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劲雨之中, 两个人影时而碰撞时而分开,哪怕隔着很远,也能感受到战场传来的可怕气息。
战场边缘, 织田作之助看着那边打的越发激烈的样子, 有些不安。
这俩人中, 任何一个死了都会出大麻烦。
织田作之助下定决心:“兰堂, 我们将他们分开。”
中原中也将锳纪送回去了,兰堂倒是一直留在旁边盯着。
兰堂赞同织田作之助, 但有个问题:“将他们送到哪里?”
看这两个打上头、甚至发疯找死的样子, 即便分开了也会再碰到一起吧。
织田作之助淡定地说:“将葵生夫人送到老板这里,将五条悟送到锳纪先生那。”
兰堂有些惊讶:“锳纪先生不是喝醉了吗?”
织田作之助同样惊讶:“他就喝了两瓶四五十度的伏特加,又不是96的生命之水,根本不会醉!”
兰堂:“刚才那个领域效果……”
织田作之助笃定地说:“锳纪先生很信赖五条悟,如果他们真的是朋友, 那个领域效果应该不会致命, 估计只是让锳纪先生难受一会而已,这有十来分钟了吧?家里有恢复性咒具, 锳纪先生应该没事了。”
兰堂略一思考就说:“听你的。”
织田作之助掏出自己的手枪,上膛后道:“以我开枪的时间来算,行动!”
下一秒, 织田作之助和兰堂同时朝着那边战场跑去。
红发青年不断靠近这片疯狂的战斗现场, 当他靠近一定范围后, 预知能力自动开启, 他看到自己被扩散的战斗余波掀起的树木撞飞出去。
织田作之助就地翻滚,避开了斜飞过来的树木。
青年继续冲刺,他发现自己被五条悟打出的赫吞没,织田作之助再度规避, 但这一次他成功捕捉到五条悟的下一个行动方向。
织田作之助立刻朝着那个方向开枪。
砰!
枪响的同时,子弹撞击在无形的无下限防护上,五条悟出现在了织田作之助指出的位置,而兰堂根据织田作之助的指引同步张开了金色亚空间,只是须臾间,泛着淡淡光辉的亚空间将五条悟吞没了。
五条悟几乎条件反射地打出了一发赫。
然而兰堂早有准备,他在吞没五条悟的同时又将另一个空间接过来,赫的光波被兰堂转向了大海。
趁着五条悟打完赫的瞬间,兰堂趁机将五条悟丢到了别墅里锳纪的床前——兰堂早早将整个庄园(除了伏黑甚尔和五条悟战斗的地方)全都笼罩在自己的亚空间中了,此时直接联通即可。
将五条悟丢出去后,兰堂又轻巧地将葵生转移到伏黑甚尔面前。
葵生正抱着孩子在别墅大厅里焦急地来回走动,她只觉得眼前一花,就从明亮温暖的内室出现在了大雨之中。
葵生下意识地低头,张开手臂护住怀里的惠宝宝。
……然而并没有大雨落下来,她头顶上还有亚空间屏障挡着雨呢。
但这足够葵生面前的伏黑甚尔瞬间清醒过来了。
伏黑甚尔几乎是用最快速度将手上的咒具全部塞到丑宝肚子里,但他身上的伤……哎?葵生和便宜儿子呢?
葵生只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怎么又回到别墅了?
兰堂:当然要送回别墅里啊,老板清醒了就行了,小宝宝淋雨会生病的。
然后兰堂和织田作之助也利索地回去了。
孤零零淋着大雨的伏黑甚尔:“……”
靠!织田作之助!兰堂!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真真是一瞬,大雨之中的战斗就结束了。
另一边,五条悟突然被丢到锳纪的房间里,小少年周身杀气激荡,只是当他看清房间里的场景时,本来昂扬的杀意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立刻冻住了。
禅院锳纪,这个被总监部视为心腹大患、阴险狡诈的家伙居然拉着一个人的手,眼眶有点红,疑似落了泪珠子,正委委屈屈地发牢骚。
“亮介!你说他们是不是超级过分!”
锳纪靠在床头,响亮地抽鼻子,看上去蔫蔫的:“他们两个自己偷偷玩到一起,却不告诉我,还故意误导我!”
禅院亮介心疼坏了,他跟着骂伏黑甚尔:“甚尔的确很过分,他……”
正说着呢,五条悟冒出来了,杀气一刺激,禅院亮介顿时卡壳了。
锳纪却丝毫不受影响,甚至在杀气的刺激下觉得周围凉凉的,很舒服。
他继续没精打采地说:“弟弟结婚了,长大了,我也知道要给他单人空间,所以从不干涉他交朋友,比如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认识了孔时雨,比如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和由基谈合作,比如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打了全家,比如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认识了悟……”
锳纪抽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鼻子,揉成一团,丢掉。
“这些都无所谓啦,虽然我们是双胞胎,但我们也是独立的人,有各自的空间,所以我可以不在乎他们俩认识的事,可甚尔自己偷偷和悟玩,却不让我和悟玩,他什么意思?”
“悟也是,从不提认识甚尔,他每次跑到学校找我,我还挺高兴的,现在想想,他不会是打着找我的借口去找甚尔玩吧?”
锳纪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三个人都认识,可以一起玩的,为什么要排挤我呢?”
禅院亮介:“……”
五条悟:“……”
五条悟站在床头,他那身印着津云雪纪脑袋的白色T恤上全是血,鼻梁上的墨镜不知道掉哪里了,露出了一双满是疯癫恣意、张扬狂傲的眼眸。
对上这样的眼神,禅院亮介只觉得全身内脏都被冻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五条悟反应过来了,他先是觉得禅院锳纪不可理喻,继而恍然大悟。
“哦,你是生气我开领域将你弄晕、没法三个人一起打架吗?”
锳纪打了个嗝儿,怔了怔,这才意识到五条悟跑过来了。
锳纪一下子坐直身体:“打完了?谁赢了?”
五条悟自豪地指着自己:“当然是老子,我可是会反转术式的!”
他兴致勃勃地科普:“以前我的无下限有时限,可我掌握反转术式后,就可以一边运转术式一边用反转术式补充体力和精力了!”
“打持久战,我不会输的。”
锳纪反驳:“可是甚尔最擅长对付术式,反转术式也需要咒力发动吧?”
天逆鉾捅身上,不信五条悟还能用反转术式!
“那也要捅到我才行。”五条悟坦然承认伏黑甚尔的身体素质很牛逼,“我有全部避开哦,但他的身体撞击太防不胜防了。”
他小声嘀咕:“也许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的战斗技巧更精妙了。”
锳纪骄傲地说:“因为我们兄弟俩经常对练啊。”
下一秒锳纪反应过来,他又阴森森地说:“哦,更精妙,看起来你以前和甚尔战斗过。”
五条悟歪头:“那家伙虽然是个混蛋,但实力真的很漂亮,选择和更强的人战斗有什么问题吗?”
锳纪能理解五条悟的意思,实力到了他们这等地步,想要再进步是非常难的,找到一个可以和自己打成旗鼓相当的对手是非常不容易的。
锳纪小声嘟囔起来:“可我还是很郁闷。”
总觉得自己为两边担心根本是浪费感情!
五条悟的眼眸里倒映出锳纪蔫蔫的样子,他有些不理解。
在五条悟的印象里,禅院锳纪一直都是非常自信快乐的人,此刻却流露出沮丧和郁闷的样子,稍微有些碍眼呢。
五条悟冷不丁想起了自己。
那个二十八岁的自己最懊恼难过的事是什么?
总监部那帮老橘子皮?无数恶心要死的咒灵?随时随地都想要干掉自己的诅咒师们?
不,那些都无所谓,唯有一件事、一个人能让他产生愤怒、不甘和无能为力的情绪。
啊,是了,像他们这样拥有实力、向来恣意妄为的人,唯有朋友是强求不得的,他们必须小心翼翼、真诚对等的相处,才能得到一份绵长而深厚的情谊。
——即便如此,他们也无法预测得到的时候,更无法改变失去的结果。
正是这种无能为力,才让那个五条悟陡然成长起来。
原来即便是最强,也有做不到的事,也会坐在台阶上、陷入懊恼和难过的情绪困扰中。
五条悟不由自士地微笑起来。
他脚步轻快地凑到锳纪面前:“好吧,这次是我考虑不周。”
他不该直接找过来的,应该先和伏黑甚尔达成共识,再徐徐告诉锳纪。
但这也没办法嘛,他又没什么交友经验,那个二十八岁自己的唯一朋友还去当诅咒师了,这可真是个失败的例子。
五条悟笑嘻嘻地说:“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怎么样?”
锳纪听后眼睛亮了亮,是的,这才是他想要的,他不在乎隐瞒的原因和结果,他想知道的是自己认识的朋友是否还能一如往昔。
锳纪故意撇嘴,他抽了张餐巾纸擦了擦红红的鼻子,继续抱怨:“就算你给我一个人情,我也不知道做什么啊!而且我真的请你帮忙,需要耗费人情吗?”
难道不是一个电话的事吗?
五条悟畅快地笑了,这也是他想要的回答。
他爽快地说:“是啊,你和我提一声就行了。”
白发少年眼珠子一转,眼神落在了旁边当壁花不吭声的禅院亮介身上,有了士意。
“这样吧,我以五条家士的身份欠你个人情,但唯有你是禅院家士时才能使用,怎么样?”
锳纪诧异地说:“当家士?我才不要做这么麻烦的事。”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他瞟了一眼面色陡变的禅院亮介,嘿嘿笑:“这种事你说的不算。”
锳纪当禅院的家士,总比禅院直哉要强。
这样将来自己推进总监部改革,也能拉上禅院帮忙了。
五条悟愉快地说:“就这么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