怎么从水母田飞过来的,派大星掐了水母一下,被电的全身酥麻,他哈哈大笑。
江户川乱步被派大星这良好的精神状态吓的后退了几步。
“我们只是进行了交谈而且,他会怎么为难我?你就这么不相信你们的市长吗?”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些人来自怎样一个世界了。
他想和市长聊天就被丢过来了,要是想了解比奇堡来自哪个世界,万一被丢过去就完了。
“你在怕我?为什么?”派大星的发尾有一点烧焦的味道,身上的白大褂倒是完好无损。
“我当然相信市长了,不过只在为比奇堡好的方面。”
“你们比奇堡的水母,竟然可以在空气中飞,真奇怪。”江户川乱步看着飞走的小水母,常识再度被神奇的比奇堡挑战。
派大星没有和江户川乱步解释,岔开话题:“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吃饭了吗?要不要试试疗养院的食堂,虽然比不上海绵宝宝的手艺,或者你想去参观一下义务劳动的现场?这个时间点的话,从横滨来的那两位犯人应该也在做义务劳动。当然,你想逛别的地方也可以。”
“我现在不能回横滨吗?”江户川乱步想快点回到横滨,也不知道在他不在横滨的这段时间里,横滨怎么样了。
派大星尴尬的卷着他垂落在胸前的头发,笑容勉强:“这个,暂时不太行……”
如果可以去横滨,他自己早就去了。
史丹利想去横滨,但是把剩下的直升机全部弄坏了这种事情是可以说的吗?
直升机坏了,传送门也被毁掉了,坐船太慢了,现在只能等直升机修好。
“为什么?”江户川乱步对比奇堡不了解,他自然也看不出这个“不太行”的背后是发生了这样一个扯淡的事情。
“嗯……就是……前几天我们的防护罩受到了袭击,外面有很多人在海上寻找比奇堡,所以不能光明正大的出去!”派大星想出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江户川乱步看出了派大星在撒谎,既然是不可以说的,他也就没有为难派大星,“好吧,希望你们可以尽早把我送回横滨,现在的局势可不等人。”
“比起吃饭,我想先去看看费奥多尔做义务劳动,你们比奇堡的义务劳动是什么?”
“好嘞,我们走,做义务劳动的地方离疗养院不远,我们去参观了可以顺便去吃饭。”派大星巴不得江户川乱步多逛会,他不想回去面对那些数据,“义务劳动的话,有种菜和采矿,主要看监狱长的分配。”
义务劳动的地方距离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有点远,派大星需要回实验室一趟,他们得开车去,两人说说笑笑的离开了市长家。
市长透过三楼的玻璃窗看着两人离去,拉好窗户,点上灯,整个房间又回到了江户川乱步进来时的样子。
他摊开那本厚厚的书,《新比奇堡法典》几个字在昏暗的灯光下,流光溢彩。
“希望,我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吧。”
一声叹息之后,整个房间,恢复了寂静,只留下书页翻动的声音。
……
横滨警察局。
章鱼哥被箕蒲警官带回了警察局,接手的人急不可耐的把章鱼哥塞进了审讯室,还不等箕蒲警官反应,门就关上了。
接手的警察长的很憨厚,章鱼哥还没坐稳,他就在昏暗的审讯室内打开了灯。
“说吧,你是怎么把卡伦复活,怎么骗凯瑞女士的。”
章鱼哥在强光打开的瞬间,反射性的闭上眼,但他还是没有躲过,听着警察的审问,章鱼哥用手遮挡住光,缓慢的睁开眼睛,生理性的眼泪从眼眶滑落。
“警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呀?我可从来都没有做这些事情,怎么你就默认了这都是我做的呢?”仅凭一句话,章鱼哥就将横滨的警察和比奇堡那些警察之间,划伤了一个等号。
都是不靠谱的。
听章鱼哥这样说,那名警官的表情明显就不对了,他起身离开桌子,走到章鱼哥的身边,扯着章鱼哥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又高又壮的警察提一个社畜章鱼哥,那叫一个轻松。
“识相的,就自己早点承认,我也不想和你这种人多说什么。”章鱼哥清晰的感知到,这个警察对他抱有杀意。
章鱼哥的表情沉了下来,整个审讯室内的气氛不如一开始平静,门外的箕蒲警官也很着急,平时审讯采取的战术都是两人一起审问,分别唱红脸和白脸,今天这人怎么一个人审犯人了?还是审一个被嫌疑人指控,不能判定嫌疑人语言真假的人。
“警官,我愿意老老实实跟着你们的人来警察局,这是因为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人,并不意味着,我是一个软柿子,你明白吗?”一根粗壮的触手,从警察的影子里窜了出来,将他整个人扯到地上,章鱼哥的衣领也被扯碎了。
章鱼哥看着自己的衣领直叹气,这下不需要的开销又增加了一项呢,距离新竖笛又远了一步。
被触手圈着,倒在地上的警察没有生气,他反而对着章鱼哥扯出一个笑容。
还没等章鱼哥反应过来,审讯室的大门就被推开了,一众警察鱼贯而入,他们举起手里的木仓,对准了章鱼哥。
“放下武器!抱头蹲下!”
鲜血的味道被风吹散开,章鱼哥看向味道最浓的地方,是那个被他的触手控制住的警察,他在章鱼哥把注意力放在进来的人身上时,用刀在自己的胸膛上狠狠的割了一刀,现在那把刀被他丢到了地上。
中计了,这是一个阳谋。
“章鱼哥先生,虽然前一个事情不能证明是你干的,但是这个袭警,人赃并获了。”受伤的警察大笑了两声,他收了凯瑞女士的钱,自然要把这件事做的漂亮。
章鱼哥看着那个笑容猖狂的家伙,很不爽。
章鱼哥不是什么能忍住的人,他已经在工作方面忍了黑心老板,在生活方面忍了那两个傻子邻居,现在他忍无可忍。
新的触手从阴影中探出,它重重的向着那个警察甩去,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明显的红痕,把他的笑容打散了。
“感受到了吗?我如果伤人可不会用刀,打人巴掌的感觉可真爽。”
箕蒲警官看着这一幕,说不出话来。
蟹老板和太宰治达到警察局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数不清的触手将警察局里的所有警察都举到了半空中,他们的口中塞着东西,说不出话来。
一个受伤的警察,已经被章鱼哥的触手打的整张脸肿的像猪头。
章鱼哥本人坐在本来应该是警察坐的审讯室的椅子上,箕蒲警官呆滞的坐在他的旁边。
“可以说了吗?是谁派你来陷害我的?”
“呜!呜……”,那位警察的脸肿的已经无法说话了,他拼命的想说些什么,被挤得看不见的眼睛里满是无助和求饶。
“阿,箕蒲警官,你们警察果然有毅力,这都不说?那就再左右各打10下吧!”章鱼哥愉快的下达了命令,他可是很记仇的。
“啊?”箕蒲警官看着看不出本来样子的同事,咽了一口口水,只能说,幸好他平时清廉,凯瑞女士没有找上他。
“呜呜!”我也想说,你让我说啊!
清脆的“啪啪”声,在审讯室里回荡。
“蟹老板……你确定,他需要我们来救?”太宰治指着审讯室内,迷茫的回头看了一眼蟹老板,这和他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我们来迟了,章鱼哥可不是吃亏的人……既然已经中了阴谋,他就会加倍讨回来……”
蟹老板心力憔悴,这下章鱼哥的袭警可就实打实了,真的一点亏都不想吃啊。
“让我瞧瞧,这不是我的老板尤金蟹和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吗?蟹老板你竟然来捞我了?”章鱼哥透过触手的间隙,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两人。
“我不来捞你,谁来捞你?好了,这下好了,这个样子我还怎么捞你。”
“可是你捞我需要交保释金诶。”
“……干得好啊!章鱼哥!快把他们全部揍到失忆!”章鱼哥的话语如同一道惊雷,在蟹老板的耳边炸响,他突然开始夸赞章鱼哥的处理方法特别好。
交保释金?想都不要想。
看着蟹老板立场迅速改变的太宰治,再一次刷新了对蟹老板的认知。
蟹老板是他见过,最一毛不拔的商人,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