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安家族里几乎所有人都是唯一真神的狂信徒,如果不是要想成为教会的神职人员,需要极高的魔法天赋,或许哈里安家族能把持住整个教会。
当然了,这样的家族里,也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叛逆”的,尽管最后大多会回归正道,却也少有几个“叛逆期”一场的漫长,路亚·哈里安就是其中一个。
准确来说,哈里安从出生开始,就讨厌教会里那尊唯一真神的神像,他总感觉似乎能看到神像那虚伪的眼神,让人甚至产生了恶心的感觉,事实上路亚的父亲也给了他这样的感受,特别是每次路亚做得不符合父亲的意时,父亲总是会将路亚关到教会的祷告室里。
路亚觉得那语气说是祷告室,不如说是监狱,那里甚至没有一扇窗户,光也无法透进来,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一开始路亚也会害怕,这大概是人的天性,总是畏惧黑暗,但是待久了,路亚就有些适应了,他总感觉自己似乎也待过这样的地方,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待了很久很久。
而且在祷告室里待久了之后,路亚发现自己好像可以听到一些声音,那些声音在和他对话,他们好像在给路亚讲故事。
故事里也有一个父亲,他有很多孩子,孩子们都很爱戴他,憧憬着他的肯定,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有一天,孩子们生病了,父亲很着急,他想尽办法想要治好孩子们,于是将孩子们的“病症”移除了出来,没想到那些病症居然变成了人,孩子们很喜欢那些人,大概是因为这些人本来就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还有一个原因,父亲不知道怎么的,是愧疚还是别的缘故,孩子们能感受到,父亲也很喜欢人,所以孩子们想要讨父亲的开心,加上他们自己也喜欢人,所以他们就如同哥哥姐姐一般的对待那些人。
路亚听到这里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里升起了很多奇怪的情绪,但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故事还在继续,那些人互相之间似乎总是合不来,他们打了起来,作为哥哥姐姐的孩子们肯定是要保护他们的,于是孩子们也打了起来,而悲剧也从那时诞生了——有人死了。
父亲似乎很失望,又或者他总算是发现了什么,于是他驱逐了那些人,又将孩子们关到了地狱。
路亚一开始不明白地狱是什么,给他讲故事的存在便告诉他:“就是和你现在待的地方很像的地方,那里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周围还很燥热,让人心情也跟着烦躁,最讨厌的是,待在那里,浑身都疼。”
路亚依稀明白了,同时心里冒出了一种愤恨,他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如此愤恨。
“可是,他们不是父亲的孩子们?”
“不是每个父亲都会爱孩子,就像你的父亲一样。”那个讲故事的存在告诉路亚。
“没关系,我还有姑妈。”路亚自己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话。
没错,路亚的生活里,也并不都是糟糕,玛利亚姑妈就总是不同的,和家族里其他的人不一样,玛利亚姑妈的眼神澄澈单纯,她对路亚没有那些极高的期待,她对路亚的爱很纯粹,只是因为他们是亲人,所以玛利亚姑妈便爱他。
“不,你被骗了。”那个存在否认了路亚的话,“如果她爱你,就不会放任你在这里受苦了,这里黑得能让人丧失对时间、空间甚至于自己身体的感知,你再听外面的声音,那些鼓噪的祷告声,简直是种折磨。”
路亚想要否认,但是他一时又找不出话来否认,那个声音还在不停的引导路亚,告诉他,这个世界没人爱他,一切只有折磨,他应该恨,而谁让他不舒服,他就该让那个人消失!那些人不值得他对他们好,他们只会背叛他。
路亚感觉自己就要被说服了,对方的话语极具诱惑力,特别是不知道为什么,路亚总感觉自己似乎真的经历过对方说过的那些话,他的脑海里甚至开始出现画面。
但是就在那个时候,突然想起了敲击声。
一束光透过破碎的墙壁照射了进来,随即墙壁倒塌了好大一个大洞,出现的是玛利亚姑妈的声音,以及她伸出来的手,她说:“路亚,走吧。”
路亚呆愣在了原地,他有些茫然的开口:“玛利亚姑妈,是父亲让你来接我的吗?”
这话,路亚自己都觉得可笑,如果是这样的话,出现的就不是破碎的墙,而该是打开的门了。
“路亚,有些时候,该反抗就得反抗,没有门,就自己开一道门啊!”玛利亚笑得很纯粹,“我觉得有时候叛逆也不是一个坏的词语。”
路亚被玛利亚说服了,他伸出了手,跟着玛利亚离开了那里。
身后那引诱他的声音还在不听的叫喊着,企图唤起路亚的憎恨,但是很显然,有光的时候,黑暗总是会被驱散。
但是很快,这就成为了他最后悔的事情。
他们被哈里安家族找了回去,奇怪的是路亚并没有受到惩罚,尽管他觉得他已经遭受了最恐怖的惩罚,因为整整半年,路亚都没能在见到玛利亚姑妈,等到他再次见到玛利亚姑妈的时候,玛利亚已经成为了唯一真神教会的神职人员,同时,她变得严肃变得极其遵守规则。
在见到玛利亚姑妈的当天晚上,路亚再次听到了那个给他讲故事的声音。
“我早说过,人类都是虚伪、自私、恶心的存在,他们总是会破坏那些美好,你想要保护自己渴望的生活,就需要一点力量,否则你总有一天会和你那个玛利亚姑妈一样,被强行变成他们渴望的样子,失去一切。”
“我该怎么做?”路亚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很简单,只是杀几个人而已。”
……
玛利亚蹲在地上,正在查看那五具尸体。
这五具尸体恰好都缺失了一部分,而且缺失的都是不同的部分,有的少了脑袋,有的少了四肢的一部分,仔细想来,居然恰好和《国王的家宴》里国王被分尸的分割方法是一样的,唯一的变化,大抵是这五具尸体是每个少了一部分,而不是整个被分割。
很明显,这有什么特殊含义。
安娜瞥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不敢再看,爱丽丝倒是站在一旁,她右手抓住左手手腕,不知道在想什么。
“感觉和那个国王被肢解的方式是一样的。”路亚跟在玛利亚身边开口道。
这倒是惹得安娜又抬头看了一眼,接着惊奇道:“真的诶!怎么会这样呢,难不成杀死他们的人也参与过那个剧本杀,是跟着那个剧本杀模仿的?”
“不太可能。”玛利亚第一时间否认了这个猜测,“这个豁口应该早就到了圣战战场遗迹,而且那头龙一直跟着豁口,参与了那个剧本杀的人中,除了我,没人有这个能力。”
安娜跟着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确实不可能。”
安娜半点没有怀疑玛利亚的想法,尽管如果按照玛利亚的说法来,有嫌疑的只有她一人。
爱丽丝的视线则悄悄落到了路亚身上,特别是路亚的右腿,路亚很敏锐的察觉到了爱丽丝的视线,他咧开大嘴笑着问:“看我做什么,我可没什么嫌疑,我第一天从商业街神域回去后,就被我爸送到唯一真神教会祷告室里去了,我在那里待了五天,一直到第六天偷跑出来,又遇到了你们。”
玛利亚:“没人说你有嫌疑。”
安娜的视线不住的在三人身上打转,迟钝如她这会儿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好像自从被吸进来之后,玛利亚、路亚、爱丽丝三人都变得有些奇怪了。
爱丽丝是不怎么爱说话,但是从来没这么沉默过,她自从进来后,似乎一句话也没说过。路亚这家伙也很奇怪,没人提起他,他却总是把事情往自己身上牵扯,特别是刚刚这段话,虽然他语气和表情都不心虚,但是做法却透露出一种嫌犯特有的心虚。
至于玛利亚老师也很奇怪,她好像知道什么,在努力撇清路亚。
正当气氛越发古怪时,玛利亚突然神情一凌,将几人护在身后,朝着某处警惕起来。
那里有一个很大的蛋。
“那是……龙蛋!”魔物学的教科书上有龙蛋的图像,安娜总体成绩只能算中上,但是理论课她总是优秀,“我们可以去看看吗,玛利亚老师。”
毕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龙蛋,安娜真的很好奇,这会儿她也意识到了,外面那头喷火巨龙为什么不停袭击这个豁口,如果没搞错的话,这颗龙蛋应该就是她的蛋了。
虽然巨龙是极其危险的魔物,但是龙蛋在孵化之前,没有攻击性,并不用担心。
“别靠近。”玛利亚老师阻止了安娜,她犹豫了一下,本来想要使用魔法,却根本用不出来,才想起,在这里只有魔具可以使用,魔法却不能。
路亚倒是明白玛利亚的打算,递给玛利亚一个魔具。
“姑妈,用这个吧。”
玛利亚瞥了他一眼,接了过来,看是查看了一下魔具,发现是个一次性的攻击性魔具,便启动了它。
一道魔力构成的闪着电光的球体朝着那蛋袭了过去,在电光球撞击到蛋壳之后,蛋壳掉下了一些碎壳,而在碎壳的缝隙之间,有一只竖瞳透过缝隙看着四人。
按理来说这个等级的攻击是不可能将龙蛋壳弄碎的,除非这蛋壳本就是裂开的,这颗龙蛋在这里孵化了,之前合拢了蛋壳观察着他们,一直到魔力有波动,这才被玛利亚察觉到了。
蛋壳突然分开,一只成年猎犬大小的小龙出现在几人面前,他眼珠子转了转,最后落到了爱丽丝身上,挥动小翅膀,朝着爱丽丝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