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任务做的太轻松了，三森志信没什么实在感。

就说两句，就要听他的去挑战夏油杰了？也太沉不住气了。

不行不行，要是对方只是口嗨一下，他还得再观察观察，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行动。

不过这任务要是真这么容易，他倒是该开始考虑怎么脱离了。

三森志信一边想，一边走，走着走着发现走廊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他在原地站了会，还是没有人。

“奇怪了。”

难道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是他们藏着咒灵的位置？

眼下正好没人，三森志信脑袋一转，决定自己探查一下这个地方。自从来了之后，他还没有机会到处走走，都是那些天天和他待在一起的同事，实在把他看的太严了。

他找了找监控。

果然有，但没事。他是这里的员工，只要装作是在正常工作，即使有人怀疑他，也没有证据，更拿他没办法。

三森志信挺胸抬头的往前走。

他现在在上层，坐上电梯就可以下到中层的中央本部，他去过那里录入员工信息。

那里怎么说都不该没人吧。

电梯轰隆隆的带着他下降。

前后两侧的门同时打开，他隐约听到身后的呼喊——

“等一下，你先等会！”

看来这里面果然有问题！

他装作没听见，在电梯门还没完全打开时，就开始往出走。

到底是什么呢？

迎面飞来一道寒光，机械转动的声音嗡嗡的向他扑来。

高速转动的刀刃，和机器人脸上可爱憨实的笑脸形成可怕的对比。

三森志信发挥出人生中最大的潜力，手脚并用爬回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合拢，他的心跳也拉到了顶峰。

电梯门被卡住了。

高速旋转的刀具与电梯门摩擦出剧烈的火花，尖锐的声音像是人的尖叫。

刀刃的转速缓缓慢了下来，最终停止。

三森志信终于能看清它的模样。

他惊恐的捂住嘴。

椭圆形的白色机身，一对红色的眼睛，细长短小的两条腿，这是公司最常见的清洁机器人。

他不只一次在公司里看到过它。

它是“小帮手”机器人，家务，清洁无论什么工作他都能做得很好。三森志信曾经嫌弃它碍事，踹过一脚“小帮手”。

但现在，它举着切菜切肉的刀，绞肉机一样在它手上高速转动着。

如果他没躲开，那么……

会被切成肉片！！！

几个大字占据了他整个脑海，脸色青的像是要吐出来了。

正在这时，停止转动的刀刃再次开始预热，它慢慢的动起来了。

而检查到阻碍的电梯门也再次打开。

三森志信拼命祈求不要打开，也无济于事。他以为自己要完蛋了。

“啧，你怎么不掏枪？”

之前往这里赶的员工从他身后涌了上来，无视了危险的刀刃，使枪的，使刀的，不拘武器，一拥而上。

是他之前瞧不起的那些没有穿统一文职制服，而是穿其它衣服的人。

这里面也有文职，他的前辈也在里面，过来把他拽起来，皱着眉：“你在干什么？我是怎么教你的？以为是文职就可以不面对危险了吗？文职更要尽自己的努力，为公司创造价值，这就是你活着的意义。”

他责怪的看着逃到电梯里的三森志信。

三森志信腿还软着，他抖着音调说：“但、但是，它刚才——！！难道我要等着被他切成片吗？”

“除非你恐慌了，你的身体已经不受你的大脑控制，不然绝对不可以逃跑。”

前辈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差。

前辈再次强调到：“就算你会被切成片，也不行。你倒是意外的精神值还不错，竟然没有立马恐慌，是个苗子。”

“那、那个到底是……”

“哦，只是小帮手而已，很快就能解决了。不是我们使的那种，我们用的是主管从废品站捡回来的，重新设计程序之后的，绝对安全，现在从收容空间跑出来的这种，则是之前的旧版本，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做菜程序和清洁程序被不小心搞混了而已。”

导致当小帮手检测到周围的环境需要被清洁时，原本的抹布都变成了刀具，它的工作效率很不错，结果可想而知。

“这是能随便搞混的吗！这玩意你们竟然还敢继续用！赶紧扔掉！”

三森志信咆哮道。

“不，这是主管的命令，我们只负责执行，其他的都无所谓。你说的太多了，掏出你的枪去战斗吧，我之前教过你的，该拔枪的时候不要犹豫，刚才的事，我可以当作没看见。”

三森志信发现他根本没给他拒绝的余地。

没什么的，比起咒灵，只是一台坏了的机器而已，他怕什么，这都是小巫见大巫。

三森志信疯狂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迎着前方飞落的血肉，他的表情越来越麻木。

广播：“各位辛苦了，除了部分文职本次镇压什么都没损失，真是太好了。所有参加镇压的员工都可以去福利部领取本次的奖励，我们可以帮忙安排将福利送到各位家人的手里，如有需要，请汇总报告给培训部部长。注意，文职除外。”

所有人都在欢呼，文职在庆幸他们又活过了一次，正常的员工则在为主管的大方欢呼。

只有三森志信看着这场闹剧，觉得这里所有人都疯了。

他们都是疯子。

“凭什么文职没有福利！”他质问出声，他到这里来不是被这样对待的。

尾音尚未飘散，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并非是为了他的发言，而是已经散开继续工作了。

这就是他们的日常。

三森志信倔强的看着监控。

他知道那背后坐着的就是主管，也就是刚才发布了那么不公的言论的人。一个对着动画片看得目不转睛的人，到底有什么资格贬低他。

这下前辈看他已经完全像是在看一个小丑，从他身边冷冷的走开，再也不会和他搭话了。

主管：“唔……因为那些员工和文职的付出并不成正比，文职不需要接触异想体，除非它们突破了收容，而正常的员工，则需要进入收容室对异想体工作。嗯？什么是异想体？你要想理解成咒灵的话也可以。

付出的更多，就得到更多的收获——以上都是希望你能好受些的说辞。真正的原因是，我就是这么规定的。”

文职要福利有什么用，以前好像是有的，但后来荒殿一总是把一些冒犯他或者公司，又或者犯下滔天大罪的人丢去做文职，完全不想给他们发什么福利。

可能连流程都没走完，人就先没了，浪费时间。

主管：“你的价值就只值合同上的那些。”

三森志信从没被这么羞辱过，甚至超过了他刚才的恐惧。

没错，只是机器人，看着危险，不也马上就被拆了吗？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怕了。还是这个主管更可恶。

主管：“好了，看在你是自己上门的份上，去工作吧，上班摸鱼这种事，下不为例。”

你他妈管这叫上班摸鱼？！！

到底为什么这么轻描淡写啊！！

三森志信：“等等！我要当正常的员工！我不当文职了！”

主管：“哦？你倒是第一个提出这种要求的，嗯……诶？竟然是个二级，初始数值还不错……”

主管嘀咕了些听不懂的话，然后回答他：“让你当文职确实有点浪费，你重新去培训部报道吧，我批准你成为正式员工。”

看你还能得意多久！三森志信恨恨的想。

这种高高在上，凌驾于人的语气，实在是太让人忍不住看他痛苦哀求的样子了。他最讨厌这样的人，仿佛他就是一片泥土，完全不值一提。

三森志信出身平庸，但他是天生的咒术师，他是特别的，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接触到了咒术界，被收入到长老的麾下，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渺小，咒术界之强有多可怕。

可他骨子里还是高傲的，不认为自己可以屈居人下。那些大家族的人踩在他头上就算了，这算个什么，也想站在他头顶？

等夏油杰把他打个半死，他倒是可以亲手送他最后一程。

荒殿一不知道一个文职转正职的员工心生了多少增恨，当然，一个员工而已，没有探究他心里的价值。

会关心员工的心理状况的人，是Hod这个培训部部长，反正不是主管。

他在想这个员工应该要怎么用。

这已经是主管给出的比较好的待遇了，衡量的标准，就是他花了多少时间来安排这名员工的工作。

勇气差了点，欣赏勇敢的人的异想体肯定不喜欢他，一进去就gg了。谨慎倒是不错，可以伺候那些需要注意再注意的异想体，比如那个被蜘蛛作为巢穴，地上爬满小蜘蛛的收容室，要是不小心踩死了小蜘蛛，母蛛会生气的干掉进到里面的员工。

自律和正义都低的可怜，唯一看得过去的，是精神值还算高，不容易被吓傻。

那就送他去多见见那些很容易掉精神值的异想体吧。

解决完这件事，荒殿一开始考虑夏油杰怎么处理。

……

三森志信又回到了培训部。

这次除了多了一些和咒灵对战的训练之外也没什么特殊的。

倒是让他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关于培训部的部长。

这个女孩最近的情绪越来越低落，有的时候带着他们训练，也会冒出消沉的话语。

转变在一次训练结束，女孩坐在他身边，低沉的问他：“你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三森志信觉得机会来了，听说女孩非常在乎员工。让这么稚嫩的女孩作为部长，是那个人的失误。

“因为死了很多员工，我不想再去见那些怪物，我找了个理由逃开了，或许等我变得再强一点就好了。”

“……是吗。”

女孩的声音失落极了。

真没用。三森志信想。就和那个主管一样。

他没有注意到，女孩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荒殿一想到了一个主意。

既然夏油杰有攻击脑叶公司的打算，他要屠杀这里的人，嗯，脑叶公司的记录里确实有过被屠杀的记录，荒殿一承认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能毁灭脑叶公司的存在，他一直以来的努力，也是为了防止这一点，那么不如就真的把夏油杰放进来。

不论那名职员提供给他的情报是真是假，只要结果是这样就可以了。

说来也好笑，脑叶公司最强大的，不是外壳的建筑，也不是抵御外敌的武装部队。

最可怕东西，在这栋建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