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语华扬起下巴示意自己知道了,略提了提声音:“加快速度,争取早点从这里出去。”
不仅仅是毒气,这里还有未知的生物,太危险了。
“你将希望都寄托在那群人类身上了吗?”喜的眼眸晦暗不明,他的唇角挂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既然可以相信这群陌生的人类,那为什么要反抗他们?
喜拨动大屏,将画面转移到恶那里,看着那里发生的事情,他沉下面孔。
在恶面前,有一块不大不小,刚巧能放下一颗巨树的陆地,那片陆地光秃秃的,主色调是黄褐色,连巨木的枝干及树叶也都是棕色的,整片地面上不见半点绿意。
这颗树木的树干流转着银光,它一开始是笔直向上,但在有两三个人高时,就开始分叉,躯干分成粗细不等的几条,它们相互缠绕的簇成一个能容下一个人的椭圆。
分出来的树干不多不少,正巧是六条,而现在有三条枝干的颜色已经变得黝黑,表面的光泽也淡去不少。
“怒、惧、欲的消逝果然让他能钻的空子变大了,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等待融合呢?”喜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往外一个一个的蹦字。
他清楚哀的心思,他虽然不完全抵触哀大逆不道的想法,可是也完全不赞同,诡异最需要的是实力,自由?
这是无所谓的东西,只要有实力,就算一直受人控制又如何,等到有足够实力再反抗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没有实力,以他们的身份哪里有资本来和那些人讨论自由。哀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还有什么别的自己不知道事情?
喜揉揉脑袋,眸光在闪烁几下后,再度坚定起来,都已经走到现在这步了,后悔也来不及,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随着恶来到巨树面前,树有所感觉的开始晃动,树叶簌簌作响,像是在呜呜的哀鸣
“恶……”一道微弱的声音从椭圆形的树茧内传出来,“你要做什么?”
恶嗤笑一声,灰色的衣袖划出一道弧线,他用掌心摩挲几下粗糙的树干,这才缓缓开口:“来警告你不准破坏这场游戏,来斩断你的小动作,来见证你的消逝。”
“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恶的手指扣下一块树皮,他望着树皮空缺处渗出来的清液,原本厌恶的神色平和些,于是又补充道。
“放弃?”哀在茧内挪动下位置,他换个舒服的姿势,隔着遮挡物直视着恶所在的地方:“不会如你们所愿的。”
哀的脸上带着浓郁的忧伤,眉眼间还携着一缕莫名的怜悯,他将头往前,顶到冰凉的树干表面,默默的喃喃自语:“绝对,不会如他们所愿的。”
“……”恶听见哀语气中的抗拒,手指从树皮上撤开,指骨攥紧,方才缓和的表情就像是个错觉,消失分无影无踪。
现在他的脸上只留下毫无保留的反感,他看着树茧的眼神就和看着一坨垃圾似的,“那些人进来了,我会让希望在你眼前破灭。”
恶抱胸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他要让哀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类死去,让哀认识到自己的无力,即便近若咫尺,被困在树里的他也没有能力来阻止。
“火焰,S级……”喜没有节奏的前后晃着身子,他弯眸愉悦:“瘴气真是个好东西。”
‘瘴气真的太有趣了!’费珂这句话没敢大大咧咧的说出来,而是在他们几个的频道里欢呼。
贾思伸出胳膊由护士抽血,在听见费珂这句话后,他借着低头的动作,掩饰住唇角轻微的跳动:‘哪里有趣了?’
‘这种倒计时,你不觉得很刺激嘛~’费珂冒出星星眼,在口罩的掩盖下,他面上绽放的笑容没有人能看见。
只是他身边的女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她看见费珂放亮的双眸,觉得这个人脑子可能不太正常。
也是,天赋者,或多或少的都有点问题,女生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收回视线。
而不知道的费珂还在喋喋不休的向贾思说着自己的想法:‘这种压迫感,这种生死之间给予的压力,是不是超级有趣啦!’
贾思敷衍的嗯了几声,将费珂的声音当做背景音,正好可以调节目前无聊的状态,他翻动眼球,转向站在门边值守的人。
瞥过一眼,没再多瞧,对于他们的警惕性来讲,贾思觉得自己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在医院的这段时间是一段空窗期,监管院的人一定会趁着这个时间疯狂的调查,争取在短时间内拿到确凿的证据。
贾思敛起目光,垂着眼帘暗道还有时间,实验室真的是给他添了许多麻烦,不过他们应该不会再出手了。
如果真的想把自己送进去,上次就不会发那么模糊两可的照片。
‘啊……曼洛伊,那是什么?’费珂兴奋的声音截然而止,他的脚步微滞,随后又回复成原来的节奏,‘那些人类在干什么啊?’
曼洛伊随着费珂的话音往远处看,表情在一瞬间内也变得复杂。
贾思恰巧在和护士道谢,目送他们离开,所以克制着自己的目光没有发生变化,等病房门一关,他垂着头,懒散眼神从散漫变的专注起来。
到底看见什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了?
贾思被勾起好奇,借着那两个诡的视角,在看清楚时,他也没忍住的脸色变了变。
‘这是……被影响了吧?’他有些不确定的艰难开口。
那群人类里面有些已经脱离大部队,他们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甚至超过了前方开路的牡丹欢,他们的眼睛里往下不断淌着眼泪,口罩都已经被泪水染湿,布料深一块浅一块的。
他们哭的情难自禁,那泪珠和不要钱一样的止不住,当他们的眼泪掉进泥潭里,那些算是清澈的水珠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凝固成了水滴固体。
而让曼洛伊费珂等人觉得惊讶的,正是那些人一本正经的边哭边弯腰去捞自己哭出来的东西,然后一路走,一路捡,就这样速度还比没被影响的人类快很多。
“呜呜呜,妈妈……呜呜呜,爸爸……”一个哭哭啼啼的男子从曼洛伊身边路过,他的步子很快,在泥沼中仿佛不受影响似的,开始小跑起来。
而他也在边跑边捡,这种动作要怎样才能流畅的做出来?贾思沉默。
曼洛伊大步上前,从那个人还没来得及捡起来的手底下,抢出一颗来。
被泥水弄脏的手一顿,男子的手掌停在空中,看了眼空荡荡的下方,直接忽略掉这里,又去捡周围掉落的。
费珂有模有样的学,他直接从这个超过曼洛伊,路过他身边的男子手掌里掏了一颗出来。
“嗬嗬……”见状,那个男子泪水流出的速度更快,他眼眶红红的,瞪的像个兔子眼,泪水朦胧的看向费珂。
他将眼泪珠子放进口袋,一只手捂紧,伸出另外一只手,他指指曼洛伊的手心,可怜巴巴的抽泣几下,吐出几个字来:“呜呜……还,还我……”
“啊!”费珂漫不经心的用手把玩着,他才不还呢,拿都拿到手了,他装作惊讶的样子:“你又掉了好多,再不捡就没了哦!”
男子一抹口罩,口罩的布料压在脸上将滑进口罩的眼泪吸走,他的视线不舍的在泥上和费珂手里徘徊,最终还是泥里的众多眼泪珠子占据第一。
他快速将那些捡起来,委委屈屈的又瞥眼费珂,见真的没有拿回来的希望,眨巴眨巴眼用一种防贼的模样一溜烟的跑远了。
‘这简直是太不正常了……’费珂被那一眼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种微妙的、欺负人的感觉是什么情况?
费珂一言难尽的垂首观察手上的物件。
因为被捡起来的及时,上面还没有沾满泥水,仅有一些是被那个人脏手弄上的痕迹,费珂用指腹将那点擦掉。
这个呈现椭圆形的物体是透明带点蓝色的,看上去是很润的质感,摸起来也很光滑,整体没有粗糙的颗粒感。
而前面的牡丹欢拦下一个不正常的人类,她一把薅住那个人的脖领,挑眉毫不客气的提问:“喂,你要干什么去啊?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被薅住的小姑娘长翘的睫毛上下一眨,又是一连串的泪水顺着脸滑落,此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只觉得在世界上面对的一切都很悲伤。
之前经历过的一些小事不断的翻涌出来,那些小委屈在先前就已经淡忘,可现在却让她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那样,整个世界都对不起她,活着就很悲伤。
而现在这个姿势让她很不舒服,所以她难过的瘪嘴,但在看见牡丹欢难看的面色时,她吸溜吸溜鼻子,小心翼翼的说道:“呜呜呜……捡,捡珠子,找大树。”
“珠子。”她伸出手往牡丹欢眼前递递,原本还很哀伤的眼神在珠子映入眼帘后,变得痴迷又专注,“珠子……珠子……”
“珠子是有什么用处吗?”在中间的冯语华拉着她队伍里出现异常的人询问。
那个人甩甩被箍住的手腕,突然加大的力道令他挣扎的动作乖乖停下,他死死盯着泥里的眼泪珠,口中郁闷的对着不让他离开的队长说道。
“不知道,想要,要拿着,一定要拿着。”男子念念叨叨的好像说了很多,却是翻来覆去的说着几句重复的话。
男子重复几遍后,猛的一转头,漆黑的眼眸直视着冯语华,整个人也没了动静,在冯语华眉毛蹙起要采取行动时,他才极其认真的、一字一字的说着:“珠子,要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