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予想清楚后, 将最后的一点能力放进这个愿望泡泡内,而后将其单独放在一个地方,等待着接下来观察。
虽然他本来就放了能限制其身的能力, 但这不代表他不会仔细观察这些愿望泡泡,随时监控, 才能避免之后这些人做出什么事后,牵连到无辜之人。
这也是之前他那些本身看着就没什么能造成危险的他都要仔细看着,避免会出现什么不可控制的事。
而这次,他当然也是要全程都看着比较好。
这般想着, 桑予将视线放到这颗愿望泡泡上,神情专注。
666本来在在角落中,抬眼时见到自家宿主的这副样子, 有些好奇。
是什么样的许愿人能让自家宿主这么慎重专注?
要知道,之前的那些愿望泡泡在实现的时候, 虽然自家宿主也是有将注意力放在那些上面, 但相比之下真不如这次抬眼见到人认真。
“宿主,你这是在看什么?这个愿望有什么不一样的么?”
666好奇凑上前来,趴在许愿池旁边后, 就这么仰头看着询问。
“他想要自由,但他本身的状态真要是自由了,那可真有点不受控制。”
桑予也没卖关子,既然666想知道,他现在也没什么逗666玩的心思,直接就说了。
“喔, 那也不难啊, 实现不就好了。”
666有些不解,它的小脑袋瓜根本不能理解人口中的自由到底包含了哪些东西。
“你不懂, 他想要的自由稍不注意,就直接导致无辜之人会被牵连其中。”
桑予摇头,轻叹出声。
“666是不懂,毕竟对于系统来说,限制才是系统运行的根本。”
666趴在许愿池旁边,仰头看着愿望池内的愿望泡泡,不解对方为什么会将自由放到这里来许。
心里自由,即使是在条条框框中,也很自由的不是么?
666想不通,但还是不准备浪费它自身的能量去纠结,“那宿主,你不接他的愿望不就好了么?”
毕竟自家宿主还是有权利选择哪些愿望能实现,哪些愿望他不去实现的,这也是自家宿主的自由不是么?
“他有些特殊,身上虽然没什么功德,却有这他已故亲人的祝福,以及他们在下面给人求来的恩典。”
桑予也是在看到这的时候,才最终决定接下这个愿望,去实现这个愿望。
即使这个实现的过程中有些风险,但这些风险对他来说,是可以规避的,但对于那个男人来说,可能是最后的一丝向阳机会。
黑暗边缘摇摇欲坠的人,总是需要一些力量去拉回来的。
桑予想着,也没继续理会666,将注意力放到了那颗愿望泡泡上,此时泡泡上有个男人正坐在码头的边缘,看着人来来往往的担着重包。
“我说老于,你这来了几天了,这都还没适应呢。”
就在他看的出神的时候,旁边一个担渴了来喝水的工友走到他身边,开口询问。
“嗯,最近身体不舒服,所以没适应。”
被叫做老于的中年男人看着面前身材健壮的男人,轻声回答。
“你这身体不好就去找那些轻松一点的活啊,你现在的年纪,也能去找些保安什么的工作吧,你现在这样,就算是待在码头上,也挣不了多少钱,这钱毕竟是计件给钱的。”
男人见老于这么坐着,看着人来人往,有些寂寥落寞的模样,有些不忍,开口建议。
老于听到男人的建议,哪里不知道人家是好心,但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
现在能找到这么个工作,都还是因为码头上的工头看的不严,只要能做事的都能来,没审核来人的底子。
否则以他在牢里待过那么多年的底子来看,他是不可能找到一些个好些的工作,且不会让人知道他的过往。
虽然牢里有有教他们这些人一些技能,让他们出来的时候不至于没什么能生存的技能。
但这类的技能,还是要看人的。
就比如他,在牢里做的是些做手工玩偶的缝纫活,但这类的厂家在招聘的时候,就会询问过往的经验。
他说是做了多少年,且手艺看上去好些,但人家也不是不查他过往的,就算他不说,但做那一行的,基本上都知道个大概。
面上答应的好好的,但转头在电话里就婉拒他去工作的请求。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是知道这些人不要他的一大原因。
毕竟一说有十几年的缝纫经验,还似乎是个刚出狱不久的男人,不难想象,当初他犯下的事有多大,才能直接被关牢里十几年。
想到这一点的那些个老板,就没有一个肯冒风险要他去上班的。
最后他也就只能上这码头来混口饭吃了。
老于这般想着,眼见男人已经休息好,重新去担大包,他重重叹一口气,刚准备起身,跟在男人身后,一起继续去抗。
但刚起身没走两步,就见自己放在边上的手机铃声响起,伴随着一阵阵的嗡鸣振动。
手机铃声被他调的很大,倒不是他有什么等着必接的电话,而是他常年做的那些活,导致耳朵听力有些弱化,要是不声音大些,他没办法听清。
加上这段时间经常在码头上混,也需要接听那些工头的电话,这才将声音调的很大。
老于将手机拿起,见到是个陌生的电话,本想不接,但见到另外一边的工头都将视线放过来了。
怕他等下走了,这人电话又打过来,惹人不耐烦,他只好走到一边,将电话接起。
电话刚接通,电话对面响起的就是一道柔和的女声。
询问他是否要申请贷款的。
“我不贷什么款。”
老于一听到贷款二字,猛的将手中的二手手机扣紧,冷硬的将这句话说完后,直接将电话挂断。
简单的两个字,直接让他想起了过往。
他的前半生,一开始或许看起来生活穷困,也没什么钱,但好在父母健康,妻子温柔,孩子乖巧,生活虽然有些磕绊,但还算温馨和美。
家庭美满,这在穷苦人家来说,已经是很好的事了。
可他们的生活,最后终止在十几年前,他女儿大学,家里没钱,村里虽然有资助,可也不多。
为了唯一的孩子能跑出村里,去到大城市生活,四处借钱。
周围村里的亲戚都是知道他们家的情况的,本身也不是什么富裕的人家。
可想到他们家的女儿考上很好的大学,以后肯定是有出息的,勉强着,借了些钱出来。
可单单是那些人家借出来的,根本不够让孩子教上学费。
连续借了一段时间,还是没能凑够这些钱,本来他闺女都准备不去上大学了,放弃这个选择,直接去社会上打工。
为了不让他们这些做父母的伤心,还特意安慰,说是虽然去打工了,但也不代表不能上大学,只要她以后攒够钱,还是能通过别的方式再次去完成学业的。
即使伤心他们这做父母的没用,闺女出息,凭借她自己的本事考上好的学校,但他们这些做父母的,连个最基本的学费都不能凑齐,拿出来。
最后还要当闺女的来宽慰他们,实在失职。
看着自家闺女就算是伤心放弃最好的选项,但还是对自己的未来规划的很好的样子。
他头一回怀疑自己伴生都将时间放在土地上,最后只能挣够全家糊口的那点子粮食,到底对不对。
尤其是在隔壁村有人出去打工,最后带着挣来的钱,将家里的屋瓦全部翻新的对比下,更显当时他的无能。
就在全家人都放弃让闺女出去读大学,将那些借来的钱都还回去后。
事情突然有了专机,闺女的一个同学听说了她的事,给她介绍了一个亲戚。
而那个亲戚是做民间贷款的。
民间贷款的利率,在当时他们眼中已经是高利贷的程度了。
虽然看在十里八乡的份上,对方说的利率并不多,可他们还是犹豫。
毕竟这要是真借了,以他们家的情况来看,以后他们能不能还清都不一定。
可对方的话术很好,就是看在闺女考上的是个很好的大学,以后出来工作,一定是能够还清的。
就在他们这些做长辈的还在纠结时,家里的闺女因为信任她那位同学撺掇,加上她本身是很想去上大学的,最后还是签下了那份单子,贷了那份款。
事情看起来就如表面上一般,已经处理的很好,有了一个很完美的结局。
可要是真能这么完美,那他后来的牢狱之灾就不会存在,后面他的家人也不会全身故。
闺女出于信任签下的那个贷款,不但是个高利贷,还是比正常市面上的高利贷还多了几分。
对方刚开始借的时候并没有和他们这些人说,只是在闺女已经出去上了一年学,已经将那份借来的学费花的差不多后,他们才再次找上门,说是要还钱。
可当时因为利率高,已经滚到了他们难以企及的高度,这根本不是他们这样的家庭能够承受的。
他们此时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是被人骗了,可就算是反应过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对面的人多,他们家的那点子人,就算是村里还有些人是占在他们家这边的。
可欠债还钱,人家占着所谓的理。
就算是强势而来,村里知道情况的都没敢上来掺和他们家的事。
闺女知道这事后,想去找当时撺掇她的那位同学,毕竟当初是她撺掇着她签的。
可她哪里找的到,甚至当时那位借贷的,都不是那位同学的亲戚。
最后看他们家实在是出不起钱,对方私底下找了人来,和他们商量了另外一个方案。
那就是让他们家女儿和人定亲,女儿这笔贷款他们就不计较了,剩下几年的学费他们也能一并出。
可这怎么可能,他们家就算再穷,也不可能将闺女抵出去。
最后是村里的一个小混混见他们家实在是被人算计的可怜,那小混混虽然是个不正经生活的。
但毕竟是他们村里长大的孩子,再怎么混,在看到自家村里的人被算计成这样,不能帮上忙,但帮着想想办法也不是不行。
最后上来教了一个损招,直接当无赖,拖着。
这些人再怎么强势,也不可能要了他们家人的命,等以后他闺女书读出来了,那些贷款再想办法也不迟。
可他们这番想的,是基于那些借贷之人还有良知的情况下。
而不幸,他们家当时遇到的,就是一伙没什么良知的。
在知道他们家人的态度后,上他们家将家里打砸一通不解气,又将人打了一顿,最后带着人找到了闺女的学校。
直接闹腾的闺女差点退学,还好有看不过眼,又比较有责任心的老师维护,闺女才能好好在学校待着。
可也就是能待着而已,她因为贷款被人找上门,成为校园里被人指指点点的人物,根本没什么人和她交好。
也是这时候,他们家人才从那些大学老师的口中知道,其实他们家孩子当初上学是可以直接申请国家的助学贷款的,不用借那高利贷。
可助学贷款在他们那小县城是需要抢的,后面托村里比较活跃的亲戚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她闺女成绩好,其实是有资格申请的。
可当时根本没人和他们家人说,且后面他们家借了贷款,解决上学问题后,这个名额,直接就被人顶了。
而顶这名额的,正好就是当初撺掇闺女的那位同学。
被这么算计一通,他们还没办法找到那同学的踪影,被那些高利贷的人缠的没办法。
最后一次那些人找上门,给他们家人下了最后通牒,要么还钱,要么选择别的方式平账。
而他们一开始用的耍无赖拖延法根本没用。
那些人不知道从哪里抓到机会,直接将闺女绑了,放到了一个房间里,里面专门放个电话,让他能联系上人,也不动人。
但言语间却很有威胁性。
用那些人的话来说,只要他们找个人进去,待一晚上,他闺女会怎么样?
很有威胁性,他们也不怕犯法,毕竟他们进去后,只要能保证那个人不被抓住,就算报警了,他们没证据,那又能如何。
而他的闺女最后能如何?
无奈,最后他选择平账。
在不同意闺女给人定亲的情况下,就只能他自己去平账。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运作的,反正最后他是将那些账面都还上了。
可他自己也得了个十几年的牢狱之灾。
也是那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或许一开始,那些人就想着这两个方案。
闺女跟人定亲不会亏,毕竟他们介绍的那个人是个傻子,能有一个考出去的媳妇,那边下的彩礼不会少,最后那些高利贷的人还能挣些。
而他们家不同意,让他出来平账,是正好他和一起案子的一个人身形长相都有些相似。
加上那家人比较有背景,是站在那些高利贷背后的靠山。
在这样的加持下,他被人盯上,也不算意外,毕竟是有心算计。
只是他没想到,他都已经用自己去平账了,最后那些人还是没能放过他们家,接下来几年间。
他的家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意外离世。
尤其是最后,听着村里亲戚转述的,他闺女在外面不知道怀了谁的孩子,偷摸在厕所生孩子大出血死了的消息,他整个人的精神都在崩塌。
村里了解他们家情况的人,谁都知道,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无非就是那些人下的手,可他们都没证据,还能怎么办?
知道家人都出事后,他精神崩塌,在牢里不是没有反应,他不是当初的犯人,是被人陷害进去定罪的。
可是那些人已经将首尾收拾好,听他说过情况,亲自拉出卷宗,企图给他翻案的警方人员,都没能找到实质性证据给他番。
可任谁也知道,以他当时的条件,根本不可能在城市中心,那样高档的地方,做下那样的事。
可没证据翻案,且能查出来的证据都指向他,没法翻。
知道这个结果后,他只能在牢里老实待了这么些年。
面上老实,但私底下是个什么情况,只有他心里知道。
本想出狱后直接找上那些人,跟那些人同归于尽。
可还没等他出狱,国家就已经出手,严厉打击这类的民间高利贷。
而那些因为催债导致出事的,直接被拉上了审判庭。
一堆人被连根拔起,就连那位给人当靠山的人都没放过。
犯事严重的直接就要在牢里待一辈子,情节严重至极的,直接挨了花生米。
这是属于他们这些受害者的正义,可惜,太迟了。
等他出狱后,从村里人的口中知道这些后,他大哭一场,可对未来更加迷茫了。
在村里因为是做过牢的,尽管村里人都知道,他当初的情况,其中肯定是有内情的。
但光是做过牢这一点,就已经让村里人很是忌惮,不敢再和他有什么亲近走动。
最后村里和他有点联系的,居然就只有当初那位看他可怜,给他出主意的混混。
混混这些年混的还算可以,起码凭借他的那点小聪明,还算过的去。
知道他在村里待不下去,也是那位混混建议他出去走动,看看外面的世界,在外面生活,别回去了。
而去那山上道观上香,是他为了给家人祈福,顺便许下的愿望。
而现在,听到电话那头提及的两个字。
直接将他再次埋下的过往翻出,让他有一种憋屈感。
一种难言的愤怒在心头积压良久,可最终因为始作俑者已经伏法而不得已压下去的感觉,因为这一通电话而再度冒出。
“老于,你还站那里做什么?不想继续担了?”
工头见老于在那里站了良久,一动不动的,疑惑发问。
他问这一句也是正常,毕竟这来码头上担大包的谁不是为了多担两包,多挣点钱啊。
猛的看到老于站在那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在那边发呆,他提醒一句也是正常。
见人走近,工头也没问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伸手拍拍老于,“不管出什么事,钱肯定是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好好挣钱,不是急迫的事,就下工后再去寻思。”
工头说完后,示意他要继续记账了,让老于赶紧去担包,别浪费时间。
老于听出这人言语中的提点关心,虽然现在内心翻涌,但还是没辜负人家的好心提醒,点点头,转身继续去担包。
只是在下工后,仰躺在自己的出租屋内,看着灰尘遍布的屋顶,又再次想到了那个借贷电话。
他这些年在牢里有不是随便待的,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虽然在牢里待着,没什么学习的机会。
但他的狱友可都不是什么普通人,比起他这个冒名顶替的,剩下的那些都是待着他们自己的苦衷,或者是本来就因为自身原因进去的。
掺杂在那些人中,他想继续保持以前居住在村里时,没见过世面的懵懂愚昧都不能。
这十几年的相处,总归能让他有些长进的。
想到下午工头的话,以及狱友常带在嘴边的话,口中下意识喃喃“钱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也能制造一堆的问题不是么。”
坐起身,将手机翻出来,看着今天给他打电话的那个做贷款的电话号码,伸手在手机上摩挲一小会儿后,给那个电话拨了出去。
对面铃声响起,没一会儿后,被人接起。
“喂,今天下午你们这边打电话问我是否要借贷。”
老于的声音低沉,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对面听到他的这句开头,直接精神了。
“您好啊先生,我稍后给您介绍我们这边的借贷流程,您放心,我们一定是正规的借贷公司,……”
老于就这么听着对面人巴拉巴拉的给他介绍贷款情况,听的差不多后,对那边口中的正规公司有所猜测后,这才继续开口。
“你们要审核我的资质,你先审,看看我能借多少,最近有事,需要的钱比较多的。”
听完老于的话后,对面女声明显更高扬几分,听上去很高兴。
“您放心,先生,我们这边稍后就给您审核,之后再和您联系。”
听到自己想听的后,老于将手机从耳边拿下,直接将电话挂断。
而后想到什么,给此时正在老家镇子上的小混混打了个电话。
他现在能联系的老家人,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不介意他情况的混混了。
反正名声在老家那一片都不好听,知根知底的,也没什么顾忌。
“单飞,你帮叔查一个公司,确定一下,看看那是不是个好的,你们这些年轻人用电子产品比较顺溜。”