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世间无一生灵, 世界自然灭亡。

然而。

异大陆是杀不尽！

上一次时间回溯，燕三春带领黑影们干过，凶兽从无数的漆黑深渊中涌出, 源源不绝！

甚至, 此消彼涨，随着黑影们的消耗，异大陆生机愈盛, 凶兽也愈多。

这一切，时间回溯后，燕三春这些黑影并不知晓，但时间回溯并不意味着抹消了一切，那段过往仍留下了痕迹。

所以, 在直面天道九州时，燕三春直觉, 天道九州即将开口的提议，比杀穿异大陆更有用。

于是, 她决定听一听。

天道九州小玉人环抱双臂, 没有说要怎么做，而是先扫了眼燕三春一行黑影，眉头皱了皱：“你们人少了，我说了要全部过来！”

燕三春目光微闪：“确实少了一部分。”

她试探性地将数量缺少的原因道出。

一听是红光作妖，天道九州顿时气得直跳脚：“祂也太贪了！我就知道祂不是个好东西！”

燕三春一听，下意识道：“祂不是好东西，你也也是祂的合作者, 地球上的红光不就是你带去的。”

天道九州气势瞬间一落, 环抱着手臂放了下来，眼神却变得格外吓人：“有时无法抗拒, 最好的办法便是加入，更何况，祂也不全是坏东西。”

燕三春：？？？

用这样的表情，说这样的胡话……燕三春真想问问这位天道意识还好吗？

可她还没问，天道九州直接跳过了这话题，转回到之前的正事上：“我知道你叫燕三春，第一个拥有独立记忆，那你应该比他们更知道自己的来历。”

燕三春点了点下巴。

天道九州：“虚无混沌……你们身上有虚无混沌的特性，才有能力吞噬斩断它的能量来源。”

祂朝燕三春等黑影们招了招手：“跟我来。”

说罢，祂在半空中朝前飞。

燕三春原地站了几秒，才招呼几个和她一样拥有实体的黑影跟了上去。

天道九州占领的地盘很热闹。

比异大陆任何一个地方都热闹，仿佛把大陆上所有人类都集中了起来，在这里，建立起了一个个大小型的部落。

那些人类羸弱，正躲在新建的部落里偷偷看燕三春一行人，眼中没有惧怕，只有好奇。

燕三春扫了一眼，随即“哒”得一声，大刀收回刀鞘内。

“天道，异大陆上的人类都是这样的？”燕三春问。

天道九州头也没回：“大概，人还没齐，等方康把异大陆上所有人类全带过来，你可以一个一个查，真要有一个是异大陆的本土人类，不用你动手，我亲自斩杀！”

燕三春嗤了声：“也轮不到你。”

天道九州不置可否。

祂更相信，谁都动不了手，因为，异大陆上的人类很可能都是从其它世界拐来，被同化的生灵！

就如月考时，被抓来的方康那一群人。

若不是九州来的及时，再来几次轮回，方康那群人就会成为异大陆的人了。

“到了。”

天道九州停了下来，侧身一转，示意燕三春往前看。

只见在祂掌控的地界边缘有一道宽百米的沟壑！

沟壑漆黑，深不见底。

这样类似的沟壑在异大陆有很多。

燕三春站在沟壑边缘往下头，眉头紧拧：“这底下的气息……”

有亿点熟悉。

燕三春恍了下神，瞬间想明白了天道九州打得是什么主意。

她蹲下身，伸出一只手，悬在沟壑上空，立马感受到一股牵引力，她体内的力量瞬间沸腾，眼底闪过一抹红，就像饿了几万年的狗崽子终于遇到一根骨头。

燕三春抿了下嘴唇，站起身，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天道九州目光一暗，磨了下后槽牙：“开始是直觉，后来才证实在沟壑底下。”

所谓直觉，就是总影响祂做决定的未知存在。

祂直觉，异大陆能在天道圆方这么折腾下还活着，肯定有另外的能源来源，来到异大陆后，祂的目的原本是占据一方，夺取权柄，后来察觉到沟壑有异，便顺着一直往下查，总算查出了端倪。

异大陆沟壑底部的能量，相当于小型的虚无混沌！

是人为打造的！

它就是支撑着异大陆的主要能源！而那些能量，必定源于虚无混沌。

在发现这一点后，就像打开了一个开关，祂断断续续又接收了一部分“直觉”。

比如，被祂压制的黑影到底是什么来历！

又比如，席延的身份，小破球的身份，那个祂从不曾知晓的众生意志……

天道九州想到这些，小玉人身上的灵光都暗了暗。

这个时候，祂就是蠢货也能猜到一直影响祂的存在是什么。

——红光！

红光与黑影们都是从虚无混沌走出，祂“直觉”知道到的一切，红光和黑影都知道。

黑影没那个实力影响到祂，但红光不同！

祂是变异了的天道之力！

从一开始，天道九州就无法抗拒红光！

祂们一直相互吸引、相互排斥。

这也是天道九州非得把红光和黑影死死压制在月球上的原因之一。

天道九州面如寒霜，压下心底的不快：“燕三春，你们干不干？”

燕三春回身看向自己的同伴。

和她一起来过来的同伴只有五位，其中就有劳姑和竹枝黄，这两位死活不愿意留在地球上，非要来报仇。

此时，劳姑和竹枝黄都探头感知沟壑中的气息。

见燕三春看过来，他们交换了个眼神，点点头。

劳姑：“底下血煞重，有天然形成的阵法，应该是异大陆将所有生灵全压下去了，才保住了从虚无混沌中得来的能源。”

竹枝黄：“含量很高，和我们契合，能吞，只不过吞完后……”

竹枝黄后半截话说不出来。

其它黑影们，包括悬在半空中的天道九州都明白后面的话。

虚无混沌的力量相当于万能灵气，浓度很高，除了世界本身，任何存在都无法容纳消化它。

异大陆现如今这种情况，要毁，毁不了，要活，又活不下去……的状态，很难说不是托这股力量的福。

所以，燕三春这群黑影将这股力量吞噬后，会如何呢？

天道九州垂眸，轻声道：“红光是真不想你们活啊……”

燕三春面无表情：“我们本来就死了。”

天道九州：……

顿时没了交谈的欲望。

祂看向燕三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燕三春：“现在！”

她是半点不拖沓，直接转身，带着劳姑几个回程，准备先了解异大陆各个沟壑的情况，再统一安排黑影们开始行动。

她们的背影渐渐变小，天道九州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神情莫测。

说起来，祂会要这些黑影们都来异大陆，最开始，祂以为自己是为了把这群不安份因素弄走，以保证地球安全，直到发现沟壑底下那些东西，“直觉”不要钱的往外蹦，祂终于明白了。

祂要黑影们来异大陆，是为了解决在沟壑底下支撑异大陆不灭的这股力量。

祂这行为，是受了红光影响！

这种影响无声无息，甚至祂自己都很难发觉。

那种被操纵的、提线木偶般的感觉又一次冒了出来。

天道九州差点咬碎了一口玉牙！

该死的！还是没防住红光！

不过，把黑影们弄过来，到底对地球有益，天道九州便忍了！

燕三春并没有全信天道九州，她带着黑影们光查沟壑就查了十来天，甚至方康一行人也都被她叫来帮了忙。

直至13天后，燕三春才确定行动。

她带领着黑影们，悄无声息去了一道最细小的沟壑中。

沟壑宽仅有50公分，与其说沟壑，倒不如说是大地上的一道裂缝。

而这里，是所有沟壑中底部力量最为薄弱的地方。

天道九州在自己掌控地盘之外受限很多，这次冒险出来为燕三春他们送行：“愿你们此行顺利。”

燕三春仰头望向祂：“不必等。”

我们不会回。

黑影们不喜天道，没说上几句话，燕三春一声令下，所有黑影们化为一道黑烟，投入漆黑的沟壑中，连同拥有实体的燕三春、劳姑等人也消失不见。

沟壑周遭没有草木。

风一吹，猎猎作响。

天道九州竟觉得这地空旷，这风也冷的刺骨。

祂抖了抖身，替燕三春一行黑影扫去行动痕迹，才慢吞吞回自己的地盘。

没了到处乱飘的黑影，祂那小小的地盘总算清净了。

就是有些太安静了……

燕三春这行黑影们进展顺利，而另一边，月球。

席延再次登陆。

月球内部空间中既没了那数不清的黑影，也没了躲躲藏藏的9.5亿亡魂，同样显得空旷寂静。

席延没有停留，直奔目的地。

——转灵房。

月球中央的古怪建筑。

席延站在它百步外，等了一会儿，眸光闪了闪，往前走了五步，又等了一会儿，接着再走五步……

一次五步，一次又一次。

直到站在那栋建筑前，席延停了下来，用神识上下左右来回打量它。

建筑没有丝毫变化。

但之前来时，那无时无刻蛊惑他的声音没有了！

安安静静。

就像是一栋普普通通的石头房。

席延垂眸想了想，抬手敲了敲并不存在的门：“红光。”

话音一落。

脑海中“吱呀”一声。

转灵房的石墙上突然凭空出现一扇门，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腥红的雾气。

而雾气中央，被其吞噬、消失许久、连身体都被占了大黑，正好好地坐在那，盘膝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